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欢可拾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三百二十七章 克制,驭君,坠欢可拾,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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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州州官随之安静,惊愕、不解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来回传递,没有经历过莫千澜手段的新任官员在感受到一股无声压迫下,还充满好奇,悄然打量这位莫家后人。
而和莫千澜共事过的州官,都如芒在背,各自警醒。
莫千澜是伏在宽州深潭中的蛟龙,自他之下,皆为蝼蚁,可以轻而易举抹去。
他的话,就是他们要遵守的秩序。
他的喜恶,就是他们要铭记在心的规矩。
他离魂卧病后,他们才喘过来一口气。
如今朝堂巨变,陛下放权,节度使名至实归,魏王前来便是为了调度财税粮草,以免大权旁落,无论莫千澜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他选择此时出现,是否意味着权利无法顺利更迭?
每一场争斗背后,不知要殃及多少池鱼,他们必须多加小心,才能避开。
邬瑾站在莫聆风身侧,就着火光看莫千澜,正好看到他薄薄的侧影,那种孱弱衰老的姿态,掩盖了濒死的疯狂,让人在警醒之余,也觉得他可悲。
但邬瑾不会上当。
他满目忧虑,已经看出了莫千澜的凶猛吞天之势。
若只是争权夺利,莫聆风便足以应付,莫千澜既然挣扎着醒来,就一定会把半壁江山都拉下深渊。
在纷杂的目光中,莫千澜向前,走向魏王,丹凤眼不带丝毫感情,漫不经心一扫,浅浅一躬,拱手行礼,不与魏王交一言。
那双眼睛,似莫聆风,又不是莫聆风。
莫聆风有气势、有威严、有灵光,有淡漠、疏离种种感情,而莫千澜的双眼,已经成为一潭死水,冷气森森,黑雾霭霭,是阎罗殿、泥梨狱中出来的还魂之人,惊的魏王瞠目结舌,面色如土,竟往后退了一步。
他从未和莫千澜见过面,此时心头剧烈跳动,不自觉看向立在王府护卫最前方的黄义仁。
黄义仁垂首而立,尽可能隐藏自己的面目,同时本能的察觉到危险,几乎是在瞬间,他便悄然做出了决定——不能被莫千澜制住。
魏王没能看到黄义仁神情,大吞一口唾沫,绷紧了弦:「莫员外——」
莫千澜没有官身,魏王称一声员外,也不为过。
莫千澜忽略他,走向莫聆风。
魏王的话戛然而止,脸色骤然铁青,然而被他狭长凤眼在身上一转,立刻有如吞针一般。
黄义仁向前一步,俯身在魏王耳边道:「王爷,强龙不压地头蛇。」
魏王强咽下这口气,暗自盘算要如何拉拢莫千澜,得到莫家军支持。
莫千澜眼睛看向莫聆风的瞬间,便柔和下来,一步过去,紧紧攥住莫聆风的手:「阿尨,哥哥来接你了。」
莫聆风「啊」一声,眼睛睁大,茫茫然看着莫千澜,很费力的挤出几个字:「哥哥怎么……哥哥好了?」
怎么「醒」了?
醒了,他的身体能否支撑?
他还能活多久?
一个月?一年?
李一贴在哪里?
她眼中扑簌簌滚出两颗大泪:「哥哥啊……」
莫千澜心中一疼,连忙俯身,一只手擦去她脸上眼泪,一边低声道:「哥哥回来了,以后都陪着你,李一贴医术精进的不得了,再过不久,就能活死人,肉白骨,放心吧。」
他旁若无人的攥紧她的手,连哄带笑,而莫聆风泪眼朦胧的看他,看他眼窝深深凹下去,鼻梁高高耸起,因为瘦,脸上的每一处起伏都展现的淋漓尽致,软纱唐巾下露出来的鬓发花白。
他见老了。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她的北风和南枝,却岌岌可危。
她身体中腾起一股潮意,仿佛热血都要化作眼泪,从眼睛里往外涌,她抽了一下鼻子,低头看一眼身上甲胄,抑制住一场哭嚎,只回握住莫前澜的手。
这只手皮包骨,攥在手里,冰冷干枯,然而她必须紧紧抓住,永不松开,因为世上只此一人。
谭旋一看兄妹二人摆出温情脉脉的架势,于是那着急上火的程度进一步上升,急道:「莫将军,堡寨十万火急,实是不能耽搁,还请将军前往堡寨御敌,莫节——」
他想起莫千澜已不是节度使,立刻改口:「莫兄既已病愈,与莫将军共叙亲情之日,数不胜数,又岂争在此时,天色已晚,夜又寒冷,不如请王爷先进城去。」
说罢,他上前亲自替莫聆风牵了白马,将那辔头捧在手里,几乎是送到莫聆风跟前。
莫聆风没有接。
莫千澜却点了点头:「谭知州有理,军情火急,耽误不得。」
他松开莫聆风,冲着游牧卿伸手:「马鞭。」
游牧卿将马鞭交给莫千澜,莫千澜接在手里,托着莫聆风手掌,将马鞭按入她掌心,再推着她的手指向上合拢,笑道:「去吧,哥哥在家等你。」
莫聆风仰头看他:「当真?」
莫千澜拍了拍她的肩膀:「是,哥哥给你留着松子栗糕,等你回来吃,明早回来。」
莫聆风百般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从谭旋手中接过马辔,翻身上马。
她回头一声喝令,娘子军也整齐上马,再次列队,满身风霜还未曾洗去,便打马进城,马蹄声响彻空旷街道,纵向堡寨。
沉沉夜色下,她频频回头,火光照耀下的莫千澜薄如纸张,随风摇曳,很快就消失在她眼里。
她扬起马鞭,用力一抽,催马狂奔,要赶在明早回城。
莫聆风离开,谭旋肩头重担卸下,仿佛是尿急的人终于去了趟官房一般,浑身舒坦,言辞热切,要为魏王接风洗尘。
莫千澜看向沉默寡言的邬瑾:「邬通判脸色不好,不如先行休息,接风洗尘之宴,不去为好。」
他扭头朝自己的马车边喊了一声:「殷北,送邬通判去通判府内衙。」
谭旋忙道:「陛下赐的宅子在方井巷内,还未修缮,邬通判家人今日已经搬去内衙了。」
邬瑾平静道:「我是宽州人,到处都很熟悉,不必相送。」
「通判杖伤未愈,走动不得,我叫人相送便是,」谭旋从他的平静中看出端倪,「先入城内吧。」
他让到一侧,向城门方向伸手:「王爷,请。」
火光慢慢前移,宽州城门洞开,露出毫无遮挡的街道,冷清、萧条,同时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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