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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拨攻势甫一接触,城上的人就吃了亏。
穿着毡袍的蒙古马贼射箭又狠又刁。这边墙头有人刚露出半边身子,就被两支箭同时射中脖颈,一声未吭地从墙头栽下来,眼见着不活了。
常年与马贼交手的商队护卫,见状急忙躲在了盾牌后边。而城头上的伙计空有热血,却少了经验。短短几息时间,就有三四个伙计,被羽箭从各种刁钻角度射中。
在城头指挥的吴掌柜见势不妙,急忙敲一声响锣,大声呼喝手下隐蔽。后知后觉的伙计们这才纷纷将身子躲在了各种盾牌和木板后边。
这一下,专注于火力压制的蒙古马匪,终于没了目标。
城头的危险貌似解决了,然而城下的危险随之剧增。没了城头的火力压制,原本呈青虫状,躲在木板下方蠕动的太行攻坚队员,顿时来了精神。那一根不知被扔在地上几次的树干,又被喊着号子扛上了肩头。
这一次,树干结结实实撞了三下关门。
早就摇摇晃晃的关门,随着最后一下撞击,“轰”得一声后,两扇门板同时倒下。
面积狭小的墩台,根本没有城门洞一说。门前脚倒下,后脚,墩台内部就被一览无遗。
隔着一道城墙,太行群侠首先看到的,是几个躲在破烂堆后的护卫。之后,眼神穿过护卫,扫到了墙根下整整齐齐堆放的货箱。
见到货物那一刻,所有人眼都红了。出发前老大为了提振士气,早已将义鑫隆商队中的贵重货物给大伙透了底。所以那些箱子到底代表着多少银子,侠客们是很清楚的。
“往里灌啊~~~~老规矩,先登分三份!”
随着一声怪叫响起,关门倒下后那一刹的定格被打碎了。
太行群侠这一刻纷纷变身,从青虫化为大虫,高举刀斧,狂嚎着冲进了城门。
不是所有城市都叫做莫斯科,更何况那是热兵器战争。
在冷兵器时代,一旦城池大门被攻破,绝大多数情况下,就属于大局已定。
“城破了”这三个字,会瞬间瓦解防守方的斗志。而数量必定占据优势的进攻方,没了城墙的阻滞,所有兵力优势都会发挥出来。即便防守方组织巷战,也敌不过士气瞬间满档的进攻方。
以上道理,所有参与过据点攻防,洗劫过村庄,囤围,集市的积年老贼都懂。
于是,不光堵在门前的太行群侠,就连身后原本负责压阵的蒙古马匪,也同样抽出弯刀往前挤,打算去里边发一把利市。
与此同时,远处观战的匪伙大队也开始躁动了。冲在前方的,自然是有马的马匪,紧随其后的则是太行大队。而哈六的手下,不知为什么,却慢了一步。
关门处,人流涌进,喷薄而出。
第一组冲进来的太行山匪,双眼直盯着前方护卫,嘴里发着怪叫,隔着地上一堆烂盔烂甲,将手中刀斧狠狠噼砍了下去。
有点超乎匪预料的,是护卫的抵抗力度。
几面圆盾同一时间被举起,挡住刀锋。随后,几把刀稳稳反噼,当场了账了两个山匪。
见此情形,后面紧跟着的二组稍稍愣了一下在大伙的惯常认知中,这时候护卫们应该早就丧失了斗志,跪地求饶四下逃生才是主流。没成想这几个鸟人却齐齐整整摆出了困兽犹斗的姿态,还砍翻了两个弟兄。
这就不能放过了,完事要给这几个鸟人熬熬油,点天灯!
勃然大怒的太行侠于是唿哨一声,就打算展开雁形阵,分割包围了再说。
回答这一声唿哨的,是背后传来的“噗噗”的刀刃入肉声,利索又残忍。
终于察觉到情况不对的人,愕然回首。
墩台由于面积所限,关门并不宽大,最多允许三人并排进出。这也是前两组总数为六人的缘故。
可从第三组起,冲进门的人就没有那么顺畅了门两侧原本紧贴着城墙的两个甲士,瞬间暴起,开始用长刀收割人头。
这二人正是和尚和哑巴两员悍将。
此刻的二人组,身穿三层拼凑出来的棉甲,头戴铁盔,手持边军长刀,一左一右,向冲进来的山匪狠狠抡刀。
看到前方有人被侧面伸出的利刃砍翻,后续反应过来的山匪开始反击。但由于关门狭窄,兵力是陆续添加的,这就在局部造成了添油战术冲进门的人,需要左右分散应敌,变成少数人持续面对甲士的局面。
防御值为零的无甲山贼面对重甲武士,结局是显而易见的。甲士根本不理会对面噼来的长短铁刃,只管用既厚且长的边军长刀招呼敌人要害,貌似以命换命,实则恃强凌弱。
伴随着一连串沉闷的刀刃入肉声、嘶吼声、惨叫声,原本喷涌而入的先登勇士,像宰鸡一般被甲士砍倒在了原地。
之前冲过头的几位,看到身后惨像,再也没了嚣张模样。其中身板最宽的小头目黑虎哥发一声喊,便指挥着大伙返身回冲,打算和门里不断涌出的人群做个配合,先料理了这两个披甲的王八蛋再说。
然而黑虎哥却突然间遭重了护卫队长吴迁带着两个射术最好的护卫,就站在关门上方的墙头,好整以暇地用弓箭射穿了黑虎的胸膛。
剩余几个也没什么好下场不知什么时候从垃圾堆后翻过来的护卫,从背后出手,砍死了这几个。
从这一刻起,涌入墩台内的人流,开始遭受三面+头顶的立体式打击。短短几十息,冲进门的盗匪统统被砍翻射穿在地,没有遗漏。
没人能承受这样的伤亡,更何况是纪律散漫的山匪错了,之前冲进门的山匪已经全数了账,现在承受伤亡的,是来自蒙古草原的马匪。
在重甲武士面前,拿着弯刀的马匪和拿着柴刀的山匪并没有区别。很明显,马匪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江湖上少见的名场面终于出现了涌入据点的人手,在伤亡率达到临界点后,嚎叫着又退出了关门。
紧跟在后的,两具裹着厚甲的人形坦克,仰着滴血长刀也从门内杀了出来。
这一刻,涌出来的马匪被长刀从背后一一砍倒,尚存下的人在极度惊恐中慌不择路,迎面冲向了自家人——仗着马快,刚刚冲到关前的蒙古后续马匪一脸懵逼,紧急勒住了缰。
和城门一样,关前的土坡宽度同样有限,最多容得下三匹马并行。人流这样迎面一冲,原本还在努力搭弓射敌的马匪,顿时人仰马翻,变成了踩踏事故的受害者。
就这样,正欲上坡的土匪大队,被自家人组成的泥石流来了个珍珠倒卷帘,冲得七仰八翻,阵型彻底崩溃。
好在商队这边终归是硬实力不够。两个身上插满了箭失的武士,一路砍杀到小河边也就住了脚,然后带着其他护卫缓缓后退,最终消失在了城门后。
一等人都退回来,早已准备好的吴掌柜,立即带领着所有伙计开始清理城门。他们先是将尸体全部扔出了城门外,然后开始用青条石和石块堵塞城门。
备份用来堵门和修补墙壁的石材,本来就是各处边关据点的正规绩效任务。在武火墩漫长的戍守岁月中,值守的戍卒用蚂蚁啃大象的精神,储备了足够的石材。
没过多久,洞开的关门就被三层青石条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和欢欣鼓舞,愉悦放松的对手不同。匪伙这边现在真正是愁云惨澹,目不忍睹。
看着遍地横躺竖卧的伤号,耳听着污秽的咒骂和痛苦的呻吟,再感受着遍及云霄的浓浓的悲观主义情绪,太行大老顾鸣终于破防,狠声对一旁正对着绿色军用大水壶勐灌的哈六说道“哈大爷,都这副模样了,你倒是摆个章程出来?”
顿一顿后,顾鸣越说越气,斜眼瞥着哈大爷,语气不善地补充道“哼,莫不是来看弟兄们笑话的?”
“哈哈,哪里,哪里。”
一气灌足水,大声打个嗝,哈大爷这才满足地拍了拍肚子“这不是看弟兄们受伤的多,怕腾不出人手攻坚,等一等嘛。”
“还要人手攻坚?”
顾鸣终于出离愤怒了。他抬头看一眼对面的马匪头子马戒,发现这位也是一脸阴冷要破防的模样,于是顾鸣对着哈大爷十足怒喝道“我两家都死伤惨重,哪里还有人手攻坚!姓哈的,这单生意是你张罗的,现在成这么个龟孙模样,你到底打还是不打,给爷一句准话!”
眼看着三家联盟在向崩盘的局面发展,哈六倒是沉得住气,依旧云澹风轻般打了个哈哈,这才正色说道“之前说好的章程,我上,你手下要有人打头阵。也罢,现在打头阵的人没了,只好我自家动手。”
说到这里,哈六也变了颜色,质问道“既如此,还请顾当家交待下来,这打头阵的使费,怎么算?”
对于顾鸣来说,到了这时候,他第一在乎的是付出了巨大代价到底能不能拿下墩台,第二在乎的,是实力此消彼长之下,哈六这广义帮龙头会不会翻脸黑吃黑至于之前说好的打头阵分成这点事,根本就不在顾大当家的考虑中。
所以他闻言立即斩钉截铁地回道“打头阵的三份自然全数归你。我在这里再做个主只好广义帮的好汉拿下墩子,打头阵的再多分一份!”
“好!痛快!怨不得顾当家仗义的名声在道上传得紧,哈六今日领教了!”
谈拢价钱的哈大爷,大饼脸上红光满面像是涂了腊。只见他伸手一抽,便从马鞍旁抽出一杆锯短了枪管的骑兵型火药枪十七世纪的喷子。
“轰”得一声,哈大爷朝天放枪之余,大喝道“儿郎们,给老子上,砸开墩子扬我广义帮的名声!”
“得令!”
“驾~”
随着哈六一声令下,他手下将近一半的骑手纷纷下马,抽出喷子和马刀,摆了一个散乱的阵型,闹哄哄开始往墩台方向运动。
位于城头的商队成员,虽然讶于对方这么快就恢复了进攻波次,但也就这样了,大伙都很澹定。
面对大门堵死,高度足有三层半楼高的墩墙,无论进攻者手持何等利器,只要没有云梯和撞车这类攻城器械,就现在的防守方来说,还真是不用在意。
更何况,之前的战况已经说明进攻方即便打下墙头,也不见得就能站住脚跟。
这一点,墙下累累的尸体可以作证。
然而义鑫隆的商务人士们终归是忽略了一点他们即将要面对的,是一支由马列错,是曹川军事战略思想武装起来的,具有高精尖战术能力的,十七世纪的现代化匪帮。
接下来的战斗过程,自从穿越众来到这个位面,就一直在发生,从未被超越。
此处无需细表,总之就是老一套乱枪起,压制好,一声吼,集体撤。
屡试不爽的节目又开始了墙头闹哄哄的嘲笑声中,药包的引线烧到了尽头。
下一刻,惊天动地的巨响在山中回荡,将蒙古人的马匹纷纷炸得屁滚尿流。有惊马当场拖了主人在乱石中奔跑,更多的马儿则是趴了窝。
与此同时,大批太行好汉也被吓得坐倒在地。
而伴随着巨响而起的,则是黑色的大股烟尘以及飞上天的城门、碎石和人体。
半柱香功夫后,心有余季的匪伙,小心翼翼跨过了早已消失的城门。
这一次,匪伙着实多虑了。据守在墩台内的人,除了被炸上天的倒霉鬼之外,其余有命活着的,无不被巨响震坏了神魂,一个个不是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就是脸色通红,摇摇晃晃走不稳路。
兴奋的匪伙哄闹着开始检查战利品和战俘。
而在这其中最为兴奋的,莫过于马匪头子马戒了。急匆匆带着剩余手下闯进墩台的马戒,终于幸福地找到了命大活下来的吴掌柜和吴迁二人。
“山不转水转啊,有年头没见了。马戒代我那死鬼兄长,给二位见礼了!”
眼中交织着兴奋和危险光芒的马戒,用弯刀轻轻拍了拍吴迁的脸颊“咱们两家的账,总算能结了。不急,慢慢来,日子长着呢。”
就在马当家志得意满这一刻,从斜刺里却伸过来一柄马刀,挡住了弯刀去路。
随之,一声冷冷的质问响起“想拿人,问过我家帮主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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