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八、颤抖的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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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人：公务员/王诗婷

从小我便很惧怕神像。不论是严肃或慈眉善目的都一样，更别提那种雕刻得较为凶狠的，原因为何不清楚，总之看了就是会怕。国小的时候，父亲不知道从哪里搬回一尊类似弥勒佛的雕像回家时，我还因此气到哭了出来。

父亲并非虔诚的教徒，家里很少遵守祭拜的日子，也极少会有去庙里参拜求平安的举动，所以更不能理解为什麽这样的他，会搬一尊神像回来。

「人家送的。神像这麽贵重的东西，怎麽好意思拒绝。」父亲这麽回。

「可以放在仓库吧。我们家没有拜神明的习惯，况且还没开眼的神像不是不太好吗？」母亲站在我这边，替我这麽说着。

「神像怎麽可以随便放在仓库。未开眼的就当作艺术品即可，反正我们家也没有香，也不会去供到香，没事的。」父亲说得轻松，母亲也不想为此多做争辩，只有我连续一个礼拜不讲话以示抗议。

然而，父母亲的协议是认定神像只是艺术品，家里并没有特地设了神桌，而是摆在角落的桌子上，所以我的抗议是无效的。反倒是小我三岁的弟弟，对神像的到来觉得有趣，那阵子回家没事便跑去研究那尊木作的雕像。

「姊，你看它的肚子真的好大。」弟弟研究完後，对神像的评语只有如此。

「那是弥勒佛啊，本来就是肚子大大的。」我不是很想讨论这件事情，所以回得很随便。

「可是我平常看到弥勒佛都是卧躺的，这个怎麽是站着的？」

「我怎麽知道，不要再跟我提到神像，尤其是家里那尊！」

知道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後，最後依然不得不接受。时间一久，我也不特别去注意，家里也没有人再对那尊神像特别关照，它就默默地待在客厅的角落。

直到有一天，父亲回家时，手里拿着一包檀香粉。

「这是g嘛用的？」母亲问。

「点了家里可以香香的啊，你不是一直想要这种东西？」

「我是要花香的喷雾，怎麽会拿檀香粉这种还要用烧的东西，多麻烦。」

「又没差。都买了，先用吧。」

「可是檀香……」当时母亲瞥向角落的神像，不安的说，「毕竟是祭拜用的，家里有尊没开眼的神像，点了不太好吧。」

「这又不是祭拜用的檀香，而且别放在神像面前供着不就好了。」

对这类事情一向敏感度很低的父亲，根本不认为这是什麽大事。母亲亦不是迷信之人，虽然会记得一些忌讳，但如果有人鼓励，也是会放任的。而我，仅仅是不喜欢那座神像，对於祭拜供俸什麽的一概不了解。只是从几次对话中，记下了未开眼的神像似乎不能用香供奉这件事情。

为什麽？

当时的我的脑中都是这个疑惑，可也一直都没有去问母亲。我想多少是因为，不想让他们认为我对神像或者祭拜这类事情有兴趣，所以选择憋住不问。

之後，母亲特地买了一个烧檀香粉专用的容器，家里有一阵子都是那个味道。不过父亲说得没错，那款檀香粉是芳香用的，味道其实不错，所以我没有很排斥，几天後便习惯了那个味。

然而，我有发现，母亲每一次在点燃檀香粉的时候，都会刻意背对神像。对此，我倒是有提出发问。

「不要让它觉得我在供俸它。」母亲是这麽回答的。

既然如此，为什麽不要把神像丢掉。还是小学生的我，对於大人的矛盾无法理解，只能不停的在心里头这麽怒吼。

「你在g嘛？」

某一天，当我回家时，发现弟弟没经过爸妈同意，擅自拿出了檀香粉跟容器，装好点燃着。更让我惊呼的是，他将檀香粉拿到了神像那，像是在供俸它似的，在神像上头绕着圈圈，最後还放到了神像前，双手合十拜了几下。

「拜拜啊，我在祈求家人平安，」弟弟无辜的回我。

「这神像还没有开眼，不可以用香拜它。」

「为什麽？什麽是开眼？」

「我也不知道什麽是开眼，但这尊还没就是了。好像拜未开眼的神像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快点把香拿走。」我这麽命令弟弟後，便拿了一块抹布，将神像擦拭了一遍，想把刚才的檀香烟尘抹去。

「你怎麽在擦神像？」不知道刚才发生何事的母亲从厨房走出来，见我的举动便这麽问，待我转述後，母亲接着说，「弟弟真的是不懂事。不过别那麽紧张，那只是迷信。」

「可是我看你每次都很小心，不想让神像误会你在供俸它。」

「只是尽量这麽做而已，我也不是真的完全相信。」

「那把神像扔了啊，g嘛那麽累。它又不好看，又没有神明，摆在这里根本没有用处。」我终於忍不住说了出来。

「好，我会再跟你爸说一下。其实我也没有很喜欢这尊，而且有点占位置。不管了，我先去把仓库挪一个位置，明天我就搬进去，不理你爸了。」

见到母亲终於如我所愿，我的心情也好了大半。转头看了神像一眼，心里头默念了「你总算可以离开我的视线了」这种像是宣告胜利的独白。

当晚，我带着满意的微笑ShAnG睡觉，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回家後，那尊讨人厌的神像就会消失了，内心不自觉得相当期待。不久後，便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房门打开的声音给吵醒，眯着眼睛看过去，什麽都没看见，但视线往下移後，不禁愣住了。

那尊弥勒佛竟然在那。

我吓得立刻闭上眼睛，接着感觉到身上有了重量，睁眼一看，那尊神像竟然坐在我身上，与我面对面互望着。它脸上还是挂着弥勒佛的一贯笑容，可当时我只觉得那个笑容令我恐惧，最後，它全身开始颤抖着。

我尖叫了一声，便从梦中惊醒了。醒来後，房门依旧紧闭着，而我下楼查探後，神像仍在同一个位置。

真讨厌，竟然在最後一晚做了这样的恶梦。

「奇怪了……」隔天回家後，只见神像还在同样的位置，但母亲似乎是准备要搬走了，所以我便靠了过去。

「怎麽了，要帮忙吗？」

「要喔。只是，你看那个痕迹，好像……怪怪的。」母亲指着神像下铺设的防滑垫，在底座旁有一圈压痕，接着说，「移位了，可是这尊很重，一个人根本搬不起来。」

「爸有搬吗？」

「没有，他叫我跟你搬，要不然怎麽还在这。而且一早我送他出门也没看到他动到，你弟更不可能有办法动这麽重的东西。」

「妈……」见这情况，我便将昨晚的梦境转述给母亲听。

之後是怎麽处理的，母亲便没有特别告诉我，只是罕见的带我去庙里收惊，并告诉我一切都没事了。直到长大後，才告诉我当时是把神像送到庙里去了，也告诉我为什麽不开眼的神像不能拜，听说里头住的会是一些不乾净的邪灵。

我时常在想，也许那天我心中默念的宣战话语惹到什麽了，所以才想要在当晚来给我一个教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