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野心与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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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内，柳如是靠坐在软榻上，怀抱着小婴儿在喂奶。

甄大娘坐在一旁，冲柳如是笑道：“姨奶奶如今生下个哥儿，只怕在这边也待不了太久，至多年后，三爷多半要带你们母子回京去。”

柳如是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立刻淡了不少。来到广州后，她便喜欢上这种忙碌而充实的日子，再让她回京做个内宅妇人，她还真有点担心自己会接受不了。

她抬头冲甄大娘道：“咱家赚钱的买卖多半集中在广州这边，需得有个可靠的人来掌管，我觉得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姨奶奶这话可是说岔了。三爷回京的时候，必定是要带着哥儿一起回去的。姨奶奶若要留下来，你能舍得和哥儿分开？”

柳如是闻言脸色一僵，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她吃了多少苦，担了多大的风险，真要将她们母子分开，她肯定受不了的。

她心虚地道：“三爷不会狠心将我们母子分开吧？”

“要我说，姨奶奶就该带着哥儿回京去。女人说来说去，终归还得靠夫君和儿子，即便你挣的银子再多，也不如将哥儿抚养成人重要。”

柳如是虽然觉得甄大娘这话说的有理，可一想到回京后不能再出来做事，她又觉得不甘心。

就在她满心纠结的时候，忽听门外响起一阵骚动。

旋即，甜儿快步跑进来，冲她笑道：“姨奶奶，三爷来了。”

柳如是闻言便要起来，甄大娘急忙按住她劝道：“姨奶奶，你切莫起来，伤到身子，可不是好玩的。”

说话间，就见林云迈步从门外走进来。

柳如是看到林云，张嘴想叫夫君，可话未出口，眼泪却先流了出来。

林云打趣地道：“你别以为流几滴眼泪，我就会原谅你带着我儿子在外面乱跑。”

柳如是抬手抹了一下眼泪，道：“这次是妾身做得不对，任凭夫君处置。”

“回头再和你算账。”

林云说完，伸手将裹在包被里的小婴儿接过去，想要瞅上一眼。

谁知小婴儿离开母亲的怀抱，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林云抬手在包被外面轻拍了一下，轻声道：“小吃货！光知晓吃奶，连你老子都不认。”

柳如是赶紧伸手接过孩子，一边喂奶，一边解释道：“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夫君就原谅他吧。”

这时，甜儿端着托盘走进来，冲林云道：“三爷，请喝茶。”

林云接过茶杯，冲甄大娘道：“大娘，辛苦你和甜儿了。”

甄大娘笑道：“我也就是帮忙跑跑腿，真正辛苦的人是姨奶奶。”

甜儿也笑道：“三爷，姨奶奶可是天天盼着能见到你呢。”

林云打趣地道：“是吗？我还以为她想躲起来不见我呢。”

甜儿慌道：“不是啦，姨奶奶原打算等生下孩子，就回京去向三爷和奶奶请罪来着。”

林云：“请罪就免了。不过，她这个擅作主张的习惯可不好，你们以后在她身边，要多规劝她。”

“是。”

…

等甄大娘和甜儿出去之后，林云在榻边坐下，一边喝茶，一边冲柳如是问道：“孩子生下后，你有什么打算？”

柳如是低垂着眼帘道：“妾身听夫君的安排。”

“我想听你的真心话。”

柳如是抬起头来，鼓足勇气道：“夫君若是疼爱妾身，就让妾身带着小辰儿留在广州。”

林云点头道：“行，年后你带着小辰儿随我回京，等他满周岁后，你们母子就来广州居住。”

柳如是惊喜地道：“夫君，你没骗妾身吧？”

“我骗你作什么。老实说，如果不是时机不成熟，我都想带着全家人一起来广州这边定居。”

柳如是闻言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她又冲林云问道：“夫君可是在担心您和叔老爷不容于朝堂？”

“那到不至于，我只是觉得在京城做事束手束脚，让人憋闷得难受。”

柳如是笑道：“难怪夫君一来广州，就将洋人往死里打，原来是憋闷得狠了。”

林云笑了笑，也没多作解释。

喝了一口茶后，他冲柳如是笑道：“咱家在金陵的制胶作坊将熟橡胶弄出来了，我和郑管事说定，让他尽快将制作车轮胎的技术完善，拿到广州来推广。”

柳如是诧异地道：“京城有钱的人多，为何不先去那边推广呢？”

“我想用橡胶专利和洋人合伙做买卖，赚他们的银子。”

“专利是什么？”

“专利就是发明一种技术，在洋人那边的专利局登记后，他们想使用，就得向专利持有人交钱。”

柳如是闻言点点头，随即又问：“如果洋人将技术学到手后就翻脸不认账，那咱们怎么办？”

“我既然敢同他们合作，就有办法制约他，你就放心好了。”

柳如是羞赧地道：“也是妾身多想了，夫君这么聪明，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林云正要打趣几句，却听甜儿在门外喊道：“三爷，姨奶奶，外头来客人了。”

林云忙问：“是何人？”

“是金陵薛家的姨太太。”

柳如是：“是苏姨娘。”

“请她进来吧。”

“是。”

…

这时，孩子吃完奶后，在柳如是怀里睡着了。

柳如是小心地将孩子放进被子里面盖好，然后冲林云笑道：“这孩子乖得很，很少哭闹。”

林云：“你还是请个奶妈帮你照顾孩子吧。”

柳如是：“找了几个奶妈，我都觉得不太合适，慢慢来吧。”

“也好。”

顿了顿，林云冲柳如是问道：“那个苏菲经常来你这儿吗？”

柳如是：“也不是经常来，她那边如果有洋人需要的货物量大，就过来同我协商调济货物。”

“薛家的买卖如何？”

“还行吧，上次被朱四爷的人整顿了一翻，现在老实多了。”

顿了顿，柳如是又道：“老实是老实了，可薛家那些管事的见捞不到好处，做事也就敷衍多了。”

林云对此也不感到惊讶，薛姨妈做事向来抠门，这点他可是深有体会。

…

过不多时，甜儿领着一声洋装打扮的苏菲走进来。

想是早就知晓林云在此，苏菲脸上没有一丝的惊讶，她冲林云屈身行礼道：“妾身拜见将军。”

“姨娘不必客气，请坐。”

苏菲取出一只金项圈，递给柳如是道：“如是妹子，听说你生了个儿子，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就给孩子打了这个，还请你别嫌弃。”

柳如是：“谢谢苏姐姐。”

林云心道：“这可真够乱的，我叫她姨娘，柳如是叫她姐姐，这不是乱了辈分吗？”

苏菲在椅子上落坐之后，端着甜儿奉上的清茶，冲林云笑道：“听说将军来到广州后，接连打败洋人的水师，可算是为我们大楚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林云谦虚地道：“不过是侥幸取得了两场胜利，算不得什么。”

苏菲笑道：“将军过谦了，您可不知道，以前那些洋人和咱们做生意，那可是蛮横的很。现在见面呢，一个个都客气多了。”

“是吗？那我可是太荣幸了。”

苏菲又道：“妾身听说将军在金陵的橡胶作坊制出了软橡胶，不知消息是否属实？”

林云点头道：“不错，那边的作坊刚刚取得一点成绩，想要将熟橡胶用到马车轮子上，还得要进一步完善才行。”

苏菲：“软橡胶一旦投入市场，需求量必定很大，将军若不嫌弃，妾身可以帮您联系几家洋商。”

林云：“不必了。我已经找到了洋人代理商。”

“哦！”

苏菲闻言心里暗自失望，她原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谁知林云已经将洋人那边搞定了。

略一思忖，她又冲林云问道：“将军准备何时回京？”

林云：“估计在年后回京，姨娘可是有事？”

苏菲：“我想进京去瞧瞧大嫂，恳请将军回程的时候，带上妾身一起进京。”

“这个没问题。”

“多谢将军。”

就在林云以为苏菲会起身告辞的时候，她突然又开口问道：“妾身听说北海水师这次缴获了几艘战船和十几艘商船，不知将军准备如何处理这些船只？”

林云惊讶地道：“姨娘怎么会问这个，莫非有人托你打听的？”

苏菲点头道：“有商人想购买其中的商船，不知朝庭有没有对外出售的打算？”

林云想了想，道：“这事还没来得急商议，如果朝庭有出售的打算，我会派人去通知你。”

“多谢将军。”

接下来，苏菲又同柳如是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

等她走后，柳如是冲林云问道：“夫君是不是讨厌苏姐姐？”

“讨厌到不至于，只不过她的野心太大，能力又不足，这样的女人，最好是敬而远之。”

柳如是：“我觉得她挺有本事的呀，夫君却为何瞧不上她？”

林云无语地道：“一个连自家的管事都搞不定的女人，我凭什么相信她有本事？”

“呃，”

柳如是顿时无言以对，以她的想法，这事不能怪苏菲没本事，要怪只能怪薛家没有能主事的男人。

林云站起身道：“不说她了，我先去洗洗，你让甜儿帮我弄点吃的，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夫君怎么不早说呢。”

柳如是说完，又冲屋外喊道：“甜儿，你进来。”

甜儿快步跑进来，问道：“姨奶奶有何吩咐？”

柳如是：“你去告诉甄大娘，为三爷准备热水沐浴，再让厨房准备一桌酒席。”

林云忙道：“酒席就不用了，给我弄点热点的饭菜就好。”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