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扑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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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龙玄在南云镇辞别了那对古怪祖孙之后，再度踏上旅程。因为此地人迹罕至，他却也不需要在乎什么惊世骇俗，直接运起传自蜀山剑派的剑遁法门赶路，又是三日，终于来到了十万大山附近。

夜已深，这一晚明月当空，云层颇厚，不见有几颗星星，但月华清辉，洒向人间，也把他处身的这个山头，照的颇为明亮。龙玄站在山丘之上，向南眺望，眉头微微皱着。以他此刻堪比上清中境的神识之力，却是清晰地查探到前面的各色人影，莫名的遁光与强横法力波动，似乎有修士在前面斗法。

此时，一道银白光芒，突然出现在夜空之中，在月华清辉之下，掠过天际，向那斗法所在地而去。龙玄目光盯着那道诡异银光，眼睛微微眯起，片刻后似下了决心，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碧色光芒，冲天而起，陡然间加快速度，往那道银光方向追了过去。

夜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黑云渐渐多了起来，天际那轮孤月，光华也渐渐暗了，倒似有种南疆地方特有的幽暗妖异之气，在这个夜晚越来越是浓郁。连带着龙玄怀中的噬血珠在这样的环境下似乎也更为兴奋，青气撞击珠子表面的频率越加迅捷，虽然每次都被一个小小的“卐”字击飞，却依旧不依不饶，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势头！

龙玄神色冷然，心中思忖着得找个方法将这个隐患彻底消弭才是，当日普智走得急，龙玄却是忘了向他请教封禁这珠中“嗜血凶灵“的法门。他轻叹了一口气，却是将这珠子重又收入怀中。此刻他缀在那银光之后，却是已经接近了交战地。

银光落在空地上，一阵光芒晃动，现身出一个身材枯瘦的灰衣老者来。看着一地的残尸，老者脸现怒容，右手扬起，一柄散发着森冷寒气的奇异兵刃就向场中飞腾而去，直接将一个追杀焚香谷弟子的鱼头妖人斩成了两截，然后冻成了两坨巨大冰块！

“九寒凝冰刺？看来此人是焚香谷的上官策无疑了。”龙玄心中掠过一丝了然之色，虽然其人就不在天下行走，然而威名之盛，亦是直追焚香谷主云易岚，其成名法宝“九寒凝冰刺”亦是名动天下的九天神兵之一。

那些鱼头怪人也不恋战，而是聚集在一处，眼光都落在上官策身上。只是此刻他们似乎认得上官策，不知怎么，悍不畏死的这些鱼人，却对这看似平凡的老者有些畏惧，一时竟不敢冲上前来。

“这是怎么回事？”上官策冷冷开口：“孙图何在？”

话音刚落，从焚香谷弟子中跑了一个中年男子出来，同时还有一个俊俏青年跟着出列，来到了上官策面前。中年男子孙图面色恭敬，下拜道道：“弟子在。”

上官策向他望了一眼，只见此人灰头土脸，看来在刚才那场厮斗中因为自身道行不高，怕是吃了些苦头，不过还没死倒是万幸，毕竟能懂这些蛮族语言的人可是不多，当下道：“你过来将他们的话翻给我听。”

孙图小心地应了一声，站在一旁。

上官策向鱼人那边望了望，朗声道：“老夫是上官策，出来一个人说话。”

那边鱼人群中一阵耸动，显然他们听得懂上官策的话。而且这个名字对他们似乎有种魔力一般，很是不同凡响。半晌过后，一个高大的鱼人走了出来。

上官策脸色不变，道：“你们为何要杀我焚香谷弟子，莫非欺我焚香谷无人吗？”

一边的孙图应声而道：“叽叽——叽叽！”这声音如深夜鬼哭，又似毒虫夜行，听了登时令人心头发麻，难受之极。

那鱼人面现怒色，同样“叽叽叽叽”开始说了起来，声音大是愤怒。

隐身黑暗的龙玄摸了摸下巴，眼中流露出一丝冷色，号称“镇守南疆”的焚香谷看来与异族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单纯啊，他虽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诡异话语，不知其中含义，但看其他二人神色，便知道会有结果。

果然那高大鱼人说了一会，暂时停了下来，站在他身边一直凝神倾听的孙图转头对上官策道：“族长说：这么久还没有找到那‘冥石’的下落，兽神大王非常生气，这都是你们办事不利，才害得本族在兽神大王面前失分，若你们再拿不出切实的消息，就莫怪本族对你们不客气……”

孙图说到“兽神”二字的时候，声音突然变低，而那个鱼人高大健硕的身体，竟也似抖了一下。上官策皱了皱眉，眼中掠过一丝忧色。他乃是焚香谷中顶尖的人物，道行深不可测，百年前一场与南疆蛮族的秘密激战之中，上官策大展神威，震慑蛮族，从此威名远播于南蛮六十三异族之中。

但即便如此，这南疆异族亦是不容轻侮——好狠凶悍，悍不畏死不说，若是焚香谷与其族发生大规模战斗，只怕会惊动某个绝世人物，使得焚香谷策划百年的大计毁于一旦。

眼下形势，虽然上官策亦是大为愤怒，却不得不收敛脾气，他冷声道：“神州大地，幅员辽阔，若无我焚香谷，尔等异族又如何探知‘冥石’的下落？”

他看了看高大鱼人一眼，面上却是露出一丝讥笑之色：“难道你们自己乔装打扮，出去打探吗？”此言一出，那高大鱼人顿时应声而道：“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这种怪异声音一叠声地说了出来，显然极为愤怒，但慑于上官策的威名，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孙图仔细听着，面色渐渐难看，好不容易等鱼人停了下来，他迟疑了片刻，才道：“族长说：既然如此，本族就再给你们一段时间，若是再一无所获，下次再来尔焚香谷的，可就、可就不止我鱼人一族了！”

上官策一看孙图似乎是说完的样子，不由得一怔，刚才那高大鱼人说了许久，他翻译过来的时候，却只有这一句，想来是中间那鱼人多有咒骂恶语，孙图不愿翻译。

上官策面色凝重，似是心情沉重，但眼中一丝讥讽之色却仍是忍不住的一闪而过。他沉吟了片刻，然后点头道：“好，这件事就包在我们身上，我们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

“叽叽叽——叽！”孙图尽职尽责地翻译，高大鱼人点点头，径直带着下属脱离战圈，走了出去，根本不再看他们一眼，倨傲无礼之极。

上官策面上一丝怒色一闪而逝，啐了一口：“不过是兽妖麾下的一条狗，安敢如此狂妄！”这时那俊逸青年却是来到上官策身边，赔笑道：“师叔息怒，还请以大局为重！”

上官策冷笑道：“若非为了本门大计，我才懒得理他们，”说着转头看了青年一眼，道：“洵儿，此战你没受伤吧？”

“多谢师叔挂念，弟子只是有些脱力而已，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如此，你们便将地上的尸体拾掇一番，随我回去吧！”上官策环视了地上的尸体一圈，面上阴鸷之色更重。

………………

随着焚香谷诸人离去，这个地方又陷入了沉寂之中，月光冷冷，仿佛妖异之色更重了。黑暗里，龙玄远望了焚香谷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冰冷而轻蔑的冷笑。

正要离去时，却忽然听到一个低沉而幽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少年人，你想到哪里去啊？”龙玄身子一震，迅速转身看去，却只见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仔细，背后斩龙剑自动出鞘，落于他右手之中，冷哼道：“何方神圣，装神弄鬼，还不滚出来？”

黑暗之中，忽地燃起两团赤色火焰，其大如斗，随即有一阵低低的喘息声音，似巨兽低声咆哮，在黑暗中传出。

龙玄没有关注这赤火，却是看着赤火燃起后的那方寸土地，“啪嗒——啪嗒”细微的脚步声传来，黑暗里，缓缓现出一个黑衣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