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黑云寨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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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渐大了起来，天地是浑然一色的白，虽然天空阴沉，却将旷野映照得纤毫毕现。

话语声随风飘送，传出老远。

眼见着一对儿女久久不归，预感有事的潘仁河在接诊完最后一个病人后，急急出门寻找。

结果就在远处听到了林执事等人的对话，急忙开口回绝了对方的好意。

这也怪不得他自私，

潘继宗就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海边捡回来的孩子，而且当时伤势惨重，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三十处之多，若非他悉心救治，这孩子早就夭折了。

是他给了潘继宗第二次生命，所以将他收为儿子传宗接代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对面的林执事等人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如此一飞冲天的大好机缘，许多大户人家都是挤破脑壳不惜暗中送礼请求通融收纳……

而就这样一个偏僻贫瘠的渔村，竟然有人拒绝让自己的孩子拜入云海门门下！

“来者可是潘继宗小友的父亲？不知兄台适才所言何意？”

林执事唯恐自己理解错误，竟然破天荒地微笑着朝着一介凡人抱拳为礼。

“老夫潘仁河，正是继宗的父亲。

意思很明确，便是小儿不想习武，所以不会拜入贵宗门！”

唯恐对方继续刨根问底，他直接一口回绝。

“如此天赐机缘，这却为何？”

林执事尽量压抑着内心的不悦，冷冷问道。

一直以来自己所到之处，莫不是夹道欢迎执礼甚躬，何曾碰到眼前这般的冷遇和尴尬？

而且经过筛选好不容易物色到一个好苗子，人家竟然拒绝加入。当真是丝毫不给他云海门面子！

“执事宽宥！

皆因潘某浅薄，膝下仅此一子一女，女儿他日终究嫁为人妇。所以就盼着继宗替我潘家传宗接代……”

为了打动对方不至于撕破脸面，潘仁河不惜自黑。

“潘兄多虑了，我云海门并不禁嫁娶。

一旦令郎加入我云海门便是人中龙凤，到时候结一神仙眷侣，自然可以为潘家开枝散叶。”

窃窃以为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林执事面色稍稍转晴。

“执事误会了，老夫生性并无大志，只求他们平平安安便于愿已足，并不想他们离开左右。

云海门在进国赫赫有名，门下弟子数千，自是不乏天资出众的弟子。而我潘仁河却只有这一个儿子……”

“潘兄此言差矣，我云海门只负责收徒传授武学，可不会强迫他们易祖改姓，你这是多虑了吧？”

话说到这份上，林执事要想心如止水已经不可能了，索性说道。

“再说了，古语有云：父望子成龙。哪有父亲硬拽着儿子不放，不想他出人头地的？

除非，不是您亲生的……”

“是不是亲生，继宗都是我的儿子，听我的话。

反倒是你云海门，总不能倚仗着自己势力强大，就强迫别人拜师吧？”

一句话，现场的气氛瞬息闹僵，矛盾已变得不可调和。

“父亲说得对，继宗感谢执事好意，我就喜欢渔民的平淡生活，并不想学武，还请您老体谅！”

本来，大人之间的争执他本不应该插话，但眼见着两人闹掰，又是因为自己，只得硬着头皮对着林执事一揖致歉。

“好吧，当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你们好自为之。”

林执事终于被激怒，不再理会潘继宗等人，亲自将石头分别交给铁柱和雄飞二人手中。

一番测探之后，二人手中的石头均是毫无变化，

“你二人均无灵根，不适合修炼。”

说着，领着一旁的两个负剑弟子拔地而起，瞬息消失在皑皑雪野之中。

直待三人离开，潘仁河仍是面色铁道，一把拉着女儿冻得通红的手掌，愤愤然说道：

“都是你多事惹的祸，现在满意了吧？”

“不是，父亲，我刚才可是什么也没说啊，这又关我什么事？

我看您就是重男轻女……”

“还敢顶嘴？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潘仁河气呼呼说着，一屈一伸弹簧般拉扯着女儿头也不回地朝着家中走去，竟是并未理会一旁的潘继宗。

继宗一脸茫然地与铁柱他们打过招呼，便尾随着父亲而去。

“哎，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铁柱静静望着继宗的背影，喃喃道。

“柱子哥，您这是说自己还是继宗哥？”

“他！”

铁柱指着继宗的背影轻声说道；

“终究不是亲生的……”

“嘘！铁柱哥慎言，要是被仁河叔听到，我们说不得回去又要挨板子！”

……

……

腊月二十三，一场盛大的仪式在江月村如期举行。

一身新装的继宗、铁柱等人经历大半天的跪拜，终于完成了认祖归宗仪式。从此可以自由出入祠堂。

而翠凤等一干女孩子欲要进入祠堂，须得等到凤冠霞帔之子于归的那一日。

这便是自古传承下来的礼数，女孩子的地位向来如此。

虽然内心之中难免失落，但眼见着哥哥已经在族谱之上留名，她也由衷感到高兴——

父亲的心病，应该可以不药而愈了。

一直以来，由于娘亲早逝，并不曾为父亲诞下一个男孩。他因此在宗族之中抬不起头来。

本来凭借他的医术和声威，不说族长之位，担任个村长应该绝无问题。

可是这么些年来，正是因为此点，他一直被人看轻打压，当得好好的村长易主，但凡宗族中一些大型的会议他都无权参加……

而今好了，就在哥哥名字加入族谱的那一刻，父亲就已经晋升为宗族三大长老之一，一整天都是笑容满面。

……

冬去春来又一年，

整整一个腊月加上正月，由于处在禁渔期，江月村都是喜气洋洋，完全沉浸在新春佳节的喜悦里。

大家彼此串串门、吃吃饭、喝喝酒……其乐融融。

继宗和妹妹自然也不例外，遵从着当地的风俗逐家逐户上门拜年求福，日子过得简单而欢愉。

趁此机会，他还化解了妹妹和铁柱之间的嫌隙，让彼此亲如一家。

可就在正月二十五的那一天，宁静祥和的氛围突然被打破——

一伙自称来自黑云寨的匪徒在一个高大蒙面人的率领下，趾高气扬进了村。

一行人各各肩抗刀斧剑戟等兵器，牵着三只张牙舞爪的幽狼大摇大摆走进潘家宗祠，目测大约有二十人之多。

他们在高大蒙面人的引领之下，双掌合十朝着祖宗排位虚张声势就是一揖，也不见下跪叩首，便算完成了祭拜。

继而一齐转身，主人般朝着围观人群大喊道：

“族长何在？我黑云寨众人有礼了。

不远前来赐福，为何不见有人款待？”

一双凶狠的眸子朝着众人身上一一扫视开来，显然是在示威。

“老朽便是族长，诸位远来是客，这便安排下去给英雄们接风洗尘。”

年逾花甲的族长拄着拐杖越众而出，谨小慎微说道。

他何等阅历丰富，一眼便看出来者不善。

“接风倒是省了吧，我等还忙着去其他村子道贺呢。

一样的规矩，纹银500两，何时交上来，本副寨主就何时离去！”

他开门见山大大咧咧说着，丝毫不给族长回旋的余地。

并自顾取过前排的香案桌子，将青烟袅袅的香炉置于地面，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面，还抬起左腿放于桌面之上。

如此行径，简直嚣张至极！

围观的江月村众人一个个义愤填膺，但眼见着一色明晃晃的刀剑却又莫可奈何。

心中暗想，要是娟娟在场就好了。

或许是为了进一步施压，三个男子手牵着三匹凶恶的幽狼直奔众人而来，硬生生将大家吓退五步。

三人见状莫不是轻蔑一笑。

恰在那时，潘继宗也在妹妹的推搡之下来到了宗祠，当他抬眼看到那三只凶相毕露的幽狼，就下意识涌起一种似曾相识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