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章：茜雪被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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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在政老爷面前说，老太太并不知晓林云和黛玉被禁止入府，这话是不对的。

作为荣国府里地位最尊贵的老太君，贾母在府里的耳目众多，像林云、黛玉被王夫人下令禁止入府这样的大事，自然瞒不过她。

只是林如海向天子弹劾王子腾谎报军功这件事搞得贾母很被动，在王夫人强势出击的情况下，老太太也不好出面反驳儿媳的决定，只能装作不知此事，静观事态的发展。

…

中午未时三刻左右，贾母午睡后醒来，招呼鸳鸯进来服侍她更衣洗漱。

鸳鸯进来之后，一边扶贾母起来，一边小声地道：“老太太，赖嫂子刚才来过一次，说府里发生了一件小事，让奴婢转告您。”

“哦，究竟是何事？”

鸳鸯压低声音道：“听说是那边府里的侄少爷托人向太太请求为咱们府里的厨子吴贵一家子赎身，被太太拒绝了，侄少爷跟后就写信向老爷求助。”

贾母闻言精神一振，她忙问：“可知那个吴贵是何人？云哥儿为何要替他们一家子赎身？”

“说是林姑娘身边的大丫鬟芙蓉的姑舅哥哥吴贵，因为受到林姑爷弹劾舅老爷这件事的影响，被宝二爷屋里的茜雪姑娘打发人刁难。想必是林姑娘知晓此事后，就请侄少爷出面将人赎出去。”

贾母略一思忖，便道：“那个芙蓉是不是赖家送给敏儿的丫头？”

“正是。”

“老爷是怎么处置的？”

“老爷将赖管家叫去责骂了一通，又让琏二爷将吴贵一家子送去林园。”

“理该如此。”

鸳鸯又道：“奴婢还听说老爷和太太为此事起了争执。”

“哦，”

贾母突然意识到，这件突然发生的小事，很有可能会成为她破除眼前困局的一个极好的机会。

想了想，她冲鸳鸯吩咐道：“你去告诉林之孝家的，宝玉屋里不许有喜欢拨弄是非的丫头，叫她立刻将茜雪撵出府去。”

鸳鸯闻言心里一惊，茜雪是和她一起进府的，都是贾母一手调教出来的大丫鬟，却想不到会因为这事被撵出府去。

她刚想替茜雪讨个人情，却见贾母严厉地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传话。”

“是。”

鸳鸯赶紧应了一声，随即出去叫琥珀进来服侍老太太，自己则去向林之孝家的传话。

…

碧纱厨内，

茜雪得知自己要被撵出府去，立刻跪在宝玉面前哭泣道：“求二爷看在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帮奴婢向老太太讨个人情吧。”

宝玉瞅着林之孝家的哀求道：“林大娘，念在茜雪是初犯，能不能饶她这一遭。”

林之孝家的板着脸道：“老太太有令，二爷屋里不能留下喜欢拨弄是非的丫鬟，你还是趁早死了为茜雪求情的心吧。”

茜雪上前抱住宝玉的双腿，哀求道：“二爷，求求您，帮奴婢向老太太求个人情吧。”

林之孝家的一摆手，喊道：“来人，将茜雪拉出去。”

两人婆子闻声走过来，拖着茜雪向门外走去。

茜雪一边挣扎，一边冲宝玉喊道：“二爷，救救我。”

宝玉抬腿刚想追出去，林之孝家的赶紧上前一步，拦住他喝斥道：“宝二爷请自重！”

宝玉涨红着脸道：“我去送送茜雪还不行吗？”

“送了又如何？徒增烦恼而已。二爷若是不想再重蹈覆辙，就该严加管束您屋里这些丫鬟。”

宝玉被林之孝家的一顿抢白，立刻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林之孝家的又冲屋里几个大丫鬟训斥道：“我知晓你们中间有人仗着宝二爷的势，就不知天高地厚，今儿茜雪就是你们的榜样，谁要是再不知收敛，下一个就轮到她。”

袭人忙道：“林大娘息怒，奴婢几个会记住教训的。”

“记住了就好。”

林之孝家的扫了一眼屋里的几个大丫鬟，这才转身离去。

等她一走，宝玉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躺倒在暖炕上，一言不发。

袭人连忙走过来劝道：“二爷还是去屋里躺着吧，小心着凉。”

宝玉猛地坐起来，道：“凤姐姐先前不是说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吗？怎么茜雪这会子又被撵走了？”

画眉在一旁小声地道：“老太太发了话，二奶奶又有何办法。”

袭人：“二爷，事已至此，还是赶紧让人将茜雪的东西收拾一下，再让小丫头给她送去。”

宝玉：“说的对，再瞧瞧我那里还有多少银两，也一并给茜雪送去。”

画眉走到屋里的梳妆台前，拉开抽屉，取出一只锦盒，打开来瞅了一眼，道：“二爷，还剩下几两散碎银子。”

宝玉快步走过去，急道：“怎么就剩下这么点？”

袭人：“二爷难道忘了，上个月您同姑娘们一起办诗社，花掉几十两银子。”

宝玉闻言沮丧地道：“我竟将这事给忘了。”

袭人：“我上个月的月钱还没花掉，凑起来给茜雪一并送去吧。”

画眉忙道：“我也有几百铜钱。”

“我有五百钱。”

“我有三百。”

“我有两百。”

…

傍晚时分，薛姨妈从王夫人那边回来，和宝钗坐在一起聊天。

薛姨妈：“想不到云哥儿只用一封书信，就翻转了局面。我刚才过去看你姨母，她都被气得吐血了。”

宝钗：“林大哥只是摆脱了眼前的困境，说到底，还得等林家老爷回京之后，才知晓最后的结果。”

“这话说的在理。”

顿了顿，薛姨妈又道：“不过，云哥儿这孩子确实不凡，他这么小就如此有心计，有手段，将来只怕比林姑爷还要有出息。”

宝钗笑道：“母亲现在可是后悔不让哥哥同林大哥来往？”

薛姨妈：“后悔到不至于，只是我才刚发现，你琏二哥背着你姨母还在同云哥儿偷偷地交往，咱们到枉作个老实人了。”

宝钗笑道：“琏二哥同林大哥亲如手足，两人又在一起合伙做买卖赚钱，他若是断绝和林大哥来往，那才是傻子呢。”

“是呀，若是云哥儿能向对琏儿一样对待你哥哥，我就是拼着惹你姨母不喜，也绝不会阻止他们来往。”

宝钗闻言陷入了沉默，母亲这话她是不赞同的，你不对別人付出真心，別人又怎会真心待你。何况像林大哥那样精明的人，他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很难得了。

薛姨妈又道：“女儿，这眼看就快到年尾了，你说咱们要不要派个人去林府送一份年礼？”

宝钗：“自然要送的，林大哥帮了咱家那么多，若是连年礼都不送，那就真要生份了。况且，这是亲戚间的礼节往来，就算姨母知晓，也挑不出理来。”

薛姨妈点头道：“这话在理。”

宝钗右手支着小下巴，蹙眉道：“母亲，你说林姑爷都已经摊上撤职查办这种大事，林大哥怎么还有心思跑来向姨母挑衅呢？”

薛姨妈顺口答道：“想必是他心里不服气吧，毕竟弹劾他叔父的朝臣里面有许多都是你舅父的人。”

宝钗摇头道：“林大哥绝对不是这种冲动的性子。”

“那他这么做图的是什么？”

“女儿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兴许是林姑娘求的他，他才会冒险一试。你也知晓，他有多宠林姑娘。”

宝钗闻言心里感觉有点吃味，薛蟠虽然也宠她，可他的能力毕竟有限，还经常做些不靠谱的事，让她和母亲伤透了脑筋。

哪像林家哥哥，将黛玉宠成个小公主似的，令她羡慕不已。

…

宝钗正想着心思，就见薛蟠快步走进来，大声笑道：“母亲，妹妹，你们知晓吗？宝兄弟屋里那个大丫鬟茜雪，被老太太下令撵出府去了。”

“啊！”

薛姨妈吃惊地站起身，瞅着薛蟠问道：“蟠儿，这消息确实吗？”

薛蟠连连点头道：“确实。我刚才去找宝兄弟玩，听外头的小丫鬟们在谈论这事。听说老太太还让人下了严令，以后谁再敢目无尊长，搬弄是非，一律撵出府去。”

顿了顿，薛蟠又道：“母亲，我还听说姨父已经下令，以后不许再拦着林大哥进府，孩儿现在是不是可以去林园找林大哥玩去？”

薛姨妈黑着脸道：“你林大哥现在忙着处置他叔父的事，没功夫同你玩，等林姑爷回京之后，你再去找他玩耍不迟。”

薛蟠郁闷地道：“那还要等多久呀。”

宝钗：“快了，林姑爷年底就有可能回京。”

“那好吧。”

薛姨妈挥手让儿子出去，然后颓然地坐下道：“老太太果然有些手段，你姨母这下只怕真要病倒了。”

宝钗忙问：“母亲是说老太太这番话是说给姨母听的？”

薛姨妈点头道：“自然是对你姨母说的，一个丫鬟哪值得老太太如此兴师动众地对待。”

宝钗脱口而出道：“莫非林大哥和老太太早就串通好了？”

“呃，”

薛姨妈瞪大眼睛瞅着宝钗，她在心里暗道：“难道果真如女儿所说，云哥儿向姐姐挑衅，是为了帮老太太夺回府里主动权。”

越想她就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自家那位傻姐姐，她还以为能将云哥儿挡在府外，谁知人家早就里通外合，将她玩弄于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