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虽是兄弟，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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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过后，徐祖辉总算是从一夜宿醉中醒来。

在下人的服侍下，徐祖辉很快就完成了梳洗打扮。

“我的宝马良驹呢？”

“怎么不见了！”

作为武将，徐祖辉是爱马如命的。

当看着空空如也的马厩，徐祖辉先是疑惑，然后就变成了愤怒。

当当一个国公府，居然有盗贼登门？

这事要是给传了出去，徐祖辉觉得自己肯定会成为京师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而且这个盗贼偷什么不好，偏偏还是偷走了徐祖辉最宝贝的两匹汗血宝马！

“该死的东西！”

“你可知道，这几匹得之不易的汗血宝马，就算是你赔了性命，也不及它们的一根毫毛珍贵！”

徐祖辉越想越气。

手里的马鞭在高高举起后，狠狠的落到了马夫身上。

“小人冤枉啊！”

“昨晚我还来给马匹喂过草料，当时它们还在马厩里面。”

面对飞来横祸，马夫无力辩解着。

不过作为下人，马夫没有躲避，他只能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下鞭打。

“对了，昨晚四老爷来过马厩。”

“而且四老爷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来的时候还带来了高阳郡王一起。”

皮肉上的痛苦，让马夫的头脑清醒。

这几匹汗血宝马，可是自家老爷的心肝宝贝。为了照顾好它们，马夫可是吃住都在马厩的旁边。

所以昨夜有人来马厩，马夫也是在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了。

“这个老四也真是的！”

“我知道他一向和燕王府亲近，没想到他居然置国家大事于不顾！”

徐祖辉恼怒得七窍生烟。

“你随我去找老四对质，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一回！”

徐祖辉也不拿正眼看一下跪在地上的马夫，就直接下达了命令。

“大老爷，不可！”

这个马夫，是徐府旧人。

他没有用“国公”尊称，而刻意用了“大老爷”。

如此意思，就是显示他和徐家一条心，他是一心一意为主子们好。

“怎么个不可？”

徐祖辉十分奇怪。

“这燕王的三个儿子，朝臣大多主张羁押在京师，为的就是防止北方出现骚乱。”

“就算他们真的是偷了我们魏国公度府上骏马良驹逃跑，可要是万一有人诋毁，说不得就成了我们私通燕王。”

“如此一来，就算陛下不追究，那么我们也会失去陛下眷顾。”

都说宰相门房七品官，其实能够在权贵之家混饭吃的下人们，也是差不到哪里去。

作为权贵的奴才，下人们不但要懂礼仪、知进退，而且大多都该能够识文断字、胸有墨水。

不然所谓的名门望族，不就是虚有其表了吗？

而权贵的门客、奴才之中，更有不少杰出者。

这些门客、奴才，不用因为忙于生计，而脸朝黄土背朝天。

在温饱不愁的情况，他们可以更有条件去学一些东西，或是手工，或是武艺，或是谋略。

能够成为脱产者，这些门客、奴才的聪慧，可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野村夫，能够与之比拟的。

普通老百姓终日为了一日三餐奔波，他们没有时间精力和物质基础，来支撑他们读书明智。

“而且四老爷，怎么说都是中山王的儿子，和老爷你本是同根生。”

“四老爷相助燕王儿子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那么我们魏国公府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如此一来，那些不明就里的言官，只怕就会用漫天飞舞的弹劾奏章，把我们魏国公给淹没！”

马夫，这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了魏国公府的一份子。

他说话处处都是为了魏国公府着想，都是为了徐祖辉考虑。

“起来说话吧！”

徐祖辉被马夫的忠心护主所感动。

至于马夫因为失职导致宝马良驹被偷一事，徐祖辉也决定不再追究了。

毕竟马匹再怎么名贵，也只是不通人言的畜生，而一颗忠诚的人心，那只能是可遇不可求。

“战国时期有，有千金买马骨的美谈。”

“马骨其实一文不值，价值连城的求贤如渴的态度，以及因为买马骨后投奔而来的忠义、智慧之士！”

徐祖辉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马夫听的。

说给自己听，徐祖辉这是在提醒自己要礼下于人，要时刻聚拢忠诚、才干之辈，然后为我所用。

至于说给马夫听，意思是别人花千金买死马，我可是丢失的活着的宝马。

你丢失宝马，我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对你更加信任和重用。

如此有情有义，你必须要尽全力回报。

“谢大老爷！”

“为老爷，奴才愿粉身碎骨！”

表忠心，马夫本就十分拿手。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这句话，你要谨记！”

徐祖辉更是借用古人名言，来敲打马夫。

千里马固然可贵，可是没有善于发现千里马的伯乐，那么千里马也只能是老骥伏枥，黯然等死。

“大老爷恩惠，小人铭记于心！”

徐祖辉的话，没有白说。

马夫在听了徐祖辉的话后，就差发誓赌咒，说他今后会一心一意，绝不会有不忠的一天。

“还有一事，小人不吐不快。”

“我们魏国公府上的大小姐，那可是燕王妃。”

“当舅父的营救外甥，在外人看来再正常不过了！”

马夫没敢再多言，他觉得自己今天说得已经够多了。

至于马夫口中的大小姐，指的是徐祖辉的姐姐，也就是徐达大女儿的徐妙锦。

徐妙锦，正是燕王朱棣的王妃。

“我知道了！”

徐祖辉也是被马夫的话给警惕到了。

……

虽然没有对外声张，可是徐祖辉还是找到了他的四弟徐增寿。

“老四，我知道你素来心向北方。”

“可我们终究是朝廷之臣，忠君爱国才是我等为人臣子的本分。”

面对自己四弟，徐祖辉算得上是苦口婆心。

作为同父子，徐祖辉认为他们兄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哥，你错了！”

“当今天子虽然是太祖高皇帝传位于他，可他是个刻薄寡恩之辈。”

“对待叔父，当今天子可谓是手段狠毒。”

“周王朱橚、豫王朱桂、湘王朱柏、齐王朱榑、岷王朱楩先后被削藩，贬为庶民。”

“其中湘王，更是落得全家被烈火灼烧之痛！”

“如此不近人伦亲情的天子，又怎么可能体恤臣子？”

徐增寿说的关于湘王朱柏之死，民间多有传闻，都说建文帝做得太过。

建文元年有人告发湘王朱栢谋反，正愁找不到削藩借口的建文帝，立刻下旨召朱栢进京自辩。

朱柏知道自己不能自明，于是对属官说：“我是太祖的儿子，不能为活命而忍受狱卒的侮辱。”

后来建文帝派出官吏，朱柏就紧闭宫门，将妻妾子女都找来，一起**而死。

朱柏死时，年仅29岁。

“对待骨肉血亲，当今天子尚且如此冷血，若是我等勋贵稍有行差步错，只怕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既然话已经挑明了，徐增寿也就不再遮遮掩掩。

“大哥以为，你真的是被建文帝所重用吗？”

“我们三兄弟，都是武将，本该在沙场上建功立业。”

“建文帝将我们兄弟召回京师，表面上是加以重用，恐怕未必不就是想夺了你我军权！”

“原因也很简单，只是因为大姐乃是燕王妃！”

可以听得出来，在徐祖辉心里，他对于建文帝的很多做法并不认可。

“住嘴！”

“臣不言君之过！”

徐祖辉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自己的这个三弟不是和自己一条心，不是和朝廷一条心。

“你好自为之吧！”

对于自己的四弟，徐祖辉终究觉得是血浓于水。

就算两人政见不合，徐祖辉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四弟被朝廷处罚。

徐祖辉还决定，若是日后燕王真有谋反之举，自己定会在沙场上为朝廷剿灭不服。

如此一来，既可以延续他父亲中山王徐达的威名，又可以报答两代帝王的恩宠，还可以用战功来给他四弟赎罪。

只不过让徐祖辉没有想到的是，后来不是他保护了他四弟，反而是他四弟用功劳保他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