第二章 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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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暮哥哥”

凌暮双眼传来温软的触感，眼前一黑，耳边响起了一道甜甜的声音

“猜猜我是谁？”

凌暮微微一笑

“云小溪”

“嘻嘻，哥哥真厉害！”

双眼触感消失，映入视线的是一名脸上佩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木制的狐狸面具显得有些老旧，且无论是大小不对称的双眼处，还是略微有些偏离正位的下颚无一不体现制作人手艺的拙劣，可少女喜欢得紧

凌暮却是看得尴尬，如此浮夸的作品，自然是由自己亲手制作，挠了挠下巴，伸手一把摘下少女的面具

少女肌肤似雪，峨眉如一弯细细的月亮，齿如瓠犀，目若秋波流转，双瞳剪水，婉如清扬，千万种思绪藏于其间，浅笑嫣然，明亮动人。

“今天的修行课程这么快就结束了吗？”凌暮放下面具，揉了揉脸颊，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侧头问道

“嗯，明天就是成人礼了，不过听爹说这次的成人礼不同于以往，山外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会有仙门中人来为咱们主持启灵仪式，听说资质上乘的会被选中成为真正的仙门弟子呢”

云小溪显然是课程结束沐浴后便匆匆赶来，发丝还有些凌乱，吹弹可破的脸颊上还有水珠滴落

“是嘛？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凌暮喃喃道，一转眼自己都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初来之时自己也不过十三四岁模样，如今村里跟自己一样大的孩子们也都长大，就连当初那只会孤零零一人躲在墙角玩泥巴的小丫头也出落得娇俏动人，明日以后也许大家都将奔赴不同的人生

而自己，也许会考虑尝试在这个世界播下革命的种子，然后穷尽一生寻找回家的路，最后慢慢老去，死去，化为山间的一抔黄土，平平淡淡，无人问津，没有轰轰烈烈，也无所谓傲视众生，就算是成为他人眼中废物，大概也未尝不可吧？

“小暮哥也会去参加启灵仪式吗？”少女满怀期待问道

“我并没有这个想法，也并不打算走上修行的路，有这个闲功夫还不如多开开荒种种地，也许未来的村子还会有更好的发展。

当然，对于我而言没有什么能比回家更重要的事，也许等我积累了足够的财富与底蕴就会去往更多的地方去寻找一切痕迹与方法，直到这一生走到尽头”凌暮淡淡道

“噢…”少女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微微低下头，显得有些失落，随即又想到什么，一把抓住了凌暮的手腕兴奋道：“对了，小暮哥哥，跟我来，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

“欸…”凌暮忽的感觉一股大力传来，随后竟被轻轻松松拉着走了，当即嘴角一抽，倒是忘了以自己存在的特殊性倒是没有跟众人一起去过什么修炼课程，身体素质怕是落下了一大截……

少女拉着少年一路轻快地奔跑着，倒是引来不少村民频频侧目，不过也大都莞尔一笑，倒是不少少年人捶胸顿足，直呼受不了，可一看被拉之人顿时一个个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怎么样，惊喜不？意外不？”还是那个熟悉的墙角，不知何时又堆起了一个土包，或者称为小土窑更贴切一点，云小溪笑颜如花，献宝似的向凌暮展示自己的作品

“丫头，你这小泥巴玩儿得挺不错啊，真别致”凌暮哭笑不得

“那可不，本姑娘别的不好说，玩泥巴那可是咱的强项！”少女说罢昂起头，得意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

凌暮看着眼前泥巴也玩出了自豪感的小丫头，撇了撇嘴，忍不住一个爆栗

“哎哟”少女吃痛捂头，随即哼哼道：“你可是答应过要教人家做又软又甜的大蛋糕，又脆又香的饼干呢…”

？！

凌暮心中一阵狂汗，见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扑闪扑闪满脸期待地盯着自己

……现在说咱啥也不会，还来得及不

不是为了清净两天，想个法编个故事将你支开，谁知还真给你鼓捣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如今骑虎难下，这可如何是好，难道一世英名，竟要毁于一旦？

“咦，是小暮啊，有些日子没来了吧！”

救星啊！

凌暮闻声望去，院门口一中年妇人正朝这边招呼着

“宋姨”

“娘”

云小溪雀跃地朝妇人跑去，妇人轻点了一下少女的头宠溺道：“你呀，一天到晚也没个正形，就会给人看笑话”

“哪有，小暮哥哥才不会笑话人家呢”

妇女摇头失笑，随即看向凌暮道：“小暮

啊，也有些日子没尝过宋姨的手艺了吧，正巧饭菜也好了，留下一起吃个饭吧。”

凌暮看了眼天色已是近黄昏，正想着找个理由回去最后完善一下图纸，不过随即又迎上少女期待的目光，想了想道：

“那便打扰了！”

…………

凌暮进屋后去厨房帮忙打了打下手，又与宋姨闲聊了一阵，不多时一桌丰盛的饭菜便上了桌，而外出的云杨也正好回来，此时云杨左手山鸡野兔，右手拖着一头云斑鹿，显然是趁着教学结束后到晚上的空挡进山打猎了一番，且收货颇丰

“云叔，今晚我可过来蹭顿饭哦！”凌暮将手中的菜端到桌子上，笑着打了声招呼

“哎哟，是小暮啊，你小子来得可正是时候，刚好前几日我可是去郡城里打了两坛上等好酒，今晚咱爷俩可得好好喝上几杯！”云杨爽快笑道

宋姨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帮忙接过丈夫手里的猎物，随后又帮其整理起了凌乱的衣衫，一边整理一边嗔怪道：“你看看你啊，现在咱们也算是过上了安稳日子，你怎么还这么拼命？这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是让咱母女俩怎么过啊”

云杨听着妻子的碎碎念，挠了挠头笑道：“嗨，我这不寻思着给你娘俩补补身子嘛，而且咱也只是在山下外围溜达，这么些年不也没啥事儿嘛。

再说了，赶明儿可是咱家闺女成人礼启灵的大好日子，今天当然得提前好好庆祝一下”

说罢扬了扬手中的云斑鹿道：“瞧瞧，刚打的云斑鹿，新鲜，补着呢！”此刻的云杨全然没有白日当教习时的冷酷严厉，脸上满是温暖的笑意

“你啊，就是头犟驴，没个正形的，还不赶紧去洗洗，今天小暮可是来咱家做客了”

“嘿嘿嘿，是是是……”

说罢云杨便去换洗了一番，凌暮也随宋姨小溪去厨房忙活，不多时原本丰盛的一桌饭菜又添了几道扎扎实实的大菜，云杨也取出酒来，凌暮三人也收拾了一番后入席，四人其乐融融，享受这丰盛的家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云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小暮啊，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虽是你无心修行，云叔我也不好强求什么，可见你平日里早晚也会锻炼一番，这些日子倒是未曾见到，当然，别误会，云叔也并没有探人隐秘的想法，不过这锻炼体魄之事可不能落下，这些年你为村子付出了这么多，即便是你不想修行，云叔也不希望你有一天为村子的事操劳过度，落下一身病。”

“云叔不必担心，关于我最近手里在忙的事，刚好也可在此与你商榷一番。”

说罢凌暮便把关于村子兴修水利之事告诉了云杨。云小溪在一旁扒拉着饭桌上的菜，腮帮子鼓鼓的，小嘴像松鼠一样动个不停，听着凌暮的话，灵动的大眼睛里满是崇拜，宋姨则不断笑着往凌暮碗里夹菜，不过脸上也逐渐浮现出掩饰不住的震惊

“哈哈哈……妙哉！妙哉啊！若是此事一成，一年收成至少翻倍，且后辈子子孙孙再不必为生存而愁，此事若成，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云杨激动得猛然灌了一口酒，连连呛声，而后感慨道

曾带着妻女颠沛流离最终来到这混乱之地，亲眼见过数不清的阴暗，若非仗着一身修为在这片地方也算是有数的强者，恐怕这些年自己这一家子早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可即便如此，自己的儿子依旧罹难，而随着这两年村子的发展引得不少人眼红，自己这点修为也显得捉襟见肘

当初若非眼前少年妙计频出从中周转不少，恐怕这些年发展也不会那么顺利，混乱之地饥荒中的人，还能是人吗？那就是两脚行走的野兽！所以云杨自然是清楚若是此举一成，从此清河村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行，此事事关重大，我得赶紧召集弟兄们好好安排一番！”云杨一拍桌子，神色匆匆欲起身而走

“云叔且放心，关于此项工程的具体方案我已规划得八九不离十，今夜回去再修缮一番，待明日将方案交于您后再商议具体行动也不迟，再说了，现在可正是为小溪庆贺明日启灵的时候，您这会儿出去，宋姨可是会不高兴的…”凌暮看了眼神色不善的宋姨，打趣道

“也是，嘿嘿……，也是，你看看，有什么事比咱家溪儿的成人庆祝更重要呢，天大地大，女儿最大……嘿嘿……女儿最大……”云杨回头一看妻子正意味深长地瞪着自己，心头咯噔一下，随即笑着和了和稀泥，见自家媳妇儿神色渐缓，暗舒一口气，不由悲从心来

夫纲不振啊……

“小溪，你怎么了？”凌暮看到一旁云小溪腮帮子依然鼓鼓的，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沉默不言，微微低着头，隐隐有些啜泣

宋姨见状正欲问询，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尽显无尽的黯然，自责与痛心

“要是能早点遇到小暮哥哥多好，小毅哥哥就不用死了……”云小溪幽幽道

云杨闻言脸上浮现一抹痛苦之色，又化作一声叹息

年轻的云杨也曾是天阳郡云家年轻一辈有数的天骄，亦是家族作为下一代家主的重点培养对象之一，而在十八岁的那一年更是突破到地玄之境，并在当年家族大比力压同代，一举夺魁，一时风光无限

然而经营发展一个家族可不单要靠实力，还得有欲望与野心，有智谋算计。云杨虽醉心修行，天资卓越，实力强大，却也心思单纯且刚正不阿，这在云家，也注定是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