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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烬从沈家回来后,&bsp&bsp脑子里却满是沈煜娘子的那张脸,他越想越觉得还是太像了
父亲还没被陷害的时候,他们一家还住在李宅里,&bsp&bsp他又是个李家这小辈里算是出类拔萃的,&bsp&bsp即便是旁支,&bsp&bsp但小时候也得机会进过主院,偶然见过大小姐两三次。
况且那时候他已经十二三岁了,&bsp&bsp难不成还能记错么?反正他如今想着,&bsp&bsp大小姐长大了,&bsp&bsp应该也是这般模样的。
他心中一直为此事伤脑筋,回了家中不免是心神不宁的。连煎药也忘记退小火,&bsp&bsp直至那药汁从药罐子里溢出来,&bsp&bsp溅入炉子里发出一声声滋滋声,&bsp&bsp烟熏夹杂碳灰飞得满屋子都是,他才恍然回过神来,&bsp&bsp拿着蒲扇猛地一阵煽。
折腾了好一通,&bsp&bsp才收拾好,倒了药往里屋去。
母子俩住的这房屋并不算大,&bsp&bsp李烬早些年因他父亲还在时,&bsp&bsp颇有些娇生惯养,所以这动手能力并不强,&bsp&bsp因此房屋不通风,&bsp&bsp他也没考虑过把那窗户改一改。
所以这满屋子的药味,&bsp&bsp连带着他母亲的里屋也亦是如此。
他端着药进来,&bsp&bsp刚到窗边坐下,&bsp&bsp他母亲便问“儿,&bsp&bsp你今日怎了?从那沈家回来就事事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叫人羞辱了?”李夫人说这话的时候,&bsp&bsp其实是有些无奈的,自从丈夫死后,这样的日子几乎是没有断过的。
但根据儿子所言,那沈家对他是有大恩的,他却这个时候才缓缓迟迟去道谢,免不了叫人家误会,说几句不好听的。
便觉得都是怨自己,若不是自己这副病恹恹的身体拖累了儿子,他早就去了。
正要自责,李烬就扯了个笑容,“没有的事,娘您别胡思乱想,人家挺好,上下待我都十分和气。”
李夫人却觉得是儿子为了宽慰自己,所以是不信的,只别过头去,“你不必瞒我了,若没有事情,你回来不该是这样的。”
李烬当然有事情瞒着他母亲,但这事儿也不好说,毕竟这沈夫人和大小姐,怎么也是两个不相干的人,更何况大小姐不是西北么。
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疑惑,可又不好直接告诉母亲,于是便闲扯了几句,才将话题转到那大小姐身上,“娘,好像还不曾听大小姐议亲。”算起来,大小姐今年也是二十有一了吧。
这样的年纪,换做旁的姑娘家,怕是早就已经生儿育女。
李夫人没多想儿子怎么提起大小姐,只笑道“傻孩子,大小姐那般尊贵的人,夫婿自然不是普通人,是不着急得的。”
不过叫儿子这么一提,掐着手指算了算,“唉哟,说起来大小姐今年也不小了,竟是没有听到一点风声。不过殿下身体不好,大小姐在她身前多伺候也是应该的。”
李烬听到他娘的话,想了想觉得也对。是了,大小姐是临安长公主殿下唯一的骨血,婚事自然不是李家这边能做主的,只怕还要等上京那边点头呢!
只是这样拖着也不是法子,别是京城那边往后要打发个皇孙贵胄来上门吧?毕竟这西北整整五个州府,几乎都是在长公主的手里呢!
不过李烬没有去多想,毕竟这些事情不是他这个身份该去考虑的,如今还是想着怎么治好娘的病才是。还有须得找份工作,不然就这样下去,家里能当的也不多了,到时候拿什么去上京参考?
沈家这边,明玥觉得这李烬有些奇奇怪怪的,而且还总是盯着自己的脸看。
偏偏吧,还不是那种意思,不然他但凡露出点猥琐,自己早就赶人了。
心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家中琐事繁多,也没有去想。而且杂货铺那边有几桩事儿要马上得主人家点头,沈煜这会儿也没在,商行那边也寻不着人,来人只将目光放在了明玥身上。“不如夫人拿个主意吧。”时间不等人。
明玥听他说完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对策孙少卿那边都有谱了,便做了主,给了准话。
那人方急忙去了。
晚上和沈煜提起给女儿们找先生的事情,“虽说孩子这个年纪该吃该玩,天真活泼才是,可我也觉得这个年纪的孩子学东西特别快,咱也不是见天要她们学,就边学边玩那种。”
这事儿沈煜其实是放在心上的,这一趟出去也探寻了几个,只是都不大满意。眼下听明玥提起,只回道“这事也急不得,我已在找了,但并不中意。”
他比自己还要对孩子们上心,明玥对这话倒是不怀疑,就还是心急。
隔日那秦夫人过来串门,她便与其提起。
不想秦夫人一听,“我道是什么天大事情呢!能叫你一个美人如此愁眉不展。”
明玥一听她这意思,显然是有推荐人,但已经从沈煜那里知晓了秦夫人一家三口的身份,便想她推荐的人,只怕是瞧不起自家这门庭,但还是谢着人的好意,“我知晓你有心帮忙,可你推荐的人应该在上京吧,这山高水远的,怎好叫人家跑来这里。”
秦夫人却已经替那人做了主,“不妨事,她整日闷在家里我还怕她闷出什么病呢!”原来秦夫人要引荐的也不是旁人,是她娘家的嫂子。
说起她那嫂子,原是书香门第出身的才女,本来嫁了秦夫人的大哥,该是琴瑟和鸣夫妻恩爱一生。可秦夫人大哥自小那体弱多病,成婚半年后,逢着夫妻俩度过的第一个中秋,家里祖母又高兴,见他喜欢吃那五仁月饼,就劝着多吃了半个月饼,哪里晓得竟然就因这半个月斌把他那身体给吃坏了。
自此后在床榻上缠绵了小半月,终究是撒手人寰了。
他身体不好,与秦夫人那嫂子连房都没圆,秦家这边是愿意放了她那嫂子回家的,可是她这嫂子却誓死要为夫守节。
如今秦夫人怕明玥担心,便坦诚道“我找的这人啊,不是别人,是我娘家那头的亲嫂子,只是我兄长去得早,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她也喜欢孩子,但又注重名节,恰好你家三个聪明丫头,没什么可忌讳的,我们又住在隔壁,到时候她白天这边授课,晚上回去与我们同住,岂不好?”
又怕明玥信不过她嫂子的才学,只数了一大堆,只差没说她嫂子那父亲是当朝有名的大学士,门下还有诸多数得上名的才子等。
她这般热忱,事事都考虑到了,明玥自然不好再拒绝,“若是人家愿意来,再好不过了,如此我就先同姐姐道谢。”
“这都算什么事儿。”秦夫人那心中只想,没准她家这三个闺女里,有一个往后还是自己的儿媳妇呢!这给儿媳妇找个靠谱的女先生,分内事罢了。
先生的事情就此安排好,秦夫人当天就写信回上京。
沈煜那边照例是忙,尤其是接下来几天,商行又要启程了,沈煜这一次虽不同去,但也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好。
几乎是忙得整日不见人影。
秦夫人今日也没上门,明玥晓得她在为秦晚风读书的事情忙,也是和鹿哥儿他们在一个私塾里。
但秦夫人昨日坦白地说了,“那先生也就这样,我是不指望我家那混账能学出什么样子,只求有个人拘束着他,这不比我整日看着轻松么。”
说白了,就是想图个轻松把儿子送出去罢了。
她是没来,但大岚镇那边,杨氏上次来接她的那个表兄来了。
人也没空着手来,带了十来斤洗得白净的羊毛,“那边山上放养的不少,这羊毛都是我妹子亲自洗的,让夫人拿去弹一床被子。”
明玥只让八角把人请进来喝茶,杨氏这表兄却就站在门口,“不了,还要趁着天黑前出城,得赶回去呢!”
他急得很,明玥也不好相留,只叫人包了些可在路上吃的点心果子,另给杨氏准备了些回礼,又与她这表兄家的孩子拿了些吃的零嘴。
明玥问起杨氏怎不来时,他那表兄笑着回了一句,“她如今有喜了,想要个闺女,我那妹婿父子俩都欢喜,不许她走远路,怕劳累了身体。”
这话叫明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时候杨氏表兄却已经走远了。
她仍旧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地回头问孟婆子,“我没听错吧?”
孟婆子却是笑得乐呵呵的,“也不晓得那宋胡子知道了,是个什么心情?可见这老天爷是睁眼睛的,杨氏是个好人,这福气来了呢!”
明玥倒不关心宋胡子知道了是什么心情,反正知道宋胡子那媳妇还没传来好消息,但也没打算去与宋胡子说。
毕竟人都和离了,各过各的,又怕宋胡子知道了偏激,若什么时候灌了两口马尿跑去大岚镇闹事,可如何是好?
与只叮嘱孟婆子,“这才有孕,咱们高兴,也悄悄闷在心里,便是要贺喜,也等娃儿落了地再说。”
“那是自然的。”孟婆子也没打算告诉旁人,但她考虑的是才怀孕,娃还不稳,头三个月就不该大肆炫耀。
又欢喜地摸着这羊毛,“她倒是有心了,回头老奴就去铺子里找个好些的被面,抽空给夫人把被子缝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明玥,马上入冬了,家里也该早些把碳火备齐全,另外大部份屋子里都要添棉被,窗户也要把窗纱换下去,重新糊油纸。
因此也是忙了几日,秦家那边正好也一并装修,敲得咚咚作响。
待忙好,沈煜那商队也启程了,他也得空在家里了,只是没在家里闲坐两日,卢大人那边就送来了书函。
原是这西北迁移来的老百姓们安家之事已经是承安落到,他又把这县学重新张罗起来,除了那些好苗子,沈煜他们这些个中了榜的,还在这澜州的就都要去上学。
沈煜听说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他这是强制上学?”
明玥也有些同情,这都二十好几了,怎么还要去上学,不过更好奇,“怎的,照着这么说,那些花甲之年的也要去?”
沈煜哪里晓得,但到底是卢大人亲自书函,总不能给拒绝了,这样多少有些不识抬举,于是隔天只能去报道。
因此也是结识了几个要好的同窗好友。
沈煜也请家里来吃过饭,只是明玥本就是女眷,没有同桌的道理,又刚好被秦夫人拉着去赏菊,也就没见过这同窗。
就是回来听孟婆子不高兴地说,“余娘子在厨房里和巧袖帮忙,老奴来添茶水好几次,听他说他妹妹煮茶是怎样好。”
明玥并未放在心上,“人家做兄长的夸自己的妹妹,有什么可气的?”
“若只是如此就罢了,可后来上了菜,他又在咱爷跟前夸他妹妹煮饭怎样好?不是老奴不信他,就是咱巧袖这手艺,不说在这雍城,就是整个澜州,也没有几个能与之高下的,更何况巧袖这手艺那是祖辈传来的,他妹妹先是煮茶不得了,现在又十分擅长膳食,既是这般样样好,怎么没嫁个好夫郎。”
依着孟婆子的意思,这宁公子分明就是想让沈煜去做了他的妹婿。
明玥见孟婆子难得生气,可见这心中是真待自己的,不然哪里会这有这样强烈的危机感。当下只宽慰道“我知道了,嬷嬷不必生气,也不怕你笑话我,这家中只要我还在,只有和离没有纳妾一说。”
孟婆子却只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夫人没个儿子。
其实沈煜在这城中崭露头角之时,明玥就已经想到了,只怕多的是想将自家女儿妹子送来给沈煜做妾的,尤其是自己还没儿子。
所以只怕大部份人,不单只是想将女儿妹子送来做妾那样简单。
这些日子里,她想了很多,按照原著,以后沈煜娶了贵女,自己能活着和他和离,已经算是个不错的结局了。
可是随着现在和女儿们相处越来越久,她就没有办法去接受自己的女儿们以后要去唤另外一个女人为娘亲,她一想到这胸口就堵得慌,难受得要死了。
虽然吧,自己没有体会过怀胎十月,但她就总觉得,这些女儿,真真切切就是自己的骨肉一样。而且她们还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这些难道能随随便便就抹去的么?
更不能去接受,沈煜枕边躺着的是别的女人,她想她现在可能已经不仅仅是贪恋沈煜的出色外貌和他人格魅力那么简单了。
而且她和沈煜在大小事上,九成九是不谋而合的,这种男人就是自己那个世界都不见得能遇到,现在身边就有一个,还是原配,为什么自己就不去考虑好好抓住呢?
俗话说的好,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不能总被那原著带着跑。更何况去年大灾时,自己都撑下来了,难道就没有这勇气去搏一搏么?
这般下决心,那看沈煜的目光自然就不如从前了。
从前是那他当室友,和睦相处就是了。但现在是拿他当作终身伴侣,再加上发现自己对他的那份喜欢,这多看一会儿竟然觉得有些紧张,心跳的速度也加快了。
为了以防沈煜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明玥还拿了杂货铺的账本挡在面前。
“你在做什么?”
“看账本啊。”明玥有些心虚,心想莫不是叫他发觉了?但觉得这不可能,他明明在看书呢,哪里有空理会自己。
沈煜没在说话,但脚步声却朝自己这里靠过来,这让明玥没由来紧张起来,忽然手里的账本被夺了过去,沈煜的俊脸已经咫尺再近。
吓得明玥下意识朝椅子靠背上靠了去。
却只听得沈煜笑道“夫人好本事,倒看账本。”
“啊?”明玥这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把账本拿反了,一时窘迫不已,慌忙起身,“那什么,天色不早,相公明日要上学呢,早些休息吧。”
“好。”沈煜答应得很爽快,转身就去吹了他桌上的油灯。
明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这一声‘好’里,好像憋着笑一样。便想,多半在嘲笑自己了。
蹬了鞋子就直接上床,一时莫名有些来气,将那孟婆子新缝的被子都卷起来,一副不打算给沈煜分享的样子。
沈煜走过来时,只见明玥把一条被子全裹在了她自己的身上,露出的小脸气鼓鼓的,仿佛是被触碰了的河豚一般,怪可爱的。当然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天冷,一床铺子不够咱们俩,你再去重新拿一条吧。”她觉得自己已经控制好情绪了。
但那话说出来,还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
沈煜没理会她,抬起手臂将那床榻边的烛火熄灭,直接就上床躺在明玥身边,“够的。”反正她基本每晚都睡在自己怀里,暖着呢!怎么可能不够。
灯火熄灭了,房间里一下暗了,明玥见沈煜不去拿被子,就这样躺在自己旁边,到底还是心软,怕他因此着凉了,所以松开了被子一角。
沈煜一察觉到,马上就带着一股冷风钻进被子里。
明玥冷得下意识想要躲,却被沈煜一把抓了腰,没等她反应过来挣扎,就已经被沈煜圈在怀里了,“干嘛?”
“今天怎么了?我回来后你就怪怪的。”沈煜下学回来后,发现明玥就不对劲,一会儿偷偷打量自己,一会儿又发呆,脸上还时不时有为难又纠结的表情。
明玥一愣,心想我有那么明显么?但见沈煜已经提起了,索性就坦诚与他说算了,且不说别憋在心里难受,而且这说开了,也免得引发旁的误会,于是就直接道“我听杨姐姐说了,我的身体很难在有孕,咱们就灼云姐妹三个,你嘴上虽然不说,但其实心里是想要个亲儿子的,对不对?”
沈煜怎么也没想到,她今日竟是因此事不对劲,一时是哭笑不得,又觉得十分冤屈,“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如何想?你这是欲加之罪!再说我要儿子作甚?要儿子现成的鹿哥儿和和子规不就是么?”
明玥听他这口气,倒也不像是糊弄自己的,甚至有几分委屈的感觉。但脑子里也铭记着一句话,男人的话不能全信。“你真不想要儿子?那爹呢?”
“我不要,爹也不会想要什么亲孙子,这点你把心放在肚子里。”这点沈煜很笃定。
其实也对,沈煜和沈老爹毕竟也没血脉可言,所以沈煜生个亲儿子,跟养鹿哥儿他们对沈老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要孝顺听话,比那亲儿子亲孙子都好。
沈煜的这些话,明玥听着的确很舒坦,也觉得是有些道理的,但脑子里想着宁公子那样卖力地在沈煜面前推销他妹妹,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那宁姑娘漂亮么?”
“什么宁姑娘?”沈煜还真想了想,自己可不认得什么宁姑娘,心下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你还装,我不在家的时候,你那同窗不是一个劲儿和你夸他妹妹么?”明玥有些气恼,觉得自己才信了他,他就开始糊弄自己。
这时却只听得沈煜恍然大悟的口气,“哦,你说宁兄啊?他那话你何必当一回事。你难道没看到孙少卿与人卖咱们从外州府订的货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么?他不也使劲夸那货怎样好么?其实也就那样。就拿那药酒来说,哪里有他们说的那样,好似灵丹妙药一般,喝了腰不疼腿不酸,我与你说那都是纯属喝多了些。”
有那么一点点瞬间,明玥想要将沈煜在脑袋掰开看一看,都装了些什么?一时就也忘记挣扎了,毕竟躺在这暖暖的怀里,感觉真的很好。
还听沈煜说,见天听到同窗们夸赞他们自家的妹妹等,已经早就麻木了。
似还听他说,“且不说他们是否属于虚假宣传,就算真的,我也非那看脸之人,真要看脸,也没几个能美得过你我的吧?”
那时候明玥已经犯困了,所以后来也不大确定这话到底是不是沈郁说的。
但总觉得这样的话不该从沈郁口里说出来,沈郁多正经的一个人啊!
翌日一大早,那秦夫人就从小门里过来,身后有丫鬟端着还热的养生汤。
一来就给明玥上了一碗,然后絮絮叨叨说起家中的杂事,又说自家丈夫出门去了,儿子上私塾中午也不回来,一个人在家无聊。
这意思,午饭是要在这里吃了。
天已经冷了,明玥和秦夫人两人卷在暖阁里,孟婆子抱着针线篓子进来,一脸神神秘秘地凑到明玥身边,低声说道“听空青说,今儿那宁公子的妹妹送他上学去了。”
“什么妹妹?”秦夫人一听这八卦气息,马上就来了精神,已经躺下的她一个鲤鱼打挺就爬起身来,也凑了过来,目光在明玥和孟婆子间来回转换。一面还不忘朝孟婆子催促,“你答应给我做的衣裳,什么时候动手呀?”
“快了,给小姐们缝完了这冬衣就得空了。”孟婆子回答得也很敷衍,毕竟她的心思都在那宁公子的妹妹身上。“秦夫人你不知道,我们爷有个同窗,八成八想让他妹妹进沈家的门。”
孟婆子的手艺好,秦夫人初见的时候也有些难以置信,竟然比那上京绣娘们的手艺还要精湛,给明玥裁剪的那裙子,叫一个巧夺天工。
所以早就让孟婆子帮她裁一套。不过现在她也对这什么宁妹妹更有兴趣,所以听到孟婆子的话,连忙问明玥“你答应了?”
明玥摇头,“当然不可能。”
“这事儿可不是夫人您说了算,就是爷和老爷说的也不算。”孟婆子不愧是过来人,这会儿脑子里已经有了七八套那宁家姑娘上门的七八个途经。
秦夫人大概家里人口简单,也没那么多心思,听到孟婆子的话,有些不可思议,“不要沈家人答应,她怎么进门?”
孟婆子一副你们太年轻的表情,然后娓娓道“这还不简单,女人家最注重的是什么?当然名节了,谁也不相信一个姑娘家会为了跟一个男人拿名节来开玩笑,到时候舆论一压,她可不就进了门么?”
秦夫人一脸震惊,“嬷嬷的意思是?”她猜到了七七八八,毕竟这种事情,在上京朱门大户里,也是常见的。
比如好些人家的妾室通房,不就这样来的么?关键的是,还有的还因一举得子熬出了头,简直就成了这类人心中的典范模板。
想到这里,也担心起来,替明玥着急,“那不行,不能给她这个机会。”又问孟婆子,“长得怎样?”
“没见过,听那姓宁的说,好似天上仙女一般。”孟婆子回着。
秦夫人一听,顿时就不以为然了。那目光落到明玥身上,哈哈笑着“算了吧,我至今也就见了一个明玥这么一个仙女,可不信这澜州还能再出一个仙女儿。”
于是无论如何要拉着明玥下午去县学门口,还不让明玥再戴帏帽,“她早上不是去送他兄长了么?分明就是想借机见你家相公,这你能忍么?必须去杀杀她的威风,好叫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然后她和孟婆子就达成了共识,还没等下学,就拉着明玥去县学附近的茶馆子里等着。
茶馆这些地方,但凡有女客,都会给送来屏风隔出一个小间来。
但视线是挡住了,声音却是没有办法切断。
明玥和秦夫人刚坐下一会儿,孟婆子则站在窗前往外探,这窗口正好对着街对面那县学的大门口,若是那宁姑娘来了,她能一眼看到。
只是没想到刚坐下,隔壁又来了女客。
等着小二的给隔壁的女客也放了屏风,便听到隔壁传来一个小丫鬟的声音,“小姐,咱们今日来晚了,这里视线不如旁边好,公子下学了咱们怕是也看不到。”
隔壁的小姐似乎也些遗憾,“那算着时间,一会儿快下学,咱们就出去。”
她们三听到隔壁也是等对面下学的,相视了一眼,就不在言语,各自安静喝茶。
过了一会儿,听那小姐和丫鬟说,“这天怕是要下雨了。”
丫鬟一听,“那奴婢赶紧去买把伞。”
然后被那小姐拦住了,“多买一把,我看沈公子家里那小厮年纪小,冒冒失失的,只怕是不会想着给他带伞的。”
隔壁的明玥几人一听沈公子,还说小厮年纪小……
秦夫人表情顿时精彩起来,一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兴奋感。
明玥与她比了个禁声动作,生怕她一兴奋就开口说话。
她们这里能把人家的话听了,隔壁自然也能听到她们说。
秦夫人一副我晓得的眼神回了,任何只差没把耳朵贴到屏风上。
而隔壁这小姐说起沈公子,那声音都温柔了几分,但也多了几分惆怅。
她那小丫鬟便在一旁安慰她,“姑娘啊,您怎么总是这样妄自菲薄呢!且不说咱们家业厚实,与沈公子是门当户对的,就您啊年轻美貌,也不是他那糟糠能比的。而且如今又有公子从中帮忙,哪里还有不成的?奴婢可没听说这女追男会隔万重山!”
小丫头大抵是个不靠谱的狗头军师,不然怎么会撺使自家小姐去追一个已婚男人呢?她说着,压低了声音,“而且奴婢还要小道消息,沈公子现在又只有三个姐儿,小姐您的大造化在后头呢!”
明玥本来是当笑话听的,但是一听到对方又说她三个女儿,脸色就沉了下来。
三个女儿怎么了?关他们是什么事情?
但那小姐似乎被说动了,有了几分自信,“你说的对,我比她年轻美貌,家世又好,兄长与沈公子又是好友,的确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又说了几句,茶都没怎么喝,主仆就要先去县学门口等着了。
秦夫人早就憋了半天,听见她们一走,气得马上起身,“不行,我得瞧一瞧这小妖精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还年轻美貌!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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