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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边屏幕闪了一下,一般手机信息殷泽都不在意,什么推送了,推销了,反正一天能收大概几十条类似的消息,都可以归类为不重要的垃圾。
何况他现在还在为白天的事郁闷,就更没心情看了。坏情绪像压缩泵,不停地抽啊抽啊抽,都快要给他抽窒息了!
这该死的爱情啊!叫人降智不说,还比通宵工作累,殷泽发誓这辈子要以李蔓为榜样,把不婚不娶传承下去。
想通了就不再像翻肚鱼一样盯着天花板发呆了,弓弓背,抻抻筋,舒坦一些才去摸了手机。
解锁,老婆被顶到了最上面。
消息内容如同扩张器一样,一下就把殷泽的瞳孔放大了!颤巍巍的手还冒出许多汗,连按键都顿感失灵。
平时几下就能找到的联系人,这回要迟钝很多。
一通又一通,李蔓那边却沉浸在音乐里扭得正嗨。手机在桌上,镭射灯闪得根本瞧不出有电话打进来。殷泽没法再等下去了,一手抓衣服,一手抓钥匙,腾出手后继续按重播键。
直到扭累了,李蔓才慢吞吞举起手机,还没消化完殷泽的二十多通未接来电,又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小晴呢?”
这时李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挂一副八卦相玩笑道:“喂喂喂,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吗?人在我这你就放心吧!”
难道是恶作剧?
难道是她喝多了自导自演?
可她不是小晴啊,她是不会知道什么水库的,那可是当年他和小晴的绑架地点……
紧绷的弦再次拉紧:“她在你身边吗?让她接电话。”
李蔓慢悠悠:“我让她一个人在包间。”
糟了:“她出事了!”
李蔓火速跑到包间,果然空无一人,她又赶紧跑去监控室,叫来管事的调出了影像。
“小泽,车牌号是XXXXXX!”
这时殷泽已经在去水库的路上了。那个地方,他虽没再去过第二回,但仅凭脑里残缺的记忆,他还是能拼凑出正确的路线图。
他也知道那个人一定是有备而来,可是谁呢?暂时脑袋短路还猜不出。
可她是无辜的啊!
那个人知道吗?
越想越怕,越怕开得就越快。终于在半个小时内开到了荒山野村旁的水库。
这里还是那么的恐怖,除了看不尽的黑,还有穿进鼻子里的血腥味。
熟悉的一切又回来了。
**
殷泽在来的路上已经报了警,并和金凯越共享了实时位置。
两个圆点稍微还有点距离,不过他也没想等应援来了再行动,毕竟纪蕊嘉,一个跟此事毫无相关的,他此刻内心真的在意的人,正绑在里面生死未卜。
发完消息立刻下了车,可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上的原因,就叫他陷入进瘫软状态,只五米的地方,却足在脑内播出了一场旧电影。
画质模糊,内容胡乱,依稀勾勒出一个男人的身形轮廓,那人乱糟糟的头上顶着一戳黄毛,也因此得以外号黄毛。
黄毛嘴里叼着一根烟,一副吊儿郎当凑近了老大:“大哥,就让我摸摸枪吧。”
大哥满脸深沟的老皮拧在一块本想拒绝,可内心的煎熬本就叫他心烦意乱了,现在黄毛又不停地在耳边废话,为了博得片刻安静,他还是把枪给了黄毛,只一句“别走火”就出去抽烟了。
黄毛才干这行不久,真枪也是头一回见,自是新鲜得不行,更何况屋里就有两个活靶子,他耐不住手痒地将枪对准了二人,嘴里还发出砰砰砰地戏谑声。
心里满足了,黄毛就躺在草垛子上继续把玩手枪,完没注意到殷泽的小动作。殷泽慢慢地蹭到女孩的身边,然后对她使了个眼色,二人默契地背对背,然后小心解女孩手后的绳子,女孩手解脱的一刻,她也想给殷泽解绳索,可却因为太紧张制造的声响过于大了,引起了黄毛警觉:“干什么呢?”
已是深夜,大家都有些疲倦,好在黄毛是先说的话才从草垛上起来的,没有露馅。
黄毛过来的时候,俩人已经手背后恢复了原状。
殷泽又生一计,他贴着胶带的嘴不停地嗯嗯嗯的,示意有话要说,黄毛蹲下,冷笑地轻抽他的脸,轻敌地撕掉了胶布:“有屁快放!”
“我想尿尿。”
“给老子尿裤子里!”
就在即将又要被封上的时候,殷泽马上来了句:“求你!”
一直生活在底层卑微的人,突然被高高在上的少爷说求,简直自尊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啊,黄毛飘了,他竟然同意了。
把殷泽拽起来,然后一脚踢到对面:“尿!”
殷泽回头往女孩方向瞅了瞅,又贱兮兮提要求:“能换个地吗?我害羞。”
黄毛马上发怒,殷泽紧跟着:“求你。”
那双会演戏的眼睛扑簌扑簌闪着无辜,叫黄毛直犯恶心:“滚滚滚,给老子蹦那边去!”
殷泽得逞,又加码:“手绑着不方便。”
“你怎么事这么多!”黄毛没了耐性:“别给老子耍花样,你不方便是吧?呵呵,我帮你方便方便!”
黄毛伸手就要给殷泽解裤子,趁他弓腰的功夫,殷泽一下把积攒的力气部撞到了他身上,黄毛大意了,一下就倒在了地上,手里的枪也被甩出去了几米远。
这时黄毛困意无,甚至怒火冲顶,他肯定是要给殷泽教训的!
就在黄毛露出阴森森坏笑要惩戒殷泽时,女孩趁机挣脱了所有束缚,并且率先从地上拿起了枪,动作并不标准地对准了黄毛。
黄毛先一愣,继而笑道:“小姑娘,会用枪吗?用不用叔叔教你?”
女孩喘着粗气,脑袋一片空白,可她是会用的,她常和父亲去靶场打枪。
于是她扣住扳机,将枪口转向房顶砰地来了一下,声音在整个空旷的水库层层回荡。
廖老大吓得赶紧扔掉烟回屋,看着并无人员伤亡舒了口气,但下一眼见是女孩拿着枪不禁心又提了上来。
真不愧是警察的女儿,会玩枪。
廖老大有些恐慌,但好在那是个孩子,也许连哄带骗,还有翻盘的机会。
于是廖老大对着女孩温柔说道:“小姑娘,别冲动别冲动,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女孩紧张地直打颤,一手持枪,一手扶颤抖的手,用命令的口吻对廖老大喊:“把你手机拿出来,报警!”
那时候的手机还是那种老式扣电池的款,廖老大耍心眼地用一只手在兜里把电池给卸了,再加上仓库本身灯光昏暗,女孩又紧张,整个过程根本看不出来任何马脚:“手机没电了,不信你看。”
说完,廖老大就把手机给扔了过来,女孩用脚踩手机,屏幕确实不亮。
女孩又蹲下给殷泽松绑,终于二人重获自由。
拿枪的手始终举着,两个大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殷泽十八了,本计划今夏毕业就去考驾照的,奈何一心扑学习的他怎么也想不到现在就会用到这项技能,眼下没有后悔的时间。他卡丁车倒玩得不赖,大概操作都是一样的吧,可又怕技术不佳被匪徒追上反将一军怎么办?又天真地想,如果把廖老大这个主谋一同送进警局,岂不算做了回英雄?
那黄毛不能带,外一路上挣脱了,他们不见得是两个成年男人的对手。于是殷泽把黄毛捆在凳子上,还十分用力地绑了个死结,然后才指着廖老大说:“你,开车带我们去警局!”
好在殷泽对车很了解,检查一番没有车油,车障的各种问题,廖老大也没了借口往车上扯了,只好乖乖启动油门带着二人往市区开。可他一个社会上的老油条,怎能可能被两个小孩控制,于是他开始在山路上绕圈子,眼看着汽油消耗了一大半也没有要往回走的意思。
殷泽起疑,来的时候他默算过时间,没这么长啊,这怎么都要半小时了,还不见市区的灯光?
于是他把着女孩的手,将枪顶住廖老大的太阳穴:“你别耍花样!小心我一枪崩了你!”
廖老大心里有数的坏笑:“小朋友,你十八了,要负刑事责任的,我一条老烂命,值得用你的命赔吗?”
说完,廖老大一个急拐弯,就把俩人甩到了后座上,然后又一个急刹车停下,抄起副驾的铁棍,就把男孩拽了下来:“臭小子,毛还没长呢就敢来威胁老子!”
挥舞铁棍,就在即将要敲碎殷泽头骨的时候,女孩再次捡起枪吓道:“放下棍子!”
殷泽趁机滚半圈,棍子顺势落在了他的背上。
但力度还是很重,殷泽疼得像弓背虾一样原地打滚,又打了几下廖老大才放过他,嘲女孩走去。
“小姑娘,小心走火。”
两连步握住女孩手腕,开始撕扯。女孩力量小,但她知道丢了枪就是丢了命,所以她拼了命地护着,拉扯不断,枪果真走了火。
砰——
女孩见廖老大瞪圆了眼睛,布满血丝的棕色瞳孔里,是披头散发的自己,而后是浓浓的血腥味。
殷泽紧握女孩的校牌——纪蕊晴,名字被血渍染透了,就像当年她的手、胳膊、浑身上下都慢慢地被血浸透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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