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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年幼,父皇就夸我聪慧,可再聪慧又有何用?连一个人都留不住。”

陈玄运站在高阳身后,不知对方是在对那些算牌中的灵位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就这么狠心抛下我吗?连投胎都不肯?”说到此处高阳突然噤声,转头凶狠地看了一眼陈玄运。

陈玄运不禁僵直了身体,他从未在任何女子身上见过那种神情,湿漉漉的眸子混合着幽怨与凶狠。陈玄运不敢细看,很识趣地退出了禁宫。

每每回想此事,高阳便痛心不已。

“那时我虽得父皇宠爱,可并无如此权势,你为何就不能等等我?”

每每想到自己心爱的人自刎与自己面前,高阳便头痛欲裂。那件事情她一直不敢深究,她怕复裴雪到死都恨着她。

“为何不肯听我解释呢?我们曾经那般快乐地在一起就不值得你留恋吗?”

高阳说着声音凌冽,她恨死去的父皇为何要将她嫁给房遗爱,恨房氏一族的权势,更狠自己有了权力之时那人却不在身旁。

高阳婆娑地扶住算盘,起身蹒跚的走出了禁宫。既然天不随她意,那就让这大唐天翻地覆吧!左右没了她活着也无趣。

陈玄运躲在一旁,看着高阳发疯一般将手中的《推背图》撕碎扔在了空中。

好在天空飘着细雨,直接将被撕碎的《推背图》打湿,打落在地上。陈玄运见公主走远,也不顾雨水,连忙将那书页拾起,扔进了屋内的火盆中。

散之后,武尧安回到府中,看着变干净了的赵箩,那样子比晴雪还灵动许多。

正想着用何借口再去鄂国公府探望尉迟,看到赵箩,武尧安伸手牵住对方。

“小没良心的,回来这么久也不去探望司政,亏她把你捡回来。”

“是您不让我去的。”赵箩还是有些惧怕武尧安,在其身后小声辩解着。

循月刚吃完饭,正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向尉迟的卧房走去,那青菊便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二小姐,少卿大人在府外求见。”

听到这话循月险些滑倒。

“她不是早上刚来过吗?怎么晚上也来?要不要我直接把堂姐送给她好了?这般殷勤。”

循月说完无语地翻个白眼,但并未停止脚步,继续向尉迟房间方向走着。

“二小姐,可这次少卿大人不是自己来的,身旁好像还跟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看着不像侍女。”

“不像侍女?”循月心里打着鼓,身子一侧,转了个弯去了正门的方向。

“原来这就是师父住的地方?好气派!比你那个宅子威严多了。”赵箩仰着头看向牌匾,又看了看门口的两个石狮。

“你还知道什么叫做威严?一会进去听我的,要是不听,明天就将你从去官府。”武尧安柔声威胁道。

话音刚落,朱红门开启的声音传到了武尧安二中。

循月站在门口,见武尧安并没有带大理寺的人,目光便落在了她身旁的赵箩身上。

“少卿大人前来,可是大理寺有什么案子需要国公府帮忙?”

“并无。”武尧安见循月并没有邀请她们进去的意思,带着赵箩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循月小姐有所不知,我身边这位叫赵箩。是我与尉迟寺正南下时捡来的孩子,已经拜了尉迟为师。”

武尧安说着顿住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循月,继续解释道:

“那日回来我着急面圣,便让大理寺的人送到了我府上。可这孩子跟我正亲,这几天吵着让我带她来见循融,我这不刚散直就马不停蹄地带她过来。”

循月看着武尧安那心力交瘁的模样眼皮止不住地跳,让她不禁眯起了一直眼。

再一转头看向赵箩,那人伸着手臂,用袖子擦着眼泪小声抽泣。

“好吧好吧,你们跟我来。”循月说完向身后的侍女摆摆手,那人便离开了几人身旁。

“她还没醒?”武尧安说着伸手搭了一下尉迟的额头,见没那么热,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恩,一直这么迷迷糊糊的。时不时还说一些梦话,不过好在没那么烫了。”一说到尉迟,循月的态度便柔和很多。

那边赵箩看到尉迟这般模样,突然放声哭了起来,循月听着厌烦,开口厉声道:

“哭什么哭!堂姐只是病了,过几天就会好。”

那赵箩被吓了一跳,虽禁了哭声可却还在一旁抽泣。

“少卿大人看也看过了,若是赵箩娘娘不舍大可留在府中,我这就让青菊收拾一间厢房出来。”

许是觉得自己刚刚太凶,循月温柔地看向赵箩,那赵箩却害怕地躲在武尧安身后。

比起一直经常威胁自己的武尧安,赵箩更怕眼前这个师父的堂妹,这人虽看上去和和气气的,可赵箩总觉得这人不好惹。

“赵箩认生,还是回我府上住好了,等循融醒来,她想在这里住,由她。”

武尧安走后,循月站在尉迟庭院内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出手,毫无大家闺秀的模样,指着武尧安消失的方向。

“她好大的官威啊!竟然敢对我尉迟家指手画脚?就算是杜鹏举也没塌门这么频繁,她当她是谁啊?我还求着她来住?”

青菊看着自家二小姐那炸毛的模样,连忙上前安慰着:“您真是料事如神,刚刚府上的花匠来说,杜公子在前厅等您。说是带了好多滋补的药膳来。”

“他来了?”循月见青菊点头眼神一亮,随后有嗔怒道:“他还知道来找我,堂姐生病这么多天也没见他书信来。”

“我怕书信轻慢,回到长安后将府上上好的药膳都挑了一些,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

听到杜鹏举的声音循月走上前,也没了刚刚的怒意。

“堂姐现在还未醒,不方便探望,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静养了。”

“说句不厚道的话,我只是顺带来看堂姐的。”杜鹏举跟在循月身后,倾身小声说道。

“小心堂姐醒来打得你满地找牙。”循月说着挥了挥拳头,转头正色看着青菊“帮我照看一下堂姐。”

“你说堂姐要是知道我们两个不照顾她,反而跑来这里采藕,会不会生气?”杜鹏举说着将手中的断藕扔到了篮筐中。

“没事没事。”循月舀水倒在了还带泥的藕上清洗着“顶多就是她下次南下不给我带礼物了。”

“府上没有壮年,都是老家丁,这池子里的藕再不挖就浪费了,我辛辛苦苦种的呢,要不要带回家一些?”

“循月还真是小气,想用这小小的藕就打发了我这个劳力,那西坊市做工的都比你给的多。不过这其他闺秀都喜欢茶道之类的,你怎么喜欢种这些?”

循月被说得脸红,口无遮拦道:“人各有志,我就喜欢看万物生长的样子,等我们另立别府我还要种很多很多东西,你那些风雅之事怕是没人理喽~”

杜鹏举笑笑没说话,将最后一块藕扔到了篮筐中,随后起身走到循月身旁坐下。

“你我成婚后便要去州府上任,调令还在吏部,等着我们大婚后发出。到那时可真就没有人理我咯~怕是你也要离开这些玩伴。”

循月听出来杜鹏举语气的伤感,并未接他的话,而是舀了些干净的水浇在杜鹏举沾满泥的腿脚上。

“脏死了。”

“我帮你挖藕你竟然嫌我脏?”杜鹏举说着不怀好意地伸出沾满泥的手,趁循月不备在对方脸上抹了几下。

“你刚刚还嫌弃我不会附庸风雅呢!”循月抬起头微微睁大眼睛反驳着,随后又舀了水泼在杜鹏举的双腿上。

“欸?这你可就说错了,我是嫌弃你不喜茶道,风雅之事你倒是很会。”

杜鹏举看对方有防备地向后仰身,佯装洗手,见对方有所松懈后立刻抬手要在循月脸上再抹上一块泥才罢休。

可循月再怎么说也是武将家的孩子,虽不习武,但一招半式还是会的。

本能反应之下循月双手交叉护住了自己,可没想到那瓢中的水一半泼在了杜鹏举身上,一半浇到了自己身上。

“都是你干的好事!”

循月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水,起身弯腰将木桶内剩下的水一股脑地浇在了藕上。

那杜鹏举也没闲着,起身将自己搭在树枝上的披风拿了回来,在循月再次直起腰的时候披在了对方身上。

“马上要入冬了,天气冷。你要是着凉,我怕是要把照顾家母的老妈子叫过来照顾你了。”

面对杜鹏举的打趣循月红着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看着对方差不多干净的脚,循月将对方的鞋子踢了过去。

“你也穿上,小心着凉。”

杜鹏举憨憨地点头,伸着脚在枯草上蹭了下水渍,草草穿上鞋。那循月已经提着木桶回走了几步,杜鹏举将那一篮地藕拿上追了上去。

“你怎么也不等等我?”

“等你?等你追上我说一下伤春悲秋的话?”

循月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喜欢伤感的人,凡事要向前看,不然的话以国公府的情况她早哭死好几回了,要是再加上外面那些风言风语,那不还得悬梁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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