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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蝴蝶图案,是相当工整的标志设计,但描述起来总也不到位,俩人询问一番无果,便决定动手撬开自己去看。弥利耶见我正坐在制服堆上喝水,便将我拖到门前,说我有揍她的劲还不如干点实事,换下她休息。

老实说撬开这道门意义何在?问边上马洛,他总道弥利耶比我们两个菜鸟知道得多,她觉得有必要,肯定有缘由。回头去问,她却爱答不理,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我讨了个没趣,只得将视线重投朽门。

说到撬锁,这是alex的绝活,我虽不懂这些,但在边上看他汗流浃背干了多回,渐渐也知晓了常识。首先蛮干肯定不行,你得找到锁齿在哪,其次还得看看门后有否三角铁顶着,搞清这些施加巧力便能事半功倍。勿忘我杀人在行,但没遛撬过,哪懂这些门道?她撬过的位置大多都与手臂持平,这样当然打不开。朽烂铁门很难弄开,铁锈混合污物会将门框锈成一片,照她的办法使再多劲也白搭。

我将铁通条在附近地上略微磨了磨,然后锲入门缝里上下使劲沟了一通,最后对着锁头位置猛砸,朽门立即松了。我招呼她起来,后退几步一起踹门,伴随一声闷音,门开了。

“这是因为之前我们已敲打了许多回,本来就快垮了,你只是临门一脚罢了。”弥利耶让我闪开,气呼呼地说:“我才不会让你这乡下妞憋着这股力,回头又发神经乱打人。”

虽然勿忘我面容看上去就二十出头,但从侧面观察,却能查觉出她实际年龄。年轻女孩除了特殊体质外,通常都比较骨感。但她明显身板厚实,特别是上臂,一发力就显出肌肉,我估摸着她也许在三十五左右,当然她永远不会如实相告。

这道门后是个杂物仓,五座铁立柜想要打开就容易多了。她与马洛各管两扇一顿野蛮操作全部拽开,跟着便招呼我,迫不及待搬出其中一个来。

弥利耶见我们正打算一鼓作气撬开铁盒,忙伸手制止,将目光投射在铁盒罩布上,似乎看出些端倪来。她勾起一丝难以捕捉的阴笑,扫了我一眼,说:“真是上苍眷顾,我的眼睛好像恢复了,失去的能力正在慢慢回来,这铁盒还是别去打开为妙。”

“既然费这么大劲弄开门,却反而不开了,你究竟想干什么?”见勿忘我正竭力地眨巴眼看盒子,我便凑过头,一下揭开罩布。哪知视线刚集中到铁盒盖上,双目又被突如其来无形的钢针扎透,我惨叫一声,顿时抱面滚翻在地,痛得昏死过去!

朦胧中,我见自己被人倒拽,缠上缆绳后身子慢慢升高,很快拖到破船甲板上。一个黑影正盘腿坐靠起货架前,自得意满地抽烟,不论怎么看,也是个影子。

“我的眼睛!这怎么回事?”我惊出一身冷汗,顿时痛感全无,竭力去看,但依旧双眼模糊。就仿佛摔在“仙境”里,视觉一下子被人剥夺了那般!

还未缓过神,这条影子腾得一下站起身,照准我脑袋就是个横扫,顿时半边耳朵“嗡”的一声失了聪。我双手抱头,尽力往后翻滚,才勉强躲过这东西照面打来的直拳。刚想呼唤马洛救援,一个开怀大笑声从那头飘来,谁能料到揍我的人,居然是勿忘我!

“哈哈,小贱人,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你不是很喜欢打架吗?怎么不继续杀猪般嚎叫着揍我为公羊报仇了?”她走上前来一把揪住头发,将我拖回到起货架前,对底下的瘦子摆手说在开玩笑,让他继续忙活,她要与我谈些私人话题。

“你究竟对我干了什么?”我两眼一抹黑,叫道。

“我什么都没做,既没逼你也没扣你眼珠,而你的视觉却跑到我身上来了。其实根据你前一次描述,我大致已猜出那是什么。后一次我本想制止,结果你自己偏要来看,所以你的视力,现在全归了我。那种铁盒是绝对开不得的,因为它叫做giftedhex.”

“一定是你暗地里对我做了什么,天下哪有这种东西?你早知答案才骗我去撬的门1我又气又急,却不敢骂得太难听,毕竟现在她稳占优势,此情此景与我很不利。马洛正擎着手电在底下翻腾,我不由地问:“为何就没跑他身上?”

“因为他本就毫无能力,是个普通人,而你我都是弥利耶,天生就能洞悉一切。那种怪东西,里头装着的才不是小孩,而是用女人长辫捆住的某种海石,扎成孩童外型。说得再简单些,那就是个天赋转移箱,小傻妞,现在你懂了吧?”黑暗中,我只能望见两只深黛闪亮的大眼,她又惊又喜道:“原来,它们真的存在1

“它们是谁?你马上跟我下去,把视力还给我。”我刚想拽她,就被当胸一把推出老远。

“想得美!这对罩子现在对我而言很重要,但我也不想留着,多出一副来也没用。”她伸手将我拉起,抚着我的乱发,说:“我真正想要的其实是你那只怪眼,但似乎又剥夺不了,算了,暂且寄存在你人头上好了。你目前还有点用,想要回视觉,接下来你就得好好当我的狗,咱们另外再定个契约。”

“什么?还要定契约?你自己说我是你找了十几年的姐妹,你就这样对待自己人?我为你所作的一切,你全都忘了?你这坏胚子怎能阴险到这种程度?当你苦苦哀求那个男的,我就像你一样哀伤。之所以义无反顾为你找安娜,也是想圆了你的夙愿,哪怕背叛了我所有的朋友。如果说这是考验,我已是一无所有了。我受够了!我这就死给你看1

说完,我不顾脚下磕磕碰碰,一心锐意直往船尾飞奔,打算扎下船去将自己摔死。勿忘我不曾料到我有这等气节,顿时慌了神,忙上前一把抱住我腰肢,搂进自己怀中,叹道:“小傻妞,我只是撒气,谁让你年轻气盛老与我作对。怎么说呢?你知道时间久了,人都会产生感情,我自己也能找到安娜,但我已离不开你了。你是如此的单纯善良,不适合活在这种世道里。放心我答应你,一定会将眼睛还你。”

我绝望地抽泣了一阵,事已至此也没其他办法,既然她神经又恢复正常,且说的口蜜舌甜的,倒不如先将当前形势弄清再做考虑。想着,我随着她回到起货架前坐下。

底下的马洛叫了一声,说自己在舱底什么都没找到,便攀着扶手回到甲板上。他已将蝴蝶图案画在本子上,端在手里问勿忘我这究竟是什么。我不敢再盯着那东西看,便侧过身子,借着俩人说话之际,悄然移出第三瞳试一试,看有没有被她剥夺。

“这种图案,属于一个叫‘蝴蝶会’的组织,我没料到他们真的存在。”耳边传来她的感叹,勿忘我猛吸一口烟,道:“组织所在地是哪?又有多少成员?无人知道。‘蝴蝶会’是个传说,从没人见过他们,是暗世界里流传的都市传说,谁知真的有。”

我定了定神,将绿线投射出去,依旧很平整,如绸缎一般丝滑。上帝既眷顾她夺走了我的锐目,却也同样眷顾我。一连试了多次,在确保第三瞳仍正常后,我惊异地发现,那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觉,消失不见了。此刻,我只能借助它来当肉眼用。

“弥利耶女士,你的意思是这艏船,可能是属于‘蝴蝶会’的?也就是说他们早就跑来过这里?”瘦子擎着笔,打算将这些记下往后当素材,乐道:“嘻嘻,你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知道。我忽然有个想法,你能否考虑一下,到我们月谷电台来当学术顾问?”

听到这句久违的话,我虽然悲伤得离谱,但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家伙跟范斯一样,只要找到点机会,便求贤若渴,真是逮谁问谁。此刻,他正在卖力地介绍自己那个播客频道,又翻着本子给她看粉丝电话记录,并说自己精通符文字块,也许对她会很有用。

“说了那么多,你该不会是想泡我吧?虽说我对你有好感,但还没有那种感觉。”勿忘我姐妹果然是身经百战,神态自若地接过褐皮本子,将有关“蝴蝶会”的那页撕下,一把火烧了。随后扶着瘦子的肩叹道:“可我有稳定的工作,这种事你还是别记录为好。传闻‘蝴蝶会’素来不想示人,他们特别低调。你那个频道如果大肆宣扬,将他们曝光出来,别说你,可能你们整个电台的人都会被他们杀光,这是为你的生命安全着想。”

“这个组织究竟从事什么?你好像很忌惮他们。”马洛见纸条已毁,也只得作罢,接过本子揣回兜里,问:“可他们又是怎么将船开进来的?”

“这船百分百与他们无关,‘蝴蝶会’的传闻是近十年来才开始流传开来的,也就是说成立不久。既不属于暗世界也不融入现代社会,我猜想可能是受某些财团资助兴起的,不仅有经济实力,还有科技团队的辅助,详情你可以问问傻妞,她也见过设备。”勿忘我朝操舵室扫了一眼,将烟掐灭道:“而这艘船,明显就是敦刻尔克撤退时期的英国短桅近海捞船,可能早就停在这里了,估算时间挺容易,三零年代前后。”

我不由心头一凛,小法鲁克斯留在墙头的日期,不正是吕库古惨案的两年后,推算日期应该在一九三八年上下,难不成渔船是救她出去的人开来的?那为何却搁浅在此?但望着手电光下的勿忘我,似乎并不知道,便将话又咽了回去,若让她知晓厌头罗的事,又会是一场折腾,届时弗拉维斯女士的尸骨,可能就难以保全了。

想到此,我急忙起身往马洛身旁一坐,从她手中抢出瘦子,亲昵地依偎着他扯其他话题,担心这傻乎乎的书呆子会竹筒倒豆全交代出来。此刻的马洛虽然躲我,但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若换成任何人也都喜闻乐见,被两个超级美女围在中央,人生追求莫过于此。

“小骚狐狸,真是服了你,我才不会跟你抢呢,至于急成这样?傻妞就是傻妞。”勿忘我果然仍是一味损我,她万料不到此举却为其他,那就让她误会下去好了。

我一把拖起马洛下船,借口说这里继续待着也没意义,现在该为她去找寻安娜,现实很严峻,指不定世界之子和铁布利希的好事者何时找到办法闯进来。她不曾料到我这么主动,又自揣夺了锐目再无忌惮,便点点头。见她与我们拉开距离,我便立即松开马洛,低声将厌头罗的事简略描述一遍,让他不论如何都别透露。

才说了没几句,身后的勿忘我打了个响指,示意我们转身往后走,因为她觉出船底的浅水有些异样,打算跟着水渍去探,找到水潭源头。既然那经常绕弯的安娜与艾卡不曾在此,那便多数往那头去了。说着她神情变得严峻,拔出人骨刀,又向马洛要回手中剩下的一颗狼咬,时刻提防那两名戴头套的男獍行忽然窜出搞偷袭。

我将该说的都对马洛交待完,便走回勿忘我身旁,挽着她的胳臂,故作乖巧模样,道:“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老马的手电晃得我眼睛直犯晕,很难适应下来,只能靠你了。”

“一圈聊下来,是不是觉得还是我更好?你的朋友既儒雅又热情,应该挺讨女人喜欢的。但他具备三大我最不喜欢的特点,卷毛、戴眼镜以及个子矮,我喜欢的可是肌肉猛男。”勿忘我仍沉浸在自我遐想中,伸手拍了下我脑袋,道:“你这小骚狐狸的心态,就是典型中学选美皇后的心思,仗着自己有些姿色,希望所有男人都拜倒在石榴裙下,这样能满足你的虚荣心,哪怕只有一个,也会拼命与人争夺,我是什么人?会看不出来?”

我在心底暗暗给她一个赞,居然能意淫到这种程度,真是大开眼界。见她正打哈哈,我故意叹道:“他不喜欢我。”

“大小姐,看来安道尔老鼠洞只培养了你魅者的伎俩,但成人课没来得及给你普及。你那瘦猴朋友其实心里想你都快想疯了,”她见我满脸扉红,顿时得意起来,一把勾住我,道:“首先你要知道,他属于那种木讷又嘴笨的人,他对自己缺陷内心有着深深自卑,面对天仙美女,并不奢求别人会搭理。你这个朋友,满足于和女人攀谈,所以他才喜爱找我聊天。也许是年纪相仿,而我又是看穿俗世之人,百无禁忌。可你就不同了,一张清纯未谙世事的脸,且又是个傻妞,让他感到神圣无法冒犯。他见你老提畜生公羊,便认定你坚贞于他,所以更不敢轻易搭话,生怕让你误解他轻福”

不得不说,勿忘我给我开的那些课,后来对我启蒙极大,她一派淳淳教导,口耳相授,让我慢慢学会该怎么换位考虑他人,尤其是对女人心的揣摩功不可没。一句抱怨,一个手势便能知晓她们究竟在想什么,以及后续该做什么回应和弥补,果然精准无比。

然而我跟在边上,并非为了谈这些。想到自己一堆麻烦,还有性命之虞,不由唉叹:“在破船上,你说知道世界之子为何管我叫‘吕库古小姐’以及要取我首级的原因。可以说说吗?你答应过我,我早已将答案告知了你。”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种事很无聊的。”她耸耸肩,掩着嘴奸笑道。

“诶?我当然要知道,这关系到我的安危,毕竟会被砍头的是我而不是你。”

“这个嘛,只能说明‘世界之子’有高人被派进来了,他们也许和好事者达成和解,正密谋打破眼前绯局。我问你,上面大大小小五个绯局默环阵,你是否乱碰过默环角菱?再或者是在不知情下被它们割伤流过血?如果有,那么恭喜你死丫头,你便是‘吕库古小姐’了。一旦被世界之子逮住,便会被他们作为献祭砍下脑袋,以你的血来破了困阵,从而找到这里来。”勿忘我姐妹说着说着,忽然怪叫一声,双手猛得拧住我双肩。我正听得战战兢兢,被她一叫吓得险些跌倒,她乐得手舞足蹈,越发得意地狞笑起来,说:“那可不是大砍刀,而是很钝的锯刀,像伐木般一点点将你这颗美人头锯下来,提在高人手里到处走到处测。哈哈,你眼中又流露出这种祈求活命的表情,快要笑死我了。但照目前看来,因为‘蝴蝶会’的出世,咱俩可能不必死了。”

“请你正经一些,如果你实在想看这种表情,我随时都能满足你。适才你还很担忧,现在又觉得无性命之虞,究竟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傻妞,你怎么这么笨哪?你自己都能想得明白,他们割了你这颗美人头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能闯进来吗?既然他们另寻途径,还需要你脑袋干嘛?”她一把抱住我的脸,在额头上亲吻了一下,道:“至于我嘛,会比你稍微麻烦些。毕竟在地坑我炸死了他们几个人,世界之子有仇必报。所以我得趁他们进来前,尽量多的给自己找些筹码,也需要看得更广,总之先得搞清‘蝴蝶会’到底在这做过什么。”

“可万一他们不依不饶非要结果你,仅凭你手中一颗狼咬和人骨刀必然应付不了。”我不仅回想起云诺虫坑道大爆炸,迷惑地问:“地坑里世界之子遭上的大爆破,需要一定当量的炸药,而沿路过来我并未见你带着那种东西,还有破手机,这都哪搞来的?”

“这些东西,它一直就在坑道内啊,我平时就爱好养颜啦,上瑜伽课和做美甲,从不干体力活,哪扛得动这么多器材?”她背着手转过身子,朝我们爬出的密道方向扫了一眼,问:“你也说自己曾爬遍那里的地坑,难道就没见过相似现场?”

这样的地坑还真有,前一次我独自探入时曾去过左侧一路坑道,那头连接三角窟窿下的浅水道,90年的swat队员和警员就曾打通过,结果被炸得支离破碎,死伤惨重。难道说,云诺虫地坑里的爆炸,也是同样的炸弹?

“那颗炸弹,早在八年前我就见到了,地坑内倒吊的死人,原本就打算引爆才被偷袭身亡的。那是一套装在黑铁箱内的装置,已埋入土中一半,我只是为他们做完剩余工作。原本我可能会发现密道,但自由宪兵到得太快,我只得带着触发器逃之夭夭而已埃”见我恍然大悟,她这才拖着我的手继续前行,道:“严格来说,炸弹早该在八年前就爆破了,只是因为我的缘故而被拖延时间。这也间接说明,当初闯进密道里的人,就从未打算按原路退回,既然如此,那他们也必然知道,短桅捞船滑进来的水道。”

“所以,你是打算等他们闯入后,将这些对世界之子全盘托出,嫁祸到‘蝴蝶会’身上,洗自己清白?”我听完这些,心中暗自盘算一番,觉得实在太冒险。对方不是傻子,刚冲进来就爆炸,哪能这么凑巧,用脚趾也能想通,这肯定是弥利耶动了手脚。

“你好烦哪,还是瘦猴安静,哪来这么多的问题?真是吵死我了!什么洗白自己,当他们进来,能主事的就不再是世界之子,而是圣维塔莱,我的生死全由他们来决定。”

我记得拉多克剃刀在地坑对决时曾因稻草男孩破坏停战契约而大声斥责,就提到过这个所谓的“圣维塔莱”,但这好像是个姓,或者是意大利某个教堂的名字,并且又与“执行队”相关。原本我一直以为它是兄弟会的后援,现在冲着勿忘我说词,彷佛全然不是一回事。那么,届时我能否不掉脑袋,可能也取决于他们。

“那是不是拉文纳的教堂?我前些年曾参观过,还和老范合过影。”走在身后的马洛闻听走上前来,问勿忘我说:“你所说的圣维塔莱是不是指的就是这建筑?”

“那不是古典建筑而是个组织,代表着暗世界的仲裁者,更是维持次序制定法则的警察1她指着瘦子笑了几声,道:“每当暗世界的人遇到难以摆平的困局,或因利益分配不均产生矛盾,在血光之灾到来前,圣维塔莱就会出现。他们是破法者和债权人,再或者说是高额的雇佣军,存在就是为了解决麻烦。八年前他们没到场是因为正在解决其他麻烦,这回天下无事,铁定被铁布利希高薪聘请来了,所以要怎么处置咱们三人?全由他们说了算。”

“因此,正因为执法队的到来,世界之子被迫和铁布里希兄弟会达成和解?”

“这两者本来就没矛盾,只不过一派属于暗世界,另一派是个大党却不归属暗世界,哪来和解一说?那不过是上面的庸才破不了默环阵,除了找圣维塔莱再没其他办法。毕竟给钱的冤大头是公羊们,世界之子却可以从中白占便宜。我猜想啊,这就是他们结盟的主要原因。”勿忘我姐妹见我听得满脸愕然,一下拧住我细长脖颈拖到身旁,说:“可你的两个朋友偏偏掺杂进这件破事里,最后会不会被人灭口,这就很难说了。尤其是你的小男友,索性不如让我活捉回去砍断四肢喂猪食,烂死在沟里,也许更走运些。”

“那要怎么办?我们哪知道跑来这里会有这么多麻烦?原本只想做现场直播而已埃”马洛一听,脸都吓白了,跟着听到她后面威胁我的话,很快又笑了,说:“这全部都是玩笑,对不对?像你这么美貌又睿智的女性,怎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目前说不好,一切静观其变吧。”勿忘我笑而不答,侧转过脸看着我,那双深黛闪亮眼睛更邪恶了。这分明是在警告我,得全心全意当她的狗,不然以这个疯子的品行,绝对做得出来。马洛也许已中了她魅者的某些伎俩,双眼被蒙蔽了,竟以为此人善良,她心底究竟在盘算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我叹了口气,硬生生挤进俩人中将他们分开。照目前看,我们是伴獍行如伴虎,全都处于弱势。如果产生间隙,真到了内斗的地步,马洛连我一个女流都打不过,就更别提她了。三人里瘦子最弱,且最无足轻重,极有可能会被勿忘我随时抛弃或干掉,只要这个坏胚子受到丝毫威胁或忽然发神经,便有可能发生。

就这般说着走着,我们不知不觉追着水渍走出了二百米。我将绿线投射出去,查找身后足迹,似乎是在绕个v字形。水洼时大时小,有些干涸,有些泥块充盈,当勿忘我脚步停下,出现在眼前的,是数片不亚于那座石龛淤泥滩大小的池子。这里出现许多人工挖掘的痕迹,从堆土和埋在泥下的湿麻袋来辩,短桅捞船可能由这端进来的。而奇怪的是,这附近完全没有能下船的湖泊。

勿忘我站在麻袋上,说她要静一静,我忙推着马洛远离这个危险人物。瘦子让我擎着手电,在褐皮本子上画起地形图来,说自己之前为了躲俩个弥利耶女郎,这里从未到过。通过计算,这整片干泥地的直径可能超过四百米,是个非常大的地方。而本子上画下的线条,显示出是个椭圆洞窟,并非天然形成,而被人精心设计过。他见我正打包裹里掏出安贡灰拿在手里挥舞,不由面色煞白,怪叫一声窜出老远,摔进了边上一个池子里。

“你,你想干什么?你别再靠近我1他举着手电乱照,想要找寻我的位置,随手捡起水里的石子乱砸,道:“小老妹,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掏出凶器?难道想杀我?”

“你在说什么啊,老马?我怎可能会伤害你?”我又好气又好笑,将手垂下,说。

“那你为何突然掏出刺矛,悄悄靠过来想干嘛?弥利耶女士让我时刻提防你,我总道大家相识一场,之前你也很正常,但我却亲眼见你无缘无故和她打了两次,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很凶残。我向你保证,绝没透露过你的名字和厌头罗的事,你饶了我吧。”

“你被她灌了太多迷魂汤了,我根本就没杀过任何人,沿途她一直在虐待我,我才是受害者。”我叹了口气,将叉子抛到他面前,做了个放轻松的手势,随手捡起他抛来的石子,拿在手里端详。这是块橄榄形的卵石,与四周各种碎渣都不同。想着,我走到水池尽头,不由尖叫起来。马洛忙将安贡灰往腰间一插,跑上前来。

眼前的绿线平铺出去,在右侧三十米之处纽结成团,形成一座木屋的外型。里面堆着两排麻袋,半人多高,边墙似乎有些物件,遍地都是,石壁上糊得满是污渍。我的肉眼已被剥夺,光凭线团,实难搞清这是什么。

马洛擎着手电,往我所指方向照了半天,回头一摊手道那头根本没有屋子,但麻袋什么的却有。说着他快步朝那头跑去,竭力想要避开我。我也朝那头慢慢走去,不断回想瘦子惊惶的双眼,他之前还没如此怯弱,刚见到我时还显得无比激动,但在下了破船后完全变了。甲板上明明是勿忘我在施暴,他却看作是我的寻衅,哪怕眼瞎听对话也能明瞭,分明是勿忘给他下了眼药。当我距离那片石壁咫尺之间,马洛突然抱着脑袋窜了出来,他嘴角哆嗦个不停,大叫那里炸了几个人,尸骸就停在麻袋背后!

我朝身后喊了几声,打算唤勿忘我过来,可这个女人不知跑哪去了。我摇摇头,沿途各种稀奇古怪的尸骸见得多了,也早已麻木。想着我问瘦子要过本子,示意躲得远些,径直朝那头走去。

越是靠近这片石壁,绿线凝结的木屋外型越清晰。我当然知道它不存在,因为伸手前探摸不到木料。但这是一座很怪异的小屋,简单来说就是没有盖屋顶,很像那些河滩边临时围起来给人更衣的蓬房。虽然简易却做了个毫无必要的底座,那是四边开口的五台阶的木梯基座。我的腿很快穿透虚无的台基,来到两片麻袋堆起的壁垒前。这里搞得就像战争年代巷战的障碍围屯,如果再架把机枪,就是个火力棚。

在麻袋侧后,果然四散着不少裹在破絮烂衣里的残肢,很难分辨哪个部位,整体拼不全人形。从创伤来分辨,残骸应该是自己吞下小型炸弹,打体内将自己爆破炸开的,所以才会在原地将人轰出老远。这个角落之前肯定有过个密封屋子,因为骨骸并没跑出范围。至于这都是些什么人?我辨不出,只有绿线聚成的外型。

马洛见我啧啧称奇,便返身回去喊勿忘我来分辨。他一路高叫着走了没多久,我已将这个怪屋外型用笔描绘下来,既然看无可看,顺脚附近走走。就这样我绕到角落的另一侧,便见到眼前出现了个更大的池子,最奇怪的是,它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刀切,水岸另一边,突兀地低下去五米,有藏在石壁间的小瀑布,那里显然是个大湖。

我伸手前探,一步深一步浅往那端走去,很快下了水,隔着雨靴都能感觉池水冰得刺骨,活像双腿浸在井水里那般。到了脏水被一刀切的地方,脑袋便狠狠撞了一下,我毫无防备,重重摔入水中,顿时池水将连体服浸透,不断冲刷身子,将我冻得嘴唇直打哆嗦。

当我抬起头时,却见前方站着个黑影,勿忘我不知何时已跑到了瀑布底下,她正吃惊地望着我。背后持续传来马洛喊她的叫声,他端着那可怜的手电,自然难以在广大环境中找到她。我回头冲瘦子叫了几声,他含含糊糊应答,却不见回。我刚想让勿忘我唤他过来,一回头却发现她跑了。而在眼前五米之外,一刀切的断水处,站着另一条身影。她较我矮一些,浑身湿漉漉,同样有对深黛闪亮眼睛,正屏息凝视着我。这个黑影,便是那黑长发的弥利耶!

“安娜?嘿,”我朝出她挥挥手,尽量放柔声调,让自己显得没有敌意和友好,边走边说:“安娜,我是你的伙伴,也是弥利耶,并为你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将手张开,打算让我看清,并没有携带武器,显然听得懂我的话。就这样,我摸摸索索来到跟前,打算设法将她弄上来,结果手一伸,却撞在一片粗糙异常的山石上,这里果然是石壁!

“在哪?在哪?”身后由远至近传来勿忘我的声音,她在马洛指引下飞窜到池水里,一把拧住我马尾,口中飞沫乱溅,喷了我满脸,问:“小贱人,快告诉我!我刚才肯定听见你喊安娜了,还不止一声,我的宝贝在哪?”

“你注意点淑女形象好不好?”我用力推开她,指着山石道:“你的安娜就站在底下五米之外,她正看着你施暴哪。哦,她或许瞧不见,那头是石壁的一部分。”

勿忘我发了疯般朝着那头乱踹,各种碎石渣纷飞,她使劲全身气力狂叫着,似乎打算让对面的女儿听见。就在这时,我发现我是错的,黑长发女孩似乎能看见我们这头的动静。她举起自己右手,将食指停在半空之中,似乎打算写字,透露我们某些秘密。

“闪开,她正打算留言,被你晃来晃去,什么都瞧不见1我将面前这个喊得声嘶力竭的疯子一把拖开,她闻听对面打算留言,立即安静下来,做了个噤声,让我好好记录下来。待到一切杂音消失,安娜点点头,手指缓慢移动,隔空写下一段句子。

我前后花了四分钟,才完整记录下留言,望着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字,我直坠五里雾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7:07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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