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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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新来的，那就先试试你的斤两吧。”活了几千年的大妖怪，自然不会被轻吓住。酒吞童子扭了扭脖子，一瞬间就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之前站立的地面，炸起一片粉尘。巨响传遍了整条巷子，烟尘缓缓散去，酒吞童子正躺在原地，整个人都陷进地面数公分。

“什么情况？”他怔怔地看着阴沉的天空，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整个人缓缓浮空飘起，惊讶地看着远处的男人：“这是什么能力？”

“你猜。”张杰还没蠢到向这等强敌透露自己的底细。

鬼吞童子嘴角微微一咧，又一次消失在原地。再次现身时，他已经站在了张杰之前的地方，但诡异地是，张杰却反而出现在了他砸出的坑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齐肩消失的左臂，和喷涌而出的鲜血，蹙着眉，一时搞不清对方是什么路子。

不过，他很快就再次露出一个兴奋地笑容：“再来！”

这一次，他的身体刚刚消失，就化作漫天碎肉与血雨，哗啦啦地散落一地！

烦人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张杰却疑惑地打量着远处那摊令人作呕的东西。

“这些只能算是他的分身，”徐彬不方便说话，铭烟薇出声提醒，“他的能力是‘命运’，只要附近有人，活人、私人……甚至是老鼠什么的，他都能让对方变成自己的分身。”

张杰谨慎地点头，依然维持着自己的能力，警戒着向徐彬二人走去。

“所以在下才要赶尽杀绝，”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杰立刻转身戒备，酒吞童子那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三人眼中，“情报这种东西，一个人知道了，就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对吧？”

“杀不死的蟑螂……”铭烟薇露出了一个作呕的表情，搀着徐彬谨慎地向后退。

酒吞童子没有搭理她，只是盯着张杰，重新露出兴奋地笑容。他左手向一旁伸出，使劲一拽，就从空气中凭空拽出了一个巨大的酒葫芦：“第二回合，开始吧？”

张杰脸色剧变，再也没了之前的冷静，连连向后退了数步。

察觉到了他的畏惧与退缩，大妖怪发出了一声冷笑：“这可不行，刚才你收拾在下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

说着，他的身形就直接消失在原地。这一次，张杰的身边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护盾，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就在下一秒，他整个人连同护盾，都向后飞出去十余米，竟直直摔在了徐斌二人的身边。

而酒吞童子，就提着他的葫芦，站在他刚才的地方，仿佛从来没有移动过。

“忘记说了，”他耸肩道，“这一次，是本尊哦。”

说完，他再次消失在原地。刚刚起身的张杰脸色一变，双手触地，一道巨大的半透明护盾，将三人都包裹其中。

但紧接着，他的左臂就猛地炸开，从手肘处直接断成两节。

徐彬脸色一沉，一道圣光缠绕在张杰的断臂处，很快就止住了喷涌的鲜血。

大妖怪再次出现在原地，看着张杰的断臂，很是满意：“哦，大概知道你的能力该怎么对付了。”

“走！”徐彬和铭烟薇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张杰的声音，“我不能攻击他，这一仗赢不了！你们先走，我才能想办法脱身！”

徐彬深吸一口气，也不矫情，轻轻捏了捏铭烟薇，示意对方准备离开。

远处的酒吞童子却歪着头说道：“为什么不能攻击在下呢？对哦，从一开始，你就在防守反击，从来没有主动出过手。”

三人的脸色异常难看，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很惊讶吗？”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是三人的身后，他们立刻转身，发现酒吞童子已经拦在了他们前往咒怨宅的必经之路上，“活了几千年的大妖怪，多几个小手段，很奇怪吗？”

徐彬和铭烟薇艰难地对视，都从双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穷途末路四个字。

铭烟薇再次看向酒吞童子：“你答应过的，我留下，他可以……”

话还没说完，徐彬就将她向后拽了个踉跄：“放他俩离开，关于‘主神’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大妖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似乎在权衡这笔买卖。

“‘主神’？本宫也很感兴趣呢，能不能告诉本宫啊？”

一个极致妩媚的声音从空中传来，酒吞童子的脸立刻阴沉下来。

“玉、藻、前！”他缓缓抬头抬头，盯着坐在空中、以扇遮面的身影，“你要坏在下的好事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玉藻前轻笑道，“大妖怪而已，好像谁不是似的。”

“既然如此……这是你我第一次交手吧？”酒吞童子直接拔下葫芦的塞子，举起葫芦、瓶口朝下，一股透明的水，伴随着清冽的酒香，汩汩流进他大张的口中。连喝数口后，他重新塞上瓶盖，随便一抹嘴，瞬间消失在原地。

但就在此时，周围的土地突然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向周围扩张，两侧的围墙不断扭曲、旋转、延伸，距离他们越来越远。原本几米宽的小巷子，竟在此处变出了一个半径长达数百米的圆形广场！

与此同时，一块块青色的方砖、一根根漆红的木材、一片片灰色的房瓦从天而降，短短十几秒，就在几名轮回者面前，搭出了一座破败不堪的寺庙。寺庙中，竟还有一座面目狰狞的罗汉塑像。

寺庙搭成后，场面竟一时风平浪静下来。玉藻前依然坐在空中，而酒吞童子已经近半分钟没露面了。

“谁要和你交手啊，自恋狂。”空中传来调侃的话语。

“野寺坊……”不知过了多久，酒吞童子的声音突然从破庙中传出，本人却并未现身。传出声音的，也不是破庙内的某一处，而是整座破庙，都在发出声音。仿佛酒吞童子与整座破庙融为一体一般。

“你‘浸染’了他？”对方的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还掺杂着明显的愤怒，“是什么时候？你一直监视在下？”

说话间，破庙开始剧烈颤动，残破外墙的青砖，也一块块脱落，掉落在地上。

“是‘涤荡’哦，毕竟是你‘篡改’在先吧？此刻的他有多恨你，就有多感谢本宫呢，”玉藻前随手挥了挥扇子，那些掉落的青砖，竟重新回到了墙上，破庙的抖动也大幅减轻，“只是来的路上顺手而为罢了，别说得好像本宫多阴险似的。”

破庙的震动逐渐停止了，又过了好一阵，酒吞童子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你可以带走两个。”

“这三个，本宫都要，”玉藻前冷淡地否决了对方的提议，紧接着，又嬉笑着提议，“或者一个，但野寺坊本宫也一并带走。”

“……他们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在下也要知道多少。”

“成交~”玉藻前手腕一晃，折扇瞬间收起，扇骨敲在了另一只手的手掌上，清脆的敲击声瞬间传遍全场。

破庙瞬间剧烈晃动，青砖、木梁和灰瓦向一处凝聚。随着破庙的缩小，广场也在逐渐消失，原本包围着广场边缘的围墙，重新扭曲、旋转、缩短，迅速恢复成小巷原本的样子。

破庙的材料，很快就化作手中提着一位昏迷老年僧人的酒吞童子。但此刻的他，暴露在外的身体上，不少地方都不再是正常的皮肤，而是一片片不规则的砖瓦或红漆木样，与周围的皮肤诡异地完美连接在一起。

这个大妖怪没有再看场上几人一眼，转身便走，刚走出一步，就连同手中还处于昏迷中的老年僧人，一同消失了。

“现在怎么说？”玉藻前缓缓落到之前已经趁机将自己修复得大差不差的徐彬面前，笑眯眯地问道。

徐彬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肿着嘴巴含混不清地说道：“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玉藻前立刻露出开心的笑，两条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煞是媚人。扇面划过，他的右手手背上，出现了一朵火红的樱花图案。

“这是什么？”一旁的铭烟薇看出徐彬的不情愿，紧张地一把拽过他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图案，发现没什么危险后，又用大拇指使劲蹭起来，好像要把它擦没了一般。

玉藻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的互动：“接受本宫恩惠的证明而已，三次之后，他就是本宫的人了。当然，本宫不是用强之人，三次以前，都是可以偿还的，就看你们还不还得起。”

……

一妖三人刚进入别墅，张杰和铭烟薇还被前面庄园中的雪景和冰雕惊得目瞪口呆缓不过神，雪童就高喊着“爸爸！爸爸回来了！”直接扑进了徐彬的怀抱。

张杰和铭烟薇顿时懵了，完全搞不清状况。但在雪女红着脸走出来后，张杰的下巴险些掉到地上，铭烟薇的脸色则有些难看。

“你到底被扔回多少年前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徐彬。自己幻想的遭遇，竟然发生在对方的身上了？而且看看这庄园，再看看那位美妇和他怀中的孩子，对方这些年的生活，似乎比自己幻想中的都要强？

“你不是就比我早一天？”另一边的铭烟薇，清冷地说道，“还真是处处留情的热心男人呢。”

徐彬张了张嘴，两人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不知为何，听了对方的话和语气，他竟有些慌了神。但他还没来得及辩解，怀中的雪童就探出小脑袋，打量起阴阳怪气的铭烟薇，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大姐姐好漂亮啊，你也喜欢爸爸吗？那来做我的小妈妈吧！”童稚的语气问出了并不天真的问题，让全场都陷入一片死寂。

雪童恍若未觉地继续说道：“你可以和爸爸给我生个小妹妹呀。你在的话，爸爸带我和妹妹出去玩的时候，妈妈就不会寂寞了。妈妈生病的时候，爸爸也不用……”

她的虎狼之词还没说完，只听“啵”的一声轻响，一个比她的小脑瓜大了不止一圈的雪球，凭空出现，将她的脑袋包了进去。小女孩的话立刻中断了，只从雪球中发出沉闷的“呜呜”声。

“猥裸！”雪女微微低头，额头青筋暴起地低呵一声。她身后的管家立刻上前，从徐彬怀中接过挣扎着拍打雪球的小女孩，向几人致歉后，抱着她向楼上走去。

铭烟薇被雪童说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旁的玉藻前，本还兴致勃勃地看着，见状，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

“人给你带回来了，本宫就先行离开了，”她收起扇子，慵懒地对雪女说道，又看向徐彬，“如果没有别的计划，明天可以去一趟天社土御门神道本厅，有惊喜哦~”

说完，她轻轻一挥扇子，消失在漫天的红火樱花瓣中。

“恭送陛下。”玉藻前早已消失，但雪女、猥裸和在场的其他女仆，依然对着对方消失的地方，恭敬地行跪拜礼。

……是夜，陪主人用过晚餐后，三人聚在徐彬的客房中，分别聊起自己的经历。

真要说起来，徐彬才回来两天，铭烟薇则是一天，张杰更是只有短短几个小时，各自的经历也是乏善可陈。

铭烟薇几句就说清了自己的遭遇：“……我没有告诉他，我们来自未来。但如果他像你所说，一直关注着咒怨，那应该能大致猜出一二。”

徐彬摇头：“他们不知道咒怨能穿梭时间，玉藻前和雪女还是听我说才知道的。”

张杰蹙眉道：“这些大妖怪，如果真的一直注意着咒怨，五年时间足够长了，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人类杀死过咒怨很多次，但每次她都能复活；妖怪们也一直尝试捕捉她，以研究她死而复生的秘密，也都失败了，”徐彬讲述着从雪女那里听来的事情，“他们只确定两件事：对方是不死的，空间封锁对对方无效。”

怀中沉浸在梦中的雪童吧唧着嘴翻了个身，扬起的小手无意打在他的下巴上。他按下对方的手，一股圣光浮现，沉睡的雪童露出了很舒服的表情。

小家伙安抚下来后，他继续说道：“关于后者，我的猜测是，他们误将咒怨穿梭时间的能力，当成了无法被封锁的空间能力。但有一点还是说不通：五年中，咒怨不太可能没对他们使用过这个能力。只要使用一次，这个能力都该被他们察觉到了。”

张杰想了想，也想不出什么，干脆摇摇头。

“这个小家伙是怎么回事？”铭烟薇看着他怀中的小鬼，“她不是妖怪吗？”

徐彬知道她的意思，第一次发现对方竟然不畏惧自己的圣光，他也颇为惊讶：“她和其它妖怪不太一样，接受了人类的香火，已经是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