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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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为什么会突然离开，这个原因恐怕只有莱娅一个人知道。莱娅抿抿唇跟在李娜丽和亚连身后，心中堆积起来的不安和恐惧正在无限膨胀。她畏惧诺亚并不假，但她更害怕的是亚连的伤痛、惨叫。走进米兰达的房间就听见高声的尖叫，这同时触发了莱娅早已紧绷的神经。几乎是同时，莱娅下意识抓紧亚连和李娜丽的手。

“莱娅？”

“抱歉、我又走神了。”

被抓住手的亚连和李娜丽疑惑地看向身后，亚连再次注意到莱娅眼中深邃的恐惧。他不明白莱娅究竟在害怕什么，在李娜丽的轻声呼唤下莱娅才重新恢复正常。莱娅看看李娜丽又看看米兰达，反应过来是自己神经过于紧张。她松开手发出尴尬的笑声，然后自顾自走上前安抚慌张的米兰达。

“米兰达小姐，请你先冷静一下。”

“我们会帮你的，所以先冷静下来好吗。”

被莱娅成功安抚好的米兰达小声抽泣着，李娜丽见米兰达总算是平静下来就开始询问关于十月二十八号发生的事。莱娅在旁边听着三人的谈话，视线未曾从那座大钟前移开。眼前的大钟就是引发这一切的元凶，也是属于米兰达的noce。亚连注意到莱娅总是盯着钟看，便出声呼唤问她怎么了。莱娅没有出声回应他，而是默默伸出手向着时钟摸去。

但就在这时时钟指针指向零点，随着钟声响起周围的模样开始改变。浮现出来的钟表盘像是被吸走一般全部集合到时钟里，目睹全程的亚连和李娜丽瞪大着双眼。莱娅望见窗外已经升起的太阳，垂眸再次将手伸向时钟。和她预料的那样，她的手很自然地穿过了时钟。亚连来到莱娅身边看见她穿过时钟的手，也明白过来原来这座时钟就是他们要找的noce。

“所以、米兰达小姐是适合者吗。”

“看这个样子，应该是了。”

李娜丽从被亚连穿过时钟的惊吓中回过神，对刚才发生的事算是有点头绪。为了让米兰达找到可以停止发动的契机，李娜丽和亚连决定从完成米兰达的心愿开始。于是亚连帮忙找了一个简单和容易的工作，那就是到巡回的马戏团帮忙卖门票。和李娜丽站在外围观看亚连带着南瓜帽，踩皮球、抛小球动作流畅看起来很熟练的样子。等放松下来后几个人聚在一起，接着就聊到了过去的事。

“我刚出生之后就是孤儿，还是库洛斯把我捡回去的。”

“之后库洛斯把我交给他的支援者抚养，再然后就没怎么再管过我了。”

莱娅说的事都是亚连和李娜丽共知的，只是讯息获取的源头不一样。所以莱娅这话基本就是讲给米兰达听，这个世界上人生充满不幸的人多的数不胜数。米兰达明白不幸的人不只是她，每个人都怀抱着别人所不知的痛苦。米兰达轻笑着摇摇头表示是她自己把事情想的太悲观，一旦想通她便立刻打起精神转身准备继续努力。亚连和李娜丽很高兴看到米兰达振作起来的样子，只有莱娅转过头注视着从远处走过来的女孩。

“请问、门票应该在哪里买啊？”

“啊、购买门票的话请往这边——”

女孩舔舐着手中的棒棒糖，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来到莱娅面前。在注意到莱娅微微后退的动作，女孩眼中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亚连注意到莱娅的不对劲，便自告奋勇站出来准备带女孩到前门买票。而就在这时米兰达的尖叫声响起，几人跑过去一问才知道是有人偷走了门票钱。然而当李娜丽和亚连准备去追时，莱娅却拉住了他们。

“莱娅？”

“不要去、那个是陷阱。”

亚连和李娜丽对视一眼，最近莱娅的状态真的很不对劲。但毕竟那些钱对米兰达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就算是陷阱也必须去拿回来。李娜丽按住莱娅的手向她保证一定会小心，亚连也跟着保证后拉开了莱娅抓着他们的手。手中空无一物的怅然若失感让莱娅愣在原地，莱娅望着自己什么都没抓住的双手开始颤抖。但是接下来让她意外的，一双小手握住了她的手。

“我亲爱的莱娅，你在害怕什么？”

那是刚才来询问门票的女孩，而只有莱娅知道那是诺亚的手。意识到这个莱娅下意识猛地甩开对方的手，接着转回头准备跑回米兰达身边。可女孩也像预料到一般拽住了她，女孩在莱娅惊恐的视线下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对方完全没有给她拿出noce的时间，莱娅就这样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即便意识依然存在，双眼所及之处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莱娅、已经早上咯。”

安妮塔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呼唤声中莱娅缓缓睁开眼睛。向身侧一看入眼的是安妮塔柔和的眉眼，窗外是依然阳光明媚的天空。真是令人怀念的画面，她坐起身伸出手臂抱住安妮塔如此想到。在安妮塔身边她总是最受宠爱的那个，每天都有安妮塔的陪伴呵护。如果说她不贪恋安妮塔带给自己的温暖，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大的谎言。

“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在想今天的早餐是什么。”

面对安妮塔柔声的询问，她松开手露出甜甜的笑容发问。安妮塔早已经习惯她脱口就来的习惯，只是揉揉她的脑袋告诉她有豆浆油条。豆浆油条是莱娅前世最喜欢的早餐搭配，甜甜的豆浆泡上咸咸的油条简直是天生一对。当然莱娅的口味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同，就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后厨小伙阿五就觉得这个搭配奇怪极了。

莱娅似乎十分中意咸甜口味的搭配，就像如果有机会吃到饵块那么她就一定会吃甜口加咸菜的那种。所以比起直接吃加咸口酱料的烧饵块，莱娅还是会选择甜咸搭配。乖乖坐在餐桌边等早餐摆上来，娇小身躯的孩子坐在高脚凳上只能晃荡着腿消磨时间。随着早餐端上来，莱娅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那就是安妮塔的母亲，风韵犹存的女人脸上带着不同于在外对客人露出的柔和笑容。

还在、真是太好了。

听见安妮塔母亲对自己不雅姿势的教导，莱娅恍惚间如此感叹着。啊嘞、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五岁还是六岁？莱娅突然记不清楚了，在这里她的脑袋犹如浆糊什么也不明白。这已经是很远、很远之前的事情，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呢？莱娅想不明白，但就像失而复得一般想要留下。

“明日我会出航。”

安妮塔的母亲饮下一杯茶，用着习以为常的话语告诉她们。安妮塔的母亲出航是常有的事，所以两人都没有说什么点点头表示明白。但就在她们点了头之后画面突变，原本明媚的天空瞬间阴郁地下起雨来。安妮塔并不在她的身边，空气中冰冷的湿气向她侵袭而来。莱娅听着那磅礴的雨声充满不安，正当她准备推门出去寻找时门外正站着两个人。

那是身处滂沱大雨中的安妮塔，和守在她身边的马赫佳。听见莱娅推门而出的声响，安妮塔收回看向天空的视线。被雨水打湿全身的安妮塔脸上精致的妆容也不再美丽，只剩下污浊的痕迹布满整张脸。从眼角浑浊流下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泪水的化身，这个画面让莱娅意识到了什么。她开始畏惧踏出这一步，她害怕走近时安妮塔会和她道出那件事实。

“莱娅……”

安妮塔的声音有些沙哑，莱娅能听出其中的绝望与悲伤。莱娅捂住耳朵摇着头后退，但似乎不管她怎么后退也依然站在原地。或者说她和安妮塔之间的距离在拉近，即便她没有向前跨出任何一步。莱娅抗拒去听安妮塔说的任何一句话，她只是不想听到那个消息、她想一直保持原本的样子。但既定的事实总是要面对的，所以在安妮塔抱住她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崩塌了。

安妮塔呜咽的声音在耳畔想起，她说——

“莱娅、他们说母亲的船沉了。”

“母亲和船上的大家都牺牲了。”

“不要再说了——！”

那时候体会过一次的窒息感再次涌上来，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掐住脖子。这段记忆是莱娅永远无法忘记梦魇，是她最不甘也最无力的过去。那段时间里萦绕在大家头顶的阴霾久久没能散去，直到安妮塔重新振作起来成为新的天青楼楼主经营酒楼和船队。当然就算安妮塔在大家面前表现出那份沉稳，背后也只有莱娅和马赫佳知道其实安妮塔每个晚上都会抱着莱娅哭泣。

“姐姐、姐姐会振作起来的对吧。”

莱娅从安妮塔怀中仰起头，伸出手捧起安妮塔布满泪水的脸庞。她像是寻求答案般询问安妮塔，尽管她本意是想安慰安妮塔。可是无法否认的，她在担心安妮塔会一蹶不振。但事实上她也是明白的，她清楚安妮塔很坚强、绝对不会变成她所担心的那样。莱娅还记得库洛斯曾来探望她时说过的话，他说安妮塔很像她的母亲。在母亲死后的安妮塔更是相像，举手投足间、谈吐之间都与她的母亲相似极了。

“莱娅、我们回家吧。”

“回哪里？”

站在黑暗中向她伸出手的安妮塔身影模糊，像是错屏一般黑白的雪花在她的身上显现。一会是安妮塔的模样，一会又是前世自己母亲的模样。而在莱娅询问出声时，身影突然分成了两个。她们都向自己伸出手，而她们背后却是两个世界。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和古色古香的传统建筑，究竟哪一个才是她应该回去的地方？

“你应该回到这里。”

倏尔少女的声音在耳边拂过，中央的道路展开的是一道奇怪的门。我为什么应该回去那里？那里是哪里？莱娅站在原地犹豫着，她应该去往哪里、哪里又是她可以归去之地。那个声音还在引诱着她，似乎那扇门背后才是她的归宿。可她现在的归宿不应该是教团吗？为什么没有这个选择呢？她不会忘记李娜丽对自己的照顾，也不会忘记教团里大家的微笑。

教团也是她的家，是她现在可以回去的地方。好想回去见他们啊、桀利一定很想知道她又想起了新的料理做法吧，不知道室长有没有给大家添麻烦。等结束这次任务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等、结束这次任务？这次任务是什么来着，她们好像…还在进行任务的途中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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