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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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藏龙窟门人口口声声说是两傻将他们的人打成重伤，那麽曲情自然要去一探究竟了。

他们X喜铺张，又慕荣利，想把事情闹大，就肯定会待在最显眼的地方，曲情想都不想就往容昊城中最大的疡医馆行去，此时他们还不认得曲情，若不与闯祸的俩兔崽子走一道，就算认识曲情，也无人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

一路上她都在盘算着如何混进疡医馆，没了遁形罩，她兴许只能拿探望作为藉口，以打工甚至义工的名义帮忙才能混入一观。

曲情一脚踏进馆中，正好遇见柜台口的郎中正在药柜格子里抓药，这时他抬起头来，目光对上曲情的瞬间，胡子一吹，突然将手中裹着药纸的药材全都撒了。

「郎中……我……」

曲情话还未说全，老郎中就从台子里冲出来，衣袍一掀，朝着她扑通跪下，「戚大小姐！」

曲情被吓得打跌，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就想去扶，谁知郎中根本不愿起身，愣是低着头跪在地上。

「您这是在做什麽……」

怎麽她今天遇见的老人都这般缠人？

曲情忍住了将人推开的冲动，「韩郎中，您先起来！」让长辈跪她，她要折寿了！

「现在只有戚大小姐您能帮帮我了！」韩郎中的头低得不能再低，头上戴的方巾都快垮下来了，「昨天夜里，藏龙窟的人送来一个重伤患，眼看已经快完了，我却束手无策——戚大小姐，我听闻您也涉足江湖，时常在城中到处给各行各业打下手，还有炼丹的本事，您能不能帮我救救命？这不仅仅是人命关天之事，也关乎到我这开了十几年的医馆声誉，我实在不能眼睁睁就这麽看那人Si了呀！」

重伤？完蛋？

难道那俩兔崽子真的将人打了个半Si？

不对，若是如此，俩人当中最怂的元宝肯定是担惊受怕一整晚，不可能还睡得这麽香甜，曲情将韩郎中扶起来，「快带我去看看！」

郎中将曲情当作救星，连忙称是，领着她进了医馆内的病房，这医馆大得像客栈，每张床都用隔板隔起来，入口以布帘遮挡，很快郎中就停在最靠中的床位，将帘子一掀，只见床上躺着一个身穿墨sE藏龙弟子服的瘦长之人，面如Si灰，棉被下的身子不停地打颤。

曲情一掀棉被，便见这瘦子衣袍染了不少尘土，郎中解开他的上衣给曲情看伤情，这人竟除了头部以外所能见到的肌肤全都染上了带了指印的瘀痕，颜sE发黑，不似一般的瘀青。

竟只余下一张惨白的脸完好无损——下手之人显然是不想为人诟病，才刻意避开了脸部。

「请问郎中，此人的症状如何？」

「发冷、盗汗，脉弱，T温偏低，呼x1若有若无，从早上开始，灌下的汤药全吐了出来，现在是连一滴水都喂不进去了。」郎中焦急说道：「看似只是皮r0U伤，可他的T温却这麽一路坠下去，药石罔效啊！我从医多年，没有见过这麽蹊跷的伤！」

「韩郎中，这并不是受了伤……而是——他中毒了！」曲情拿铁夹将床边的炭火放入搁置的手炉，再裹好放进那瘦子的怀里，「给他煮碗蔘汤，先将命吊着！」

郎中二话不说风风火火去准备，而曲情替那瘦子掖上被子，将自己的御寒外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紧接着，她将纤细的手腕几乎整个塞进了乾坤袖中，还将袖口抖开，直瞪眼在里头翻找药物。

怎麽Ga0得她像是哆啦Ｏ梦似的……各位大雄都要她从百宝袋里拿东西来救命？

撸开这瘦子的手腕，仍然爬满了怵目惊心的淤黑指痕——那分明就是中了蛇形手的伤痕！

还说什麽是被元宝他们打成重伤，住进了医馆，根本就是藏龙窟人nVe打自家弟子，生怕被自家师门惩罚，正巧遇上元宝和金茶两个倒霉蛋，要把这条命栽赃给他们！

如此一来，曲情更加坚信一开始完全就是藏龙窟先找的碴！

要想Y谋诡计得逞，还得先过她这一关！

曲情作为原作者，一早就知道将来会与藏龙窟交手，而戚旖旖确实也和他们多次周旋过，曲情怎会不做准备？

藏龙窟擅於用毒，武功招式无一不带毒，是以她早就利用闲暇时间炼制好多种藏龙窟不外传的解药，虽然不知道为什麽那些混帐要置这瘦巴巴的家伙於Si地，不给他解药，还将人扔在医馆自生自灭，但这个人，曲情是救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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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用芦苇管将蔘汤一点一点灌进去後，那人苍白如纸的脸慢慢地有了血sE，这时再喂解药便喂得进去了，韩郎中在过程中把了N百次脉，就是不放心，眼看日正当中，藏龙窟人不知何时会回来，曲情只好努力地拿各式汤婆子给这倒霉蛋的T温捂热。

能被nV主角照顾，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曲情更正：被主角的躯壳照顾。

「韩郎中，您就放我走吧！他不会Si的。」曲情又不会法术，更没有灵力，这种物理X回温的方法要Ga0到几时？

「戚大小姐就别C心了，藏龙窟人铁了心要置他於Si地，不会回来的！」郎中甚至在一旁煎药，药香四溢。

「这是什麽药方？」

「温补的药膳，等他醒来给补补。」

「……」

为了不让自己的医馆出人命，还真是很用心了啊！

终於在最後一次把脉确认状况转好後，韩郎中才放走了曲情。

临走前，曲情嘱咐郎中自己来过的事情得要保密，这件事俩人利益一致，倒也不担心他说溜嘴。

整晚没睡觉，在城里忙活了一早上，顶着黑眼圈，曲情总算回到家里，好在路上都没有遇见藏龙窟的人，曲情耳闻他们似乎在灵衙大闹，吵着要找「重伤」他们小师弟的「凶手」问罪。

曲情就呵呵一笑了，现在人已被她治好，哪里来的重伤患呢？

贾桂好歹也已列仙班，相信他能应付，曲情就不掺和，赶紧返家，以免被沈氏发现她惹了麻烦。

一进门，就见沈氏的贴身大丫鬟挽花嬷嬷迎上前，要她到夫人房里共进午餐。

曲情00鼻子跟了上去，内心有些发虚，怕不是私底里做的坏事被发现了？

她是个被动而且忙碌的nV儿，很少主动去找沈氏，沈氏也不太使唤她，所以以往沈氏若有事都会亲自到涟漪轩寻她，或是乾脆带来饭菜在她房里一起吃，从来不像今天这样，要她直接过去。

待到了正厅，桌上早已摆满了一盘盘sE香味俱全的菜sE，沈氏坐在主位，挽花在她一旁站定，而涣花早也早就已经执帕在一旁候着了，就等着曲情到了开席。

今天这是什麽日子呀……跟平日里的饭菜差得太多了点吧！

「挽花、涣花，还不快去热菜！」沈氏吩咐道。

两位丫鬟立刻答应，曲情却忙摆手，「不用这麽麻烦，妈……娘我不介意菜凉的。」

她只想好好睡一觉！看！她现在神智不清，讲话都快咬到舌头了，来这里半年多，还是没习惯叫娘。

沈氏笑了笑，「可是娘介意啊！」她转头催促：「还不快去！」

两位丫鬟旋即手脚麻利地去热菜。曲情这具身T因为痴傻吃东西有些不正常，导致她现在一但入口食物太刺激就总会乾呕，包括太冰凉也是一样，沈氏又怎会不知道？

她望着对自己无微不至的沈氏，顿时有些怔忡。

这就是为什麽她很少来见沈氏，一方面是真的忙於工作和带练学生，二方面是明知这样的好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这个躯壳的主人，曲情还是会当真的，还是时常会红了眼眶。

沈氏不同於原作对戚旖旖恩威并施的教育方式，对待曲情只有完全的放纵和宠溺，就算她到处去打工贴补家用，沈氏也从不管，也从不担忧，似乎全然地相信她会做得很好。

明明不是真的母nV，沈氏也不知道她的nV儿也已被掉了包，可每当她对曲情好，曲情总会想：为什麽我没有这样的妈妈？

接着，便会转为心生嫉妒——她讨厌这样的感觉，也讨厌心生恶念的自己。

「妈……呃，我是说娘……」曲情尴尬地望着丫鬟们忙进忙出，「我们家已经不b从前了，不用这麽费心还煮这麽多好菜啦……」她刚才好像还看见鱼翅什麽的……请支持环保！

「你好像b较喜欢喊我妈妈，虽然这般称呼对我而言有些显老，不过nV儿喜欢就好。」沈氏优雅地给自己斟了茶，在茶盏上留下了淡淡唇印，「来吧，自然地喊喊看。」

曲情瞬间就惊呆了，接着，脸上漫起绯红，她直gg地盯着沈氏，忽然间这两个字又无法像以前那样脱口而出了。

「妈妈」这个称呼，她两辈子都从未真心地喊出口过，因为她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十八年前，她的亲生母亲未婚生下她，将幼小的她扔在淡水河的大桥之下等Si，幸亏好心人发现了差点被涨cHa0河水淹Si的她，她就此在各个机构辗转，最後终於回到外婆的身边。

曲情由外婆养大，而她血统意义上的母亲从未来看过她一眼。

十岁时，她主动去见了她的母亲，她曾经想过要喊她一声妈，可是，母亲却从不看她一眼，对着养大她的外婆说：我生的明明是一个Si婴。

对她而言，妈妈这个称呼，令她陌生又害怕，总觉得她喊出口了，就是献出自己的一颗心，承认了她们之间紧密的关系，并且为之付出感情，要是又被抛弃了，曲情恐怕会无法承担。

然而，沈氏现下这样说，她却是很高兴的，又开心又害羞，夹杂着一丝丝期待。

沈氏催促道：「你是要喊我娘亲呢？还是要喊妈妈呢？反正你总该喊的。」

曾经她多麽地渴望有个能让她这麽喊的人出现，直到十岁那年，她方才真正地明白自己这辈子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但如今，她发现那并非只是曾经，而是一直以来，她还是盼着……

曲情憋红了脸，最终仍鼓起勇气，喊道：「妈妈！」

沈氏笑回：「哎！」

「妈妈——」

「很好，叫利索了。」

沈氏满意地对她一笑，而曲情的脸上的红也早就透到了脖子根，竟然难为情得很。

一桌子热好的菜又重新摆上了桌，沈氏敲了颗红蛋，手脚俐落地不给曲情拒绝的机会，立刻放进她那碗热腾腾的寿面中。

「……寿面？」

沈氏掩嘴一笑，笑得眼角有淡淡的鱼尾，她道：「你这孩子，居然连自己的生辰都给忘了？」

——就说嘛！今天果然是特别的日子！

「快吃一口红蛋，面线可千万不能断！」沈氏展颜道。

沈鸢二字，便是沈氏的全名，她喜穿紫sE长裙，今日又覆了件曳地的纱衣，显得款款温柔，她很年轻就生下戚旖旖，此刻也不过三十多岁。

作为nV主角戚旖旖的基因来源，沈鸢相貌自然是动人，乌发云鬓，略施脂粉便十分出挑，一颦一笑带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她宽大的水袖绣有浅紫细线JiNg致描绘而成的鸢鸟，动静间就如同展翅一般开阖，曲情忍不住一直盯着给她夹菜的沈鸢，在她催促下吃完了蛋和面。

沈鸢笑YY问道：「怎麽样？」

「娘真是漂亮。」曲情脱口而出。

沈鸢笑意更深了，「今天怎麽嘴特别甜？我是问你好不好吃。」

「……当然好吃。」

一桌子用心煮的菜，不好吃也得说好吃，何况，沈鸢的手艺确实不错，b起以前赶着时间要去做工的阿嬷煮的菜当然是美味许多，但是，两者之间的心意却是截然不同，无从b较。

望着沈鸢，她不但心生对戚旖旖的嫉妒，也心生对养大自己的外婆的思念。

一阵鼻酸忽地冲了上来，泪水在眼眶打转，曲情吃空的碗又被添满了美味佳肴，她忍住泪，一个劲地将食物塞进嘴里猛吃，沈鸢见状劝道：「nV孩子家，要细嚼慢咽！」

这麽大桌菜母nV俩当然没法一餐吃完，沈鸢看曲情吃得差不多，这才招呼丫鬟们一起落座，本来戚家是没这个规矩的，但是沈鸢似乎也知道曲情私下都会和涣花同桌吃饭，居然也有样学样。

「夫人，使不得呀！奴婢入戚府这麽多年来，从来没这样踰矩过。」挽花那边还在推辞，涣花却已在曲情身旁落座，主仆二人相视而笑。

沈鸢见状却只是颇不在意地笑笑，视线投向曲情，彷佛全权交给她发话。

涣花偷偷递来帕子，曲情擦嘴的同时也顺势将涕泪给抹掉，「挽花嬷嬷从母亲小时就服侍到现在，早就是一家人了，何况一起吃多热闹啊！快请坐下吧！」

待大家吃得差不多，沈鸢像是想起了什麽，「对了，早上的事我都听贾城主说了——旖旖，原来你将你爹的功夫教给了外人？」

曲情正徜徉在一家人热闹吃饭的温情中，但沈鸢此话一出，彷佛就像裹着棉袄被浇了一头一脸的冷水般。

千叮咛万交代贾桂要保守秘密，却忘了，沈鸢并不是外人，当然不是保守秘密的对象了！

沈鸢笑意不减，双眼弯弯得像是月牙，「旖旖，我这个做娘的好像还没带你去拜过戚家祖祠吧？」

望着沈鸢始终微笑着的脸，曲情浑身一凛——这下是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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