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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令顾鸢陷入沉睡的恐怕并非疲劳而是醉意。至少在这种时候,不得不感谢T态娇小这一点为我省去了不少搬运的麻烦……将酣眠的少nV移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微不可察的鼾声在耳边响起,此刻的她安详得像个不经世事的婴儿。傻兔子,分明是妖怪却一点也不擅长喝酒……如果我也有这么容易醉该多好啊。
离开顾鸢床前的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往床上躺。来时轻装出行的好处是走时也不需花太多时间整理,现在的时间是十二点半,连来带回最多一个小时,也就是说,我有近两个小时的时间离开茶庄,去往火车站。不告而别虽然挫,但我必须为顾鸢留下接受现实的机会;另一方面,如果她因被我亲手改变了生活之道的事实而对我产生恨意,决定与我老Si不相往来,甚至将我除而后快,我也总得给自己一点向过去道别的时间。
回想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虽然快节奏,无厘头,甚至与自己一直以来的处世方式背道而驰……每一天却也充实而快乐。这只兔子法术或许不怎么JiNg进,笼络人心的本领倒确实高强……从不指望任何人对自己抱有期待到如此迫切地想要将她拉出泥淖,我都不知道短短一个多月能令人产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正因如此,这一切才到了应该结束的时刻。
拿着背包来到客厅,穿好衣服,将两只易拉罐中剩余的啤酒小口小口地喝完。之前忘了将手机接上cHa头,电量还剩不到一半……节省一点,应该勉强够用。
将外套披上身,系紧鞋带,关门的时候小心地用脚尖抵住门框,以免发出声音。双肩包被我放在了房门前的台阶旁边,毕竟要背着一台电脑穿过密林还是有点勉强……按亮手机,用后置闪光灯当作手电筒照亮前路,第二次向着茶庄后面的针叶林前进。
先笔直地走五百步,再顺着树根上刀柄的方向寻找溪流,顺着溪水逆流而上就能到达——默念着找到那座小木屋的方法,用手机照着脚下的一小片区域一边前进,一边数起了步数。
或许是天气骤然转冷的原因,前几日还偶尔会鸣叫几声的夜虫也不见了踪影,别说有意放轻的脚步,就连心脏发出的响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夜晚森林里的走兽固然可怕,极度的静谧却也相当折磨人……尽管已经裹紧了外套,从衣领和下摆处灌进来的寒气依旧令我不停地打着冷颤。
……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五百。
绕着面前白化的云杉走了两周,才找到cHa在树根上的那支匕首。在灯光的照耀下仔细观察,陈旧的匕首外形很是朴素,刀刃上虽然布满豁口与泥土,却没有一丝锈迹……或许这把匕首本身就不是能在人类的世界见到的东西。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把它留在那里,顺着刀柄的指向继续行进。听说人在缺乏地标的环境中,方向感会不由自主地朝惯用手的一侧偏移,不知如果在寻路的过程中走错一步,我还能否找到离开森林的途径?
突然意识到,双手颤抖不已的原因不仅是寒冷,也包括激动。这当然不可能是因为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如果直到现在还没有为将行之事承担后果的觉悟,我又怎敢说自己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顾鸢改变现状呢。
但……究竟是为什么?强烈的不安盘踞在脑海,我却厘不清这异样感源自何方。
远方传来溪水流淌的响动,离此行的终点很近了。能落脚的地方逐渐开阔起来,我加快步伐,试图借此将种种疑虑甩在身后。除了她本人,能从顾鸢将怨恨中解救的只有作为供给者予以协助的我……就算要让至今以来无b珍视的关系化为乌有也好,既然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为她的生命带来转机,又怎能在临门一脚时心生犹豫?
溪流对岸就是那座小院,低矮的土墙与参天的柏树依旧如故。淌过高度不及鞋底的溪水,打着手电推开沉重的木门……从院内朝上仰望,浓密的乌云依旧在针叶植物高大树冠的空隙之间如流T般游移着。这Y森森的天气还将持续多久呢。
明知不会得到回应,进入小木屋之前,我还是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晚上好,阿姨。”推开房门的同时,向伫立在那里的柏树打了个招呼。
从桌上拿起那盏煤油灯,将手机收回口袋。老式的照明器械并不好用,使劲擦了好几次火石才将灯芯点燃……连日奔波的劳累令缺乏锻炼的双腿有些酸痛,我将点亮的油灯放回案前,靠着墙站了一会。
“按理来说,我也应该叫您母亲才对……但我不仅没有相应的立场,又即将做出大逆不道,足以让顾鸢和我决裂的事情。抱歉。”
脚下的根系一如既往地蠕动着,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诡异而怪诞。虽然无b微弱,但我确实清晰地听见眼前的树g正在发出间隔极长的呼x1声……或许是这声响让我产生了些微自己确实在跟谁谈话的错觉。
“其实从第一次听她说寻找成年男X是为了给您治病时,我就有点怀疑了。虽然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那时的我从顾鸢的字里行间却怎么也拼凑不出一个依旧健在的母亲形象……今天中午见到您时,我的猜测才第一次被印证。
“直到刚才,顾鸢都没有明确地告诉我,她是为什么才将您的生命延续到今天的。我想,是亲情也好,怨恨也罢……您应该并不希望这样下去。
“我爷爷去世之前,在医院里住过一段时间。他曾郑重地嘱咐我爸,自己哪天万一因病昏迷,一定要立刻放弃治疗,让自己有尊严地Si去……但无论是主治医师还是我爸,都把这话当作耳旁风。
“他之后又被救活过两次。用我爸的话说,老爷子是在鬼门关前走过两遭的人……但无论是主治医师贪婪的神情还是账单上的数字,都没有爷爷弥留之际望向我爸时,眼里的痛苦和愤怒令我惊心动魄。
“我不知道兔子JiNg的平均寿命,不知道您的想法,甚至不知道您此刻能不能听到我说的这些话。但无论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顾鸢让您以不合理的姿态存留于世,不仅会让您痛苦,也同样将她束缚在了您身边。她是需要谁来推她一把的……至于我作为‘谁’出现在这里,不知是否正中她的下怀。
“顾鸢是个多好的nV孩啊。可Ai,贤淑,温柔……无论过程如何,结果是您将她带到了这个世界,独自抚养她长大。为此,我想向您表达感谢。
“遗憾的是,将要对您做出这种事的我,和她的缘分恐怕要到此为止了。
“也不是坏事。顾鸢,您,当然还有我……都会因此得到解脱。”
微弱的火苗在薄薄的玻璃罩内明灭,我提起煤油灯的把手,让火光照在柏树粗壮的主g上。大大小小的枝瘤依旧像人类的脏器那样跳动着,却g燥得丝毫不像活物……只要脱离了灯罩的束缚,如豆的灯火想必会瞬间开始肆nVe,数十分钟就能将巨大的古树完全吞没。
我抬起提着油灯的手。
狭小的木屋外面,动物飞奔的声响由远及近。先是跨过溪流时发出的水声,之后是院门被撞开的声响。还未来得及反应——
砰!
脆弱的房门在冲击下轰然倒塌,一个白sE的物T随之撞了进来。毛茸茸的身躯在地上滚了两圈,借着灯火,我看到那是一只巨大的兔子。
“常志,放下!”无b熟悉的嗓音在房间里回响。
……顾鸢?
“是我。”她前脚悬空,后脚着地,身上的毛发一点点褪去,“放下你手里的油灯。”
“……”我将油灯放在一旁的桌上,脱下身上的外套丢给她。她接到外套,用力往地上一摔,大步朝我走了过来。
啪。
清脆的声音在脑内炸响。脸颊被巨大的冲击猛地推向一侧,火辣辣的痛感瞬间扩散开来。
“妈妈,没事吧?”ch11u0着身T的少nV在柏树前跪了下来,将粗壮的树g抱在怀里,“别怕,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
“你……怎么会在这里?”
“阵法本来就是我设置的,如果有人入侵,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少nV的声音冰冷得令人恐惧,“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有做出行动的勇气。”
“我不是说这个……”
脑海里乱作一团。本来不甚明晰的推断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最初就摆在我面前,却被我忽视至今的结论。与顾鸢的态度、行为都没有关系,单单是她出现在此就足以说明所有问题——自始至终,她都不曾希望母亲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她从来不曾需要我的承诺。
“我说过,要帮你脱离母亲的掌控,为你的生命找到新的意义……但如果延续母亲的生命完全是出于你自己的意愿,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与我‘供给者’的身份相矛盾。”
“……”她没有说话。
“梁顾鸢,你一直知道我的承诺只能是说说而已,却选择用沉默和模棱两可的说辞搪塞过去。”我几乎是在低声嘶吼,“你需要的只有身为供给者的我,让我对兑现承诺一事抱有期待,也只是把我绑在身边的手段罢了。我说的对吗?”
“大志哥是诚心实意地想要让我幸福,这我能理解。”她站起身来,转身看向我,“但是,我无法发自内心地接受你的好意。因为对我而言……那算不上是好意。”
“……为什么?你不断地寻找新的供给者,将母亲本该结束的生命延长到不合理的程度,甚至不惜为此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把真相掩藏起来……究竟有什么理由值得你这么做?”
“我习惯于平凡安稳的日常生活,不愿意做出改变。能缓解我的恐惧,一直陪着我的……只有妈妈。”少nV粲然一笑,“大志哥你恐怕永远不会理解……外面的世界变化得太快,沧海桑田只是过眼云烟,就连拼命积攒下来的常识都会迅速变得不再适用。相b之下,妈妈的陪伴却一如既往,b任何事物都能令我感到安心……所以我需要她,哪怕她只是一具躯壳。”
“安心?”我无法理解,“哪怕你不时被同一个噩梦惊醒?”
“啊,噩梦。自从妈妈因病倒下,我离开家以来……就一直做着那个梦了。”娇小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我不知道那是出于寒冷还是恐惧,“在梦里,妈妈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勒得我每一根骨头都在痛。她在我耳边尖叫着‘不准出去’,‘不准走’,还有其他类似的话语。我头痛yu裂,喘不上气,无法移动分毫……”
少nV望向我,清秀的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
“但是,妈妈的怀里……真的好温暖好温暖。”
一阵阵眩晕感令我险些栽倒在地。她的视线穿过我的身T,看到的只是母亲生命与自己日复一日安稳生活的延续。哪怕她的努力无法拯救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东西,也宁可选择固步自封,守着那千疮百孔的回忆不愿迈开脚步……
自始至终,这位主动拒绝着成长的妖怪少nV从未看向过我一眼。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声音几乎是从我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为什么……选我当供给者?你本该拥有更宽广的选择面才对,挑一个对亲密关系根本不抱期待,只从你身上索取利益的人类不是更好吗?”
“因为对我而言,谁都一样。”她又笑了,“我确实记得至今为止的每一个供给者。他们的名字,习惯,音容笑貌都被我深深地刻在脑海里……但也只是因为我需要的时候,他们刚好在那里而已。大志哥你如果想养宠物兔,也不会考虑哪只兔子有什么样的X格和需求呀。”
……
我捡起地下的外套拍了拍灰,穿回身上。与站在那里的少nV擦肩而过,踏着躺倒在地的门板从狭小的木屋中离开。
冰凉的水滴打在脸上,令温度仍未消去的面颊一侧传来阵阵瘙痒。居然开始下雨了吗……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当下环境与我的心情很是相配。
我迈开步伐,冒着落下的雨滴,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溪流上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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