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谁是大英雄(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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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汉带点不屑地说道：“孔老夫子！“

韦东临没有理会，说道：“周公奠定了中国人的性格，而孔子则是继承、强化、发展了这种性格。“

韦东临说：“孔子对周朝的制度推崇备至，可以说是做梦都想回到周朝。‘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对于孔子来说，周朝的制度真是太好了，我要遵从周朝的制度。首先，孔子在鬼神方面继承了周公的态度，敬鬼神而远之；而且孔子更进一步，对鬼神谈都不想谈，‘未知生，焉知死’，你活都没活明白，去管死之后的事干什么。孔子的思想可以说塑造了中国人的性格，重今生，轻来世；可以说中国人绝大多数都是无神论者。先前说过，周公远鬼神是废，立的是祖先崇拜。‘祭如在，祭神如神在’，祭祀自己的祖先当祖先就在身边一样，祭祀神当神就在自己的身边一样，孔子把祖先崇拜提高到与鬼神崇拜相提并论的地位。中国人重视亲情，和孔子对祖先崇拜的大力推崇不无关系。“

韦东临喝了口茶，接着说：“其次周公的以德治国，孔子发展到重视个人的修为。‘克已复礼’，立德、立功、立言，或者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把个人在德上的修为放在最前面。”

周星汉对道德这个词有种天然的反感，故意和韦东临顶杠道：“也培养了一批伪君子。”

韦东临说：“也培养了一批道德高尚之人。现在以人为神、后人为其建庙的都是真有德之人。有好人，就会有坏人；有真君子，就会有伪君子。一代代的人生生不息，一代人中总会有好人，总会有坏人；总会有真君子，也会有伪君子。坏人不能消灭，伪君子也不能消灭。好人和坏人，真君子和伪君子是一个此消彼长的关系。一个有能力的政权应该是尽可能压缩坏人和伪君子的空间，尽量减少坏人和伪君子的机会。”

周星汉说不过韦东临，就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和韦东临抬杠了：“孔子梦回周朝，还好秦始皇没听孔子的，抛弃了周朝的地方高度自治的制度，而是建立了中央集体制度。“

韦东临看着周星汉笑了笑，先前周星汉对中央集权制还有点不屑，现在却对中央集权制有几分接受了。

韦东临没接周星汉的话，说道：”孔子是中国教师的祖师爷，孔子本人重视教育，在育人上孜孜不倦，号称有三千弟子。孔子给读书人指了一条路，那就是做官，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老子的道家主张出世，觉得这个世界是个王八蛋，老子不陪你玩了，我自个找个没人的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算了。孔子主要入世，这个世界虽然是个王八蛋，但我辈要积极的去做官，影响主政者，来改变这个世界。学生和老师互相成全，没有孔子，就不会有这三千弟子；没有这三千弟子，就不会有儒家的星星之火；没有孔子给儒家指出的积极做官的道路，就不会有后来儒家的一家独大。中国人重视教育、勤劳、节俭、重视亲情，与孔子的儒家有莫大的关系。甚至可以说，孔子的儒家塑造了中国人的性格。”

周星汉说：“那如何看待儒家的迂腐，不好的一面。“

韦东临说：“每个学说，每个制度在前进的道路上都会遇到困难，遇到困难时解决办法是让它充满活力，还是变得腐朽，最决于决策者的选择。岳飞为秦桧所杀，世人都唾骂秦桧，但秦桧只是宋高宗的拿刀人，拿刀人杀了人，不能把罪都怪在拿刀人身上，还要看谁给拿刀人下的命令。儒家只是一把刀，这把刀怎么使用，要把这把刀打造成什么形状，取决于有权力下命令的人。“

徐楚龙看着韦东临，心中想：“真是放开了说啊，完全不顾皇上的感受。还好我不是真正的崇祯，否则韦东临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徐楚龙马上想到：”我实际上是真正的‘崇祯’，身体上如假包换，但是灵魂、思想确实不是崇祯。硬件是崇祯，软件是徐楚龙“。想到这，不由脸上露出了微笑。

韦东临看崇祯脸上的微笑一闪而过，不知崇祯为何而笑。管他的，只要不发怒就好。听了韦东临的话，本来挺紧张的王承恩和孙承宗看到崇祯脸上有微笑，也松了一口气。

韦东临看了眼周星汉，说道：“就拿宗教来说，宗教分的力量很强。大宗教过几十年，几百年，会分成几个比较大的分教，还会分成一些小教派，小教派中就会有几个邪教。大宗教分裂后，无论比较大的分教，还是小教派，都会互不隶属，邪教的账不会算到大宗教身上。儒家在发展的过程中，也会产生各种学派，有的学派就会像邪教一样，是异端邪说。但儒家是一个整体，下面的异端邪说的帐不会分开算，都要算到儒家身上。对于儒家，发展了数千年，里面夹杂了一些迂腐的东西甚至邪说，一是要与时俱进，二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周星汉说：“刚才你说到宗教，也有人说儒家是儒教，来证明中国也是有宗教的。”

韦东临听了这话，破口大骂：“说儒家是儒教的都是一帮不学无术、一知半解的文人。不说儒家没有严密的组织，并没有形成一个权力中心；宗教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教徒都会心甘情愿的把自己钱财的一部分甚至全部交给教廷；如果儒家真是宗教，那请问‘儒教’的所谓教徒有谁心甘情愿把自己钱财的一部分甚至全部交给儒教的‘教廷’？一是所谓的‘儒教’没有组织，你想交也没一个组织可以接收；二是这些读书人会心甘情愿的把自己钱财交给组织，读书人可是很怄的。”

周星汉坏笑地对韦东临说：“可不能这么说，你说我怄我没意见，你说你怄我第一个不赞成。你拿出几百亿美元，几乎是全部身家穿越到明朝，想帮皇上解决困难。自带干粮，可现在有点报国无门啊。”

崇祯当没听懂周星汉的话中有话，咳嗽了一声，然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了声：“好茶。韦爱卿说得也好。”

韦东汉也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先前也说过，宗教也是一种心理认同。教徒会认为自己是上帝的子民，有的教徒认为自己是上帝的子民甚至会强于是一国的子民。请问儒家弟子有谁会认为自己是孔子的子民？”

周星汉说道：“确实没有。“并放重了语气接着说道：”有谁会认为自己是孔子的子民，那只能说明这个人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