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太君娘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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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娘妈是怎麽谈的，为什麽她会降驾在我身上？」回家的途中，徐小茜依偎在纪雪灵身边，小声地问。

她笑而不答。回想起出门前，她看着摆放板凳上的娘妈神像。那时她心烦意乱，几乎不假思索，念头所至，对娘妈开口说道：「对我来说，祢就像我妈一样，但从小到大，其实祢也没有教过我什麽，总是让我自己跌跌撞撞地0索。这麽多年来，求祢的事情，祢一样也没有应验过，不管是当妈还是当神，祢这种态度总是有点说不过去吧？哼，後来倒好，我都还有一口气呢，祢就急着找接班人，这根本就是过河拆桥了。祢说，神明当成这样，祢合理吗祢？我在徐小茜那个年纪时，祢都还没教过我东西呢！」她瞪着娘妈，又说：「而且既然祢这麽疼她，那现在怎麽不帮忙？她被人抓了，难道祢还打算袖手旁观吗？祢可得Ga0清楚状况喔，万一她出了事，连我也会受牵连，这家g0ng庙可就得收起来，太一道也会从此断绝，祢知道後果的严重X吧？」数落着娘妈还不够，纪雪灵说：「这样吧，看在相处几十年的份上，我们打个商量，祢好好出马这一回，帮忙把人救回来，只要顺利成功，我就答应祢一个条件，如何？」

一直坐在车顶上的李琰，还能听到车内的对话，他一弯腰，脑袋穿过车顶，倒着问：「所以你答应了娘妈什麽条件，好说服祂降驾救人？」

「其实也没什麽。」纪雪灵淡淡一笑，说：「我说只要能把人救回来，以後太一g0ng就换个庙祝。」

「祂真的答应啊？」徐小茜讶异着，李琰也瞠目结舌。

「听完提议後，我一连掷出九个圣筊。祂大概是很高兴终於可以摆脱我了吧？」纪雪灵哭笑不得。

一个小时前，程东山被打倒在地，太君印造成的伤势极重，到了熔肌蚀骨的地步，痛得他再也装不出斯文派头，只能崩溃哀号，就像当初何文新一样；而当枪声一响，附近立刻警笛声大作，一群警察冲了进来，当先的自然是全副武装，连防弹背心都穿在身上的徐嘉甄。

纪雪灵出门时就先约会了徐嘉甄，她一听到纪雪灵竟然要去跟程东山谈判，讶异地问：「为什麽你会跟那种人扯上关系？」

「那种人？程东山是哪种人？」纪雪灵反问，然後徐嘉甄一时就忘了nV儿被绑，正危在旦夕的事情，她在电话中叨叨絮絮，说起了警方正在侦查，已经即将收网的案子。

「你知不知道那个王八蛋到底g了些什麽事？taMadE卷宗都快b百科全书还厚了，两宗教唆杀人案，四宗伤害案，还有一堆绑标、围标，连同走私等等。这种人要是不用坐牢，还选上立法委员的话，我们都不用活了！」徐嘉甄滔滔不绝，又说：「噢，还有绑架我nV儿！妈的！」

当程东山倒地後，本来纪雪灵以为救nV心切，徐嘉甄应该会急着先检查nV儿是否受伤，但结果大出意料，徐嘉甄看nV儿好端端的，也就没来多问，反而扯着还在地上打滚的程东山，y是将他拉了起来。

「你敢绑她？你居然敢绑她？知不知道她是谁的nV儿？」说着，徐嘉甄照着程东山的脸，狠狠给了一拳，把这位现任议员打得鼻血直流，接着手脚并用，将人按在地上一顿狠揍，要不是其他同事赶快阻拦，程东山大概连上法院的命都没了。

警察将程东山跟他手下们都带走了，他们看不见李琰与黑白无常，自然更不晓得刚才在外面埋伏时，听到别墅里的喧闹到底是怎麽回事，纪雪灵也懒得多说，反正笔录什麽的，自有徐嘉甄可以处理，她唯一关心的，就只有徐小茜而已。庆幸的是她虽然被掳走一天一夜，却没受什麽伤害，b起当年凌nVe李琰，这次程东山算是b较尊重nVX一些，他只是打了徐小茜几个巴掌，但起码有吃有喝，还让她在别墅二楼睡了一觉。

好不容易回到家，他们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着满地凌乱，谁也没有收拾的力气，只能枯坐在g0ng庙前的板凳上。

「你现在还好吗？」刚刚在警车上不好开口，现在她总算可以问李琰，「你右手怎麽样？」

「我也不知道。」李琰面带忧愁，看着右臂，说：「但我忽然觉得很悲哀。所有人都想得到的东西，最後居然谁也没成功，而最不想要获得它的人，到头来却甩也甩不掉。」

纪雪灵摇头说：「或许就是命中注定吧？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还能有什麽将它毁掉的方法。当初我爸以为祭血为引，就能将它消灭，但现在你都变鬼了，这玩意儿却还卡在魂魄中。」

「还记得我爸说的吗？他说当年那个远哥将虎符之灵化成两半，自己带走二分之一，另一半却拍在我身上。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麽他要那样做了。」李琰沉Y说：「就算只有一半，我都无法抑制它的躁动，要是那个人将虎符整个带走，以他凡人之躯，不管能耐有多高，他都不可能承受得了的。」

「但为什麽他选择了你？当时在现场的一共有三个人，他不选黑仔伯也不选我爸，偏偏挑上你，为什麽？」

「因为全世界都会保护我呀，不是吗？」李琰笑了，「本来我也想不通，为什麽他会挑上我，但刚刚一边吹风一边想，我们大夥不计生Si地去救小茜，这不就跟当年一样吗？」他说：「如果当时那人将一半虎符灵打在我爸或你爸的身上，你知道，他们为了遏止妖魔乱世，都会做一样的选择，对吧？」

「他们会自我了结。」纪雪灵点头。

李琰说：「所以他只能选我。我猜，他当时一定也是权衡过的，既然两个大人都有牺牲自己的勇气，那就挑个软弱的孩子下手吧？起码父子连心，我爸再怎麽坚决，理论上也不至於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让儿子跟恶灵同归於尽。」

「可惜他错了。」纪雪灵笑得很苦。

「是啊。」李琰叹息说：「但我喜欢他那样的决定。」

徐小茜一头雾水，好奇开口：「你们到底在说什麽？」

「等你接手g0ng庙的时候，应该要有一个全新的开始，所以这些往事，你也就别问了，知道太多，对你一点也不好。」纪雪灵微笑，看徐小茜一脸疲倦，她说：「今晚别待在g0ng里了，你回家去睡觉，等明天再来帮忙收拾，然後我们挑个日子，举办交接仪式。」

「你真的要把g0ng庙交给我？」徐小茜很认真地问。

看了娘妈慈祥的笑容一眼，纪雪灵点头说：「人可以骗自己，但不能骗神骗鬼。」

打发了徐小茜上楼，纪雪灵伸个懒腰，眼看天sE将亮，正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她神情困倦，脑子却还停不下来，转头问李琰：「你觉得他真的Si了吗？如果没Si，他会知道今晚发生的事吗？」

「谁？」李琰愣着，还没会意过来，纪雪灵却先摇头，自顾自地说：「算了，没事的，或许只是我太累了，才这麽疑神疑鬼而已。」

「你是应该好好休息了，打从落Y以来，你都没认真睡过一觉呢。」李琰安慰她。

「是啊。但可能就是一连串的波折太多，才让人在尘埃落定後，反而又隐约有GU不安。」她对李琰说：「你不觉得吗？如果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其实所有的恩怨，都是从那个远哥开始的，就连程东山都是受他挑拨，才会去找什麽黑羽箭跟虎符，也才把你爸拖下水的，他……」

她话还没说完，李琰微笑着晃到她身边，猝不及防地，竟给了她一个吻。这个吻很轻很淡，还带着一GU凉意，让纪雪灵瞪大双眼，久久不敢置信。

「亲Ai的，你需要的不是胡思乱想，而是去洗澡，然後睡觉。」李琰温柔地说。

「你是不是因为太一g0ng要换老板，以为以後没人罩我了，所以才这麽带种的？」纪雪灵瞄着他。

「我只是不想再错过任何一秒钟。」李琰微笑，正想再给她一个吻，偏偏煞风景地，在这天亮之前的黑夜深处，手推板车的车轮咿哦转动，经常没日没夜到处收破烂的老庄，缓缓地来到g0ng庙前。

「我的妈呀，大半夜的，你去哪儿弄来这麽多东西啊？」纪雪灵吓了一跳，只见板车上全都是层层叠叠的旧纸箱。她连忙撇开李琰，赶紧过去帮着将那些东西搬下来。

「跟你说过多少次，就算再缺钱，X命还是要顾啦！你都不好好休息，就算赚到钱又怎样呢？你啊你……」苦口婆心地，纪雪灵弯腰捧起纸箱。

「我就是怕多耽搁几天，你心里的结解不开，日子过得也不开心啊。」本来喑哑的老庄在她背後笑着说。

那瞬间，纪雪灵背脊一凉，心脏差点就要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