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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
刘昱部行军薄近城下时,前边斥候赶来急报,城门刚刚关闭,吊桥没有收!
虽然是突袭,刘昱原本是没有到了鲁县县城后,就立刻开始攻城的打算的。毕竟部队从费县到鲁县县城,走了两百多里路,昨晚上而且还夜间行军了三十来里地,战士们也没休息。
但“吊桥没有收”这个意外的情况,却让他眼前一亮。
陈直适在旁边,和他想到一处去了,当即与他说道:“郎君,守兵连城门都没来得及放下,足可见我部急袭之突然,守兵仓皇之无备!当抓住战机,立刻发起攻城!”
刘昱也有决断,便即下令:“令孙卢曲过壕桥,聚集柴薪,烧攻东城门!令戴兰曲疾行绕至北、西两面,若壕桥也没收起,亦过壕烧攻城门,鼓舞旗帜,大声呼喝!令曹丰曲抗上长梯,随孙卢曲过壕,附城攻之!令李英、任躬、曹幹各曲做后续跟进进攻的准备!”
孙卢曲的位置在最前头,戴兰曲的位置在中军,都靠前,所以烧攻东城门、绕至北、西两面的任务交给了他两曲。刘英、任躬、曹丰等曲紧跟在中军前后,所以攀附攻城的任务交给了曹丰曲。曹幹曲殿后,在最后边,所以后续跟进进攻的任务交给了他曲和刘英等新曲。
命令下达,各曲按任务执行。
行军队形,转变成了进攻阵型。
夜间行军,不仅走路耗费体力,看不清路,精神也紧张,故而,各曲战士,尤其新兵现在都是比较累的,但城门外的吊桥没放,望那城头上,稀稀拉拉的也几乎不见守卒,谁都能看得出来,城中对他们这支义军部队的到来,目前是尚无防备。
这确实是个趁机夺城的大好良机。
因是,全军三干余兵卒,尤其老兵,尽扫疲惫!
孙卢曲的兵士跟着孙卢,一边加快速度,往东城门外跑,一边沿路寻柴火、杂草抱之,乃至有将田间近路沿处的麦子成把拽起,备做放火用者。——有的没有能够及时回城的县民、或者大早便就下了地,在收麦子的乡民,早就四处逃散。
很快,孙卢曲的战士冲过吊桥,到了东城门下。
孙卢一声令下,柴火、杂草、麦子堆积在城门前,放起火来。数百战士或撞城门,喝令门洞内的守卒开城门投降,或举着环刀、长矛,大声呐喊。——几百人的喊声不小,也不能说特别大,县寺中谢龟、曹凤等人听到的呼声,还不是这阵呐喊。
城门很厚,放火怎么可能烧得坏?更且孙卢曲战士临时才取放火之物,聚的易燃物也不多,火势也不很大,越发是不可能把城门烧坏了。真正进攻的力量是曹丰曲。
大多数的辎重都在老营,尚未到来,然随军同来的亦有两张长梯子。
薛县是个小城,城墙不很高,用不着云梯,长梯子就能搭到城头。两张长梯子,分由曹丰、曹幹两曲间的两个新曲的兵士抬着。曹丰接到刘昱的命令后,催促田武、曹德,赶紧带人去把梯子要来,同时领着其余的部曲,从前边的任躬、刘英等新曲边上急行过去,先奔城下。
这会儿若从高空望下。
可以望到,官道上长达两里多的三干余数的刘昱部各曲新老战士,於此时此际,在由行军队形转换成为进攻阵型的这时,呈现出来了一种既混乱,却又具有着某种秩序的奇特场面。
具有某种秩序的是老曲的战士,随着刘昱的命令,孙卢、戴兰、曹丰三曲的战士都较快地进入到了战斗状态,队形虽亦称不上整齐,但至少保持了建制,依刘昱之令,各赴本曲的战场。
混乱的是三个新曲及也属於新曲的任躬曲的部曲战士,忽然从行军变成进战,各曲新兵不知所措,四个新曲的各级军吏,上至屯长,下到伍长,多是新任,欠缺组织、应变能力,亦不能及时地传达下正确的命令,对本部新兵进行及时地约束,对行军的队形进行正确地调整。
一干多的新兵,简直如是没头的苍蝇,本先行军时的队形勉强尚可,转为进战的命令传到各新曲未几,短短一两刻钟,四个新曲就成了一锅粥了。
行军时的队形彻底乱了,新兵战士们散乱於道上和近处的田间,把路都给堵住了。
各曲的屯长、队率们焦急不堪,轻则大声斥骂,性急的举起刀鞘乱打。伍长找不到什长,什长找不到队率;前队的兵和后队的兵混在了一团,左队的兵和右队的兵碰到了一起。
中军的陈直眼见着孙卢、戴兰、曹丰三曲奉令已去,路上的新兵却乱成了这个样子,坐不住了,忙带上陈获、苏建等,前去亲自指挥、组织新兵各曲的调整。刘小虎也带上二狗子等婢,与他同往。——她的女兵部曲在中军,刘昱没有给她们下作战命令,她们只是原地待命。
田武、曹德带着战士,取到了长梯,与陈直、刘小虎等擦肩而过。
百忙中,曹德不忘顿住脚,恭恭敬敬地冲陈直、刘小虎行了个礼。陈直没空理会他。刘小虎知他是曹丰、曹幹的族兄,向他点了点头,勉力他了句:“守卒无备,我部一战可克!大曹军侯率部已赴城下,你抓紧赶上!若能先登克城,战后论功,你曲是头功!”
曹德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应了声是。
田武在前头喊他:“曹大兄,你磨蹭啥呢?咱曲的人都到城下了,你赶紧点!”
曹德招呼扛梯子的战士,紧忙追上田武,齐奔城下,去与曹丰带着的本曲主力汇合。
总算是等来了长梯子!
曹丰兴奋地指着城头,因为太兴奋,脏话都骂出来了,说道:“你们看,他娘的!没有守卒!”一叠声地命令田武、曹德,“快,快,快把梯子竖起来!”令褚豪、李桓等屯长,“集合你们的人,梯子架好,就上梯子!……他娘的,打了这么多城,不守城的,头回见!”
也不是没有守卒,守卒太少了,看见孙卢、曹丰曲的战士奔城下来,继而看到田武、曹德等扛着长梯来,那稀稀少少的守卒知道贼兵将要攻城,而却自己这边,一个县中的援兵也不见,如何还有斗志?绝大多数都已在孙卢、曹丰曲到城下时逃走了,没逃的也已准备要逃了。
田武等皆知机会难得,七手八脚,将两张长梯子很快架好。
李桓悍勇,带着本屯的兵士,首先攀梯;田武拽开褚豪,领着本屯的人抢着上了另一张长梯。半点阻拦也没有,两支队伍轻轻松松,登上了城头。
上到城头,李桓瞅见下城的石梯上,犹有还没逃掉的县卒,提刀在手,叫喊着追了过去。那几个犹豫要不要逃的县卒不犹豫了,转头便跑。李桓带着自己的部曲,追之不舍。
田武瞧着他追去,笑道:“这憨货!几个县卒有啥追的?”命令部曲,“走,走,下城,咱开城门去,迎从事进城!”
褚豪等随之攀梯的众人,攀得快的,已在垛口露出了头。田武生怕打开城门的大功,被别人抢走,率领跟他上到城头的本屯战士们,提刀持矛,奔到了城下。
李桓等追上了那几个县卒,那几个县卒跪地投降,因未有杀,他们推搡着这几个县卒正从对着城门的县街上转回。
田武往县中看了眼,这条街道直通对面的西城区,街上扔了乱七八糟的很多东西,篓子、提篮、跑丢的鞋履等等。事发突然,并有尚未逃回家的一些士民,狼狈惊恐地在往街两边的里区跑去。有个县民不注意被个篓子绊倒在地,打了个滚,连滚带爬地继续逃跑。
“这薛县城,也不知富是不富!”田武哈哈大笑,垂涎地往县中两边的各里区张了一圈,领着部曲冲向门洞。
门洞里剩下的那四个城门守卒,也早已逃了。门洞中黑乎乎而静悄悄,城门外孙卢曲战士的喊叫声,这会儿亦是不再有闻。却不必多说,此自是孙卢曲的战士见田武、李桓等上到了城头,遂舍了城门,也争抢着去攀梯登城头了。正合田武的意。城门外没有人遮掩,打开城门时,才能显出他的威风。田武抢近城门,喝令部曲齐力,搅动锁链,吱呀吱呀地开了城门!
城门打开。
田武一马当先,头个奔出。
阳光刺眼,他哪里顾得,举刀上扬,大声呼道:“城灌了!城灌了!”
抢着上城头的孙卢曲战士,又从梯子那边跑过来,欢呼着,从田武两边蜂拥进城。
田武被挤得跌跌撞撞,但他并无介意,眼已能见阳光,他着急忙慌地往官道上去看。
他看到护城河外,在不远处的官道上、麦收过半的田间乱糟糟的一两干本部战士,刚开始没有听到他的呼声,还没什么反应,然在孙卢曲、曹丰曲战士的欢呼声传过去后,本就乱的那一两干战士们,更加乱了,然在乱中,因为城池已克而发出的惊喜喊叫声却是震耳欲聋!
这一刻,田武颇有受万众瞩目之感!
城中县寺,谢龟、曹凤等听到的那阵呼声,就是这阵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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