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中原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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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之间，飞撵便落在了近月城江畔。

附近的那些渔民已经被遣散，只见江上设下了一道百丈阵法，就像竖起一面巨大的透明光幕，徒然分开了两片江水天地，云霄阁在上游，近月城在下游。

守候在江畔的一些青衣弟子匆忙靠了过来，李小宸率先走下马车，当即出声问道：“各位师兄，阁中到底发生何事了？”

为首的几位青衣弟子对视一眼，有人神色萎靡地叹道：“昨日中原解禁，妖人闯入含月楼盗走了惊神杖，目前被困在锁天阁内呢。”

李小宸蹙着好看的眉头，疑惑道：“都一天了，阁主和大长令两位掌门都在，加上北崖的锁天阁，为何还不能收拾这贼人呢？”

一名弟子唉声叹气地解释道：“可能是妖人比较特殊，同等境界下，妖人的战力更胜一筹吧。”

“不对，”另一名青衣弟子摇了摇头，认真分析道，“妖人如此轻而易举混入宗门大阵，并且成功在含月楼拿到圣器，必定有阁中强者相助，两位掌门估计也是有所顾虑，想等雪灵尊者赶到，十拿九稳地擒住这贼人吧。”

“雪灵尊者要来？”

李小宸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遥望云霄阁上空的那个洞口，只见寥寥无几的一些细雪从中缓缓飘下，转眼随风而逝，已经构不成一场雪了。

“对，袁谷主是这么说的，”那名青衣弟子继续解释道，“雪灵尊者远在寒凌域，和中原之间隔了一整片星辰海域，想要短时间穿越虚空来支援，只有在虚空中动用圣法了。”

李小宸陷入了沉默。

尘渊大陆无疑是极广的，中原五州以外，有多片神奇的海域，也有一些比中原还广阔的灵域，那里十分奇异，却并不适合中原人生存。

云霄阁坐落在中原的西北边界，往北千里之遥，便是一片雪山冰原。

往北跨过冰原，便可看到一片星辰遍布的无垠海域，而海的那头，便是万里之遥的寒凌域。

寒凌域是无垠的冰天世界，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只有冰族一脉的人才能长存于此。

那里有一个古老的冰族修道宗派，叫做雪宗，而雪灵尊者便是雪宗宗主。

雪宗有一种强大的圣法叫做《雪落心头》，是一种由内到外的攻击手段，此法强悍至极，据说还能打通跨州域的空间壁垒，创造出一条高速虚空通道。

李小宸听师父提到过很多次，雪灵尊者和阁主乃是忘年之交，早年结下深厚情义，既然尊者此番要来支援，她的心情顿时也轻松许多。

她抬头望天，疑惑问道：“那为什么大雪又停了？”

“估摸是虚空壁垒已经铸成，尊者大人正在赶过来吧。”那名弟子应道。

李小宸环顾四周，又问道：“那袁谷主呢？有没有看到杨师兄？”

“谷主回宗门了，”青衣弟子解释道，“本来杨师兄也在这的，但凌霄峰那边局势一直僵持着，这边渔民已经安顿好了，他便也赶回去了，不过他特意嘱托你，要等风波结束后上山。”

李小宸沉默地点了点头。

秦老拉着马车静静候在江畔，芥尘和小仟不是云霄阁弟子，没有下车。

对芥尘这种井底之蛙来说，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惊世骇俗，尤其是那片云海的上空，那些诡异的灵光波动，那震撼人心的巨大动静，仿佛灭世一般恐怖，远不是他这个命如草芥的祈人少年可以想象的。

李小宸神色忧虑地走回马车。

小仟拉着她的手，悄声问道：“小姐，云霄阁镇派圣器被偷了吗？”

李小宸叹了口气，轻轻点头。

小仟气呼呼道：“这贼人胆子也太肥了吧？云霄阁可是暨州最强的三大玄门正宗之一，谁这么不怕死啊，连人家镇派圣器都敢偷吗？”

芥尘眼睛转了转，既听不懂，也插不上话，只是感觉小仟这丫头还挺厉害的，懂得不少。

李小宸瞥了芥尘一眼，见他一脸迷惑，便温柔地笑了笑，对于云霄阁此番的事变，她这个稚嫩的小姑娘其实也不太懂，事情既然发生在中原解禁的第一日，那便是早有预谋，其中牵扯到的人和事，涉及到大陆的局势，也是她需要去不断成长了解的。

这本是一个修道求长生的世界。

除去四周偏远的洲域海陆，尘渊大陆最为富饶的地方便是中原五大州了。

以横亘大陆南北的深渊为界，中原五州一分为二，东部占三州，西部占两州。

西部两州为暨州和青州，实力较为弱小，东部三州分别为天谕州、苍岷州、元武州，实力强悍，大道至顶。

这五大州陆分布在大陆中原之地，灵气充裕，地势极其广阔，各州自成皇朝帝国。

千年以前，整个中原本是“五州五帝之势”，也就是一个帝国统治一片大州，各州帝国分布而立，互不干预。五州的地域极其辽阔，每一个大州帝国辖境内，有不计其数的附庸小国，皆是臣服于当州皇朝的统治下。后天下更替，诸侯国局势动荡，西部青州的皇朝帝国便分裂成两国，以致于出现“一州两帝”的局面，中原局势便从“五州五帝”变成了“五州六帝”。

只是这个世界以实力为尊，皇朝帝国虽然能统治辖境内的所有附庸国，但并不能真正主宰大陆，除去儒、释、道三教的万年底蕴，以及一些超脱于尘的隐秘势力，真正决定天下局势的，其实是那些举手间翻云覆雨的超强修道宗派，它们是世上最活跃的一股力量。

作为中原五州中最弱小的暨州，其内修行势力错综复杂，千元宗、天瑯派和云霄阁三足鼎立，是暨州最强大的三个玄门正宗，是该州修道秩序的引领者。

如今云霄阁若是丢了开宗立派的惊神杖，失去了这件足以惊天撼地的圣器，则很难同千元宗、天瑯派分庭抗礼，一旦发生宗门大战，巅峰对决之中，云霄阁便缺少了最强大的依仗，局势顷刻颠覆，整个暨州修道界的格局恐将改写。

在中原五州解禁的第一天，却有贼人胆敢闯入云霄阁盗取圣器，不惮于这个庞大势力的恐怖怒火，俨然不将暨州三足鼎立之一的云霄阁放于眼中。

可行窃者是妖人。

所谓的妖人，不是表示那些修行化形成人的妖兽，而是指修道界的异类种族，是万年前迁居至尘渊大陆的外界之人。

这些外界妖人的修行与大陆道门正统相悖，且人性暴戾，野心极大，对辽阔的中原五州觊觎许久。

尘渊大陆以灵入道求长生，这些妖人亦是如此，但让大陆本土修士愤恨的是，妖人的天赋、体质都太妖孽了，短短万年时间，上百异灵族人已经繁衍、强大到称霸了大陆的一片洲域。

这个洲域便是中原五州以南的南异域，是一片危险又神秘的地方，除了体质特殊的异灵种族外，尘渊大陆本土之人根本不敢踏足其中。

虽然这片洲域难以生存，但毕竟是大陆一片不小的版图，其地界之广袤，丝毫不亚于中原五州，其中各种未开发的资源极其丰富，自诩大陆灵族正统的离人自然见不得这一面，便将这些异界蛮子当成举世之敌，称作异灵族妖人，南蛮妖人。

中原五州自辛阙元年封禁，已经过去十四年，解禁的第一日，妖人便有所动作了。

身为暨州修道界的“三足之一”，云霄阁无疑是最倒霉的。

想着这些纷乱复杂的背后关系，柔美少女李小宸深深叹了口气。

突然，她掀开车帘往远方的云霄之巅望去，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