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环颈之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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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句话没能让纪雪灵感到幽默，却反而带来无b压力，直到把车开回来，第一次，她听到李琰说了一句以前从不曾说过的话：「我出去走走。」

他能走去哪里？多少年了，李琰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就像以前每次被「丢」来g0ng庙时一样，虽然他b她大上几岁，然而他却总是亦步亦趋地；就算在他Si後，一缕幽魂得到太君娘妈的允肯，可以在附近自由活动，但也从不曾随便乱跑过。

那现在呢？现在他能去哪儿？李琰猜到了她的心思，又说了一句：「放心，我会注意安全，不会迷路的。」

她长叹一口气，看着副驾驶座的位置空了，心中百感交集。她明白李琰的个X，知道他即使身Si为鬼，却也从不曾有所怨言。对於那些尘封的真相，李琰表现豁达，他是真的不在乎，也不希望纪雪灵太过在乎；只是她没想到，除此之外，李琰对自己的父亲，竟还有藏有另一番矛盾的心思。

她知道李琰与黑仔伯并非感情不睦，然而她又哪里了解，一个父亲过度热Ai冒险、追求自己所喜Ai的物事，竟会对孩子造成数十年後依然难解的心结？想到这儿，她有些懊恼与自责，原来平常她对李琰的深心所想，竟还是如此无知。

此时她望见g0ng庙门口两盏暗红sE灯笼摇曳，更显得孤寂落寞。但原本满是惆怅的，忽然又觉得有异，有个老妇人面向g0ng庙，正在跟徐小茜僵持，虽然音量不大，但纪雪灵听到徐小茜用很差的口气说：「拜托，你烦不烦啊，我们这里不是饭店耶，是你说来就来的地方吗？现在都几点了，你不想走，我还想睡觉咧！再说了，你凭什麽在这里嫌东嫌西的，要是觉得这里不够好，那你拿钱出来啊！你出钱让我们装潢啊！白痴噢！」

纪雪灵听得一头雾水，更走近几步，很快就认出来了，虽然没看到正面，但她知道那正是街头巷尾无人不识，背地里人称「Si要钱」的阿华嫂。

阿华嫂也一把年纪了，但她每周两天，固定在里民活动中心租用场地，经营家政教室，虽然学费不便宜，但报名者络绎不绝，连纪雪灵都参加过。

阿华嫂家在邻近的大楼社区，怎麽会跑到这里来，还跟徐小茜吵架呢？纪雪灵还在纳闷，却先感受到阿华嫂身上浮现的Y气，再低头一瞧，一双臃肿的腿脚下，从脚踝附近就是一片茫茫，她才惊觉这竟是阿华嫂的鬼魂。

「好了，好了，灵姨回来了，你自己问问她吧，看她要不要让你进去。」徐小茜气呼呼地，对纪雪灵说：「居然还有这种鬼，Si了既不轮回也不回家，莫名其妙跑来要借住！要不是我慈悲为怀，老早一个印子打过去，直接让她灰飞烟灭了！」

长年患有高血压与心脏病的阿华嫂，今天在家政教室里倒下，吓坏了一大群婆婆妈妈们。当救护车抵达，遗T被搬运上车时，在场所有人中，只有徐小茜无b淡定，她早就看到阿华嫂倒下时，鬼魂慢慢从身T脱离的样子。

救护车开走後，所有人还议论纷纷，唯有阿华嫂一脸茫然，看看门口，看看那群婆婆妈妈，最後再看看身边那个也正看着她的徐小茜。

「因为只有你能看得见她，所以她就跟着你回家了。」纪雪灵又问徐小茜是否有在现场遇见白无常，但徐小茜摇摇头。想不明白，纪雪灵拿起三清铃摇了半天，无常也没现身。

「还真是见鬼了，白无常罢工啦？」纪雪灵皱眉，想到什麽似的，她问徐小茜：「话说回来也不对，你不用上课吗？为什麽会跑去活动中心？」

那瞬间，徐小茜脸上一红，但敌不过纪雪灵锐利的目光，半晌後才说，原来最近老是跟徐嘉甄吵架，她觉得也不是办法，於是想着要求和，徐嘉甄Ai喝咖啡，她就想要亲手煮杯咖啡给妈妈喝。

「你有钱可以报名家政班啊？」纪雪灵瞄了阿华嫂一眼。阿华嫂虽然刚Si不久，脑子却很快恢复清醒，尤其听到「钱」字还特别敏感，竟然cHa嘴回话：「欸欸，我没有骗她钱喔！我还给妹妹打折耶！」

「拜托，她要我帮忙洗杯子，又叫我跑腿买东西，才给我打九折。」徐小茜翻个白眼。

眼看这一缕孤魂Si赖着不走，百般无奈，纪雪灵只好从回收物堆里，捡了一支矿泉水瓶给阿华嫂，阿华嫂竟然摇头，说那支水瓶太脏又太小，她问有没有好一点的瓶子。

「再吵的话你就试试看。」徐小茜真的忍不住了，剑指一横，才让阿华嫂乖乖听话。

没想到凭空又闹这一出，纪雪灵只觉得筋疲力尽，洗过澡後，独坐门边，小口喝着啤酒解闷。

「对了，李琰叔叔呢？」徐小茜还没睡，一开口又问了个让她最不想提的问题。

「当年你爸妈是怎麽离婚的？」不愿聊自己的事，纪雪灵反问。徐小茜没有直接回答，她两手举起，手掌各自抓握，问纪雪灵：「一边是Ai情，一边是你人生中最想要的心愿，如果是你，你选哪个？」

「心愿吧？」纪雪灵想了想，自己最希望的就是再见父亲一面，弄清楚当年的事，为了这个心愿，她已经耗费了快二十年光Y。

「两个选择心愿的人，注定了快吵快离，就像我妈跟我爸；两个都选择Ai情的人，则可以白头偕老。」徐小茜说：「至於一个选Ai情，另一个却选心愿的组合，则注定了是遗憾的结局。」

「天底下的Ai情只有这三种组合吗？」纪雪灵苦笑。

「那我再问你一次，李琰叔叔呢？」徐小茜眯着眼睛看纪雪灵，说：「我只是年纪小，但可不是瞎子，你们一定是吵架了。」

「妈的你b我还通灵。」纪雪灵呸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