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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身T靠在计程车的座椅後背上,宁欣合上双眼,利用回家路途的这段时间毫不掩饰地把自己的疲惫展现出来。

她刚刚结束了一场和陌生男人以互相了解为主题的晚餐——俗称相亲。对方似乎很中意她,分开後还在刚刚互相添加的微信上不停地发送问候,想要继续聊天;但显然宁欣对这个男人毫无兴趣,哪怕是作为普通人际往来的意义上,对方和自己相差过大的思路和价值观也实在让她找不到继续交流的理由,只是被迫出於礼节应付着。也因此已经经历了一天工作的她在这种状况下感到愈发疲惫。

又勉强回覆了两句对方的尬聊,宁欣找了个加班的藉口中断了对话,关掉手机萤幕丢进包里。如果可以的话她实在很想乾脆俐落地拒绝掉对方,不再浪费自己的时间和JiNg力。

但是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现在她需要遵从母亲所说的「不要匆匆见一面就说不行,这些小伙子都是我替你好好筛选过的,条件都不错的,好多优点你得多接触才能看得见,不接触一两个月你怎麽知道两个人合适不合适」,起码在表面上维持着和每一位相亲对象的往来。现在她不能违逆母亲的意愿,否则她好不容易勉强找回的脆弱平衡就会在瞬间崩塌掉。

她和父母做了一个约定,或者说,一个交易,至少宁欣是这麽认为的。父母答应暂时不去进一步g预她的生活,继续给她在外独居的自由,姑且也先不去反对她和邱蕴文的往来;但相对的,宁欣不得再拒绝和相亲对象见面,增加和适婚年龄男X的接触相处,并且每周至少回父母家吃饭三次。

宁欣接受了这个要求,不如说她也没有什麽方法去拒绝。这种时候她能做的只有接受,不去做多余的对抗,先熬过这一段最为敏感的时期,再依靠时间去慢慢改变父母的观点。

还好她和邱蕴文同居的事情没有暴露;至少父母还给她留了一些空间,没有强制要求她搬回来一起住;至少,邱蕴文还陪在她的身边。

宁欣睁开眼,看了一眼车窗外的街景,发现距离到家至少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轻叹了一下,转了转身,给自己找了一个靠起来更舒服一点的姿势。

她想早一点回到家。

早一点回到有邱蕴文的家。

从孩提时期开始,宁欣就是一个「听话」「守规矩」「懂事」「孝顺」的孩子,虽然小孩子总免不了顽皮的天X,不过在母亲的教育下,她也从未有过出格的举动。到了读书时期就更是如此。宁欣的父母全部都是普通的城市蓝领,他们的一生可以用普通到平庸来形容,因此孩子便成为了他们一切的对生活和未来的向往的寄托。从小学入学的第一天起,母亲便无时无刻不关注宁欣的一切表现,期望着nV儿能够在学校作为一个优等生为自己带来生活中长期缺失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在守规矩听话,顺从管理方面,宁欣做得相当好,老师也时常予以表扬肯定;不过成绩方面,宁欣虽然并不差,却也远说不上出类拔萃,始终不过是平均线上的中等程度水准而已,如果照此下去,显然难以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中国高考中夺下一个进入知名大学的名额。而在绝大多数中国家长的认知中,高考考出好成绩进好大学,是让子nV的人生b自己更好的唯一途径。

因此在进入高中後的第一个暑假,宁欣被母亲拉到了补习班,期望着她能藉此提升成绩。而在那家据说很知名的补习班里,宁欣第一次见到了邱蕴文。当然,那时她并不知道这位看起来很醒目的混血学姐的名字,只知道对方是利用暑假的时间在补习班打工的现役大学生,主要的工作是接待上门询问的家长,对补习课程做介绍说明,以及做报名的指导。简单来说就是兼职的销售员而已。

但母亲似乎对这位年轻的兼职nV生颇为中意,确切地说,是被对方说宣称的在这间补习班学习後考上了超一流大学的经历所x1引。於是在一通相谈甚欢後,母亲满意地付费报名了全套课程,哪怕补习费的金额就她的家庭收入而言实在是一笔相当可观的开支;而邱蕴文也笑得热情开怀,想必这份课程订单能给她带来一笔不菲的佣金;唯独作为补习主角的宁欣,显得没有那麽开心,但没有人在意。

顺便一提,在多年之後,宁欣曾经向邱蕴文问起「你真的靠在那里补习提高了一百多分吗?」,得到的答案则是「怎麽可能,我从来就没在外面补习过,只不过学校的名气大,家长更愿意掏钱而已」。

但无论如何,那家补习班的知名大概是的确有一些真材实料的,宁欣最终在高考中发挥出了超出平日的水准,虽然没有考进一流名校,但也成功被一间还算优质的大学录取。对於这个全家预期之上的结果,母亲也表示了满意,并且破天荒地打破了一直以来对宁欣的恋Ai禁令,告诉她在大学里读书之余记得去找一个优秀的男朋友,前後态度反差之大一度令宁欣怀疑母亲是不是被鬼怪附T。毕竟在几个月前,她还因为一张男生送的新年贺卡被母亲足足盘问了半个小时。

不过既然母亲松口不再加以限制,她也很快就在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宛如跟着校园的流行趋势一般开始了自己的初次恋Ai,对方则是和她一个学院的同级男生。宁欣终於亲自T验到了那些从前只在漫画和影视剧中了解到的内容,尽管只是一些老套的例如一起去图书馆,在校园内牵手散步,吃饭逛街看电影之类的校园偶像剧常见情节,对她来说却是充满着新鲜感的生活。当然,其间也夹杂着烦闷,误会,争吵等不可避免的调味品,以及对禁果的初嚐——宁欣觉得这大概是自出生以来自己最大的一次叛逆,因为母亲常常教导她在结婚以前不可以和男XShAnG,nV孩子的第一次要留给自己的丈夫等等类似的传统道德——虽然第一次并没有给她留下太愉快的回忆,她只觉得很痛。但这些小小的不和谐并没有对她的恋情造成太大的阻碍,她和男友的情侣关系一直保持到了两人大学毕业。

然而在毕业半年後,身处不同城市的两个人就突如其然地分了手。一次再平常不过的争吵直接让他们维持了接近四年的恋Ai关系宣告结束。在痛哭伤心了一阵子後,宁欣认真回想,却发现一切其实早有端倪,只不过是她没有注意,或者说,不想去注意罢了。她早就听无数人说过异地恋难以长久,却依旧带着几分固执期望着他们是不同寻常的。

可惜她不是那个幸运儿,只是在一场普通的恋Ai中收获了普通的成长的普通人罢了。

分手之後的宁欣并没有急於寻找新的Ai情,对她来说适应从学生到社会人的身份改变才是眼前更值得关注的事情。在经历了近两年的职场磕绊碰撞後,她终於从不谙世事的校园心态毕业,彻底习惯了职场人的生活节奏。而此时也又有一个新的男人成为了她的人生的一部分。

这个叫做徐岩的男人,或者说大男孩,只b宁欣年长不到一岁,但没有读大学而是从专科学校更早毕业的他,已经是入职接近五年的员工,在这家公司内算是b宁欣资深得多的前辈了。在宁欣第一次参加的公司年会上,徐岩注意到了这个清新开朗、带着乾净气息的nV孩。而在他的刻意接近下,尽管分属在不同的部门,他依然成功地结识了宁欣,并逐渐和她变得熟络起来。又经过了接近一年的熟悉和感情培养,他的身份终於从「朋友」变成了「男朋友」。

对於徐岩这位新任男友,宁欣倒是在颇多地方都感觉满意:首先虽然他的学历算不上高,但凭藉着灵活的头脑和善於变通的办事能力,用了不算太长的时间便成功在企业内作为低阶管理立足,未来想必也有着进一步的晋升空间,证明了他的上进心;而相b她大学时期的前任男友,徐岩明显更会照顾nV孩子,更擅长讨她开心,也更懂人情世故;而且他的日常穿搭品味也超出了男X平均水准不少,站在身边会显得更加赏心悦目一些——毕竟人类都是视觉动物,在择偶中寻求高颜值无可厚非,尤其对更加注重审美的nVX而言,外在形象自然是重要的加分点。

总之,徐岩看上去的确是一个颇为理想的男友,两人的关系也一路顺理成章地升温推进,在交往了大半年後一起租了屋同居,并开始畅想未来的结婚计画。

进入全新的生活状态令宁欣感觉幸福而满足,不过她的母亲看起来就对此颇有微词。首先nV儿这种未婚同居的行为就让她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满,在她看来nV孩子在结婚前就把自己交给男人实在是有些「不够检点」,「nV孩子自己不知道自Ai,让男人得你那麽容易;太容易了男人就不拿你当回事,最後还是你自己吃亏」总之类似这样子的碎碎念。但虽然不满,她的母亲却也没有表现出更强烈的反对,只是催促着宁欣尽快带男友来家里作客。大概是觉得事已至此,反正nV儿总是要嫁人的,不如早些面见男方替宁欣把好关。经过一段时间之後,徐岩在某个假日登门拜访了宁欣的父母。会面总T上算是气氛融洽,虽然宁母之後在私下里依旧会念叨几句,什麽私企虽然薪资更高但不如国企稳定福利好啦,年轻人应该考虑上进一点去准备考个公务员啦,诸如此类,大致就是觉得徐岩的职业不够T面合意,但除此之外,倒是也没有在他的外形和谈吐上挑出什麽毛病。随後宁母又了解到徐岩的父母都在国企就职,整T家境b宁欣家算是高出一筹,却也谈不上是什麽攀附不起的富贵人家,勉强还能说得上一句门当户对。在一番打探和考量後,宁母虽不是完全满意,倒也没有表达什麽不赞同;至於宁欣的父亲则没有考虑那麽多,一心只想nV儿早点有个归宿,早日能抱上孙子的他跟徐岩倒是相谈甚欢。总之,尽管不是完全合意,但徐岩这个未来nV婿的身份,还是基本被宁欣的父母初步默认了下来。随着接触往来的日渐增多,徐岩在两位长辈的眼中倒是变得越发顺眼了起来,他们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暗示,催促宁欣推进婚礼的计画安排。反而是宁欣本人对此的积极度,并没有随着同居生活的进行而得到提升。

宁欣感到有些迷茫——并不是那种强烈而明显的不知所措,也不是存在於每时每刻。只是在生活中的某些瞬间,她会突然变得踌躇,她会想要探寻自己内心更深处的想法——她怀疑自己追求的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但她无法确定。这种思考往往只是一闪而过,她会把它当作一种错觉,并将之归咎於疲劳或是紧张所致——又或是她必须把它当作一种错觉,否则的话,她就要抬头去审视自己脚下所踩的轨道是否通向正确的方向了。她有勇气这麽做吗?她自认为是没有的。如果没有踏出轨道的决心,那麽还是不要抬头b较好,至少脚下的路看起来还算平坦。

因此尽管有着一些不如意,宁欣依然继续着和徐岩的同居生活,徐岩仍然是她的男友,或许很快就会变成她的未婚夫,她的丈夫,她并没有认为这样的未来会发生什麽大的改变。而除却生活习惯上的小摩擦,一切也确实看起来都在平稳地进行着:宁欣的工作已经做得得心应手,还获得了加薪;至於徐岩那边也看起来春风得意,不仅在衣食方面讲求得更加JiNg致,还购入了一辆BMW汽车,时不时在假日载着宁欣出游。尽管宁欣有提出建议,爲了准备日後的结婚和生活,是不是在日常开支方面注重一下节俭,至少记一下帐,让钱花得更有计画,避免无意义的浪费。但徐岩对此并不怎麽在意,还颇有自己一番道理地表示「你们nV人总是只算计眼前这点小钱,眼界太狭隘。什麽叫能挣会花,会花钱才能会赚钱,我这是提升我的层次和人脉,爲了以後能赚大钱,是看长远的」。几次过後,宁欣也就放弃了劝说的心思,只是自己默默攒着积蓄,想着未来可以在婚後的新房里多添置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只是这笔钱最终也没能花在她所期望的地方。

在一个初秋的傍晚,下班回家的宁欣在拉开租屋的房门後,突然发现家中多了数个陌生的身影。几个看起来就面相不善的男人站在客厅的中央,让本就不大的房间看起来颇爲拥挤;而被男人们包围着,正跪在地板上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某人不断哀求的,正是她的男友徐岩;至於他哀求的对象,则是一个穿着全身酒红sE西装,暗金sE的长发紮成马尾辫,抱着手臂跷着脚一言不发,彷佛正在看戏一般的,房间内唯一的nV人。听到房门的声音,所有人都一起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宁欣,包括那个nV人。

「你们是谁?在我家g什麽……邱……学姐?」

「你……我记得你叫……宁欣?」

尽管只是短短的几秒对视,她们依然认出了彼此,哪怕她们并不熟识。宁欣在刚刚进入大学的时候,曾经加入过负责校际间联络合作的社团,而她参与的第一次与他校的交流活动中,对方的代表成员之一,正是邱蕴文。她立刻就认出了这位曾经在补习班有着一面之缘的学姐,虽然对方显然对她并没有什麽印象。那次交流活动实际上只有短短一周,正式的会议也没有几次,作为新人的宁欣更只是一个纯粹打下手的跟班而已,没有什麽存在感,也和邱蕴文没有多少往来。那是距今已经七年前的事情,而在那次活动之後,两人也不曾有过任何交集。虽然宁欣并不奇怪自己能够认出对方,毕竟像邱蕴文这麽醒目的人令人印象深刻再正常不过;但对方居然也能一下便叫出她的名字,着实令她感到颇为意外。

「是,是我。学姐……那个,徐岩……不是,我……怎麽回事?你们……」

「别紧张,没事。刚下班?先进来吧,坐下慢慢说。」

大概因为对方是认识的人,而且和自己同爲nVX,还表现出了相对友善的态度,所以宁欣居然就这麽鬼使神差般地暂时无视掉了屋内其他凶恶的男人和男友跪地的诡异场景,向前走到了沙发旁。邱蕴文原本拍了拍沙发,想让宁欣坐到自己身边,但见这位小学妹一脸不知所措,便招呼其中一名男人给宁欣拿了把椅子,看起来她似乎是这群凶恶男人的首领。

「欣欣,你和她认识?那太好了,你帮我……」

「闭嘴,现在没让你说话。」

宁欣刚刚坐下,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的徐岩就打算让nV友帮自己说话,但话没说完就被邱蕴文开口打断,立刻噤声在地上重新跪好,看起来相当惧怕面前的nV人,也不知前面邱蕴文到底对他做了什麽。

「那个……邱学姐,徐岩他……惹什麽事了吗?」这次出声的人是宁欣,尽管带着明显的害怕和紧张,她还是替自己的男友求了情:「能不能先让他站起来说?」

「你想起来吗?」

晃着跷起来的皮靴,邱蕴文对着徐岩抬了抬下巴,後者在nV友和nV煞星之间左右看了几眼,还是没敢做出肯定的回答「不了不了,我还是跪着吧,您让我活动活动腿就行,有点麻。」话虽这麽说,但见邱蕴文没有做出允许的回应,他也就没敢活动腿脚,依旧老老实实跪在原地。

「你看,不是我不让,是他自己不起来。你跟他住一起?他是你老公?」

「男朋友,还没结婚。」

「准备结?」

「嗯。」宁欣点了点头,尽管是和眼前的状况不相关的问题,她还是认真做了回答「刚开始打算,过两年结吧。」

「那我觉得你可以换个人嫁了。你不是想知道你男朋友犯了什麽事,我们又是来g什麽的麽,那我就告诉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徐岩欠了我们的钱,我们是来要帐的。」

「欠钱?」这个回答让宁欣相当意外,因为徐岩在她的印象里从来和缺钱不沾边,不如说他平时对别人都大方到可以说大手大脚的程度,又怎可能找人借钱。她随即看向徐岩「真的吗?你找别人借钱了?是你家里有什麽急事要用钱?借了多少?」

「我……我……」徐岩含混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明确的答覆。倒是邱蕴文在一旁cHa了话「单说欠我们的,16万多;要是算上别家的,起码要有50万吧,应该不止?」

「50万?!怎麽这麽多?她说的是真的?」这个数字不禁令宁欣惊呼了出来。50万人民币,尽管不是什麽天文数字,但对於她这种平民家庭出身的普通上班族来说,也说得上是一笔巨款——足够买下半套小户型的公寓房了。而一旁的邱蕴文则顺势把几页契约文件样子的纸张递到她的面前「喏,白纸黑字」,然後抱着双臂後仰靠在沙发背上,脸上挂着一副看戏的表情。

宁欣翻看着契约,上面的确清楚地写着,徐岩在一年多前向某金融公司借款了24万人民币,上面还有他的亲笔签名和手印,看起来不似作伪;而且一旁垂着头的徐岩本人也没有表现出否认的意思。

「你借了这麽多钱要g什麽啊?买房?你不是说先等等看合适的吗。而且你是多久没还钱?都让人家找上门来了。你为什麽这样啊?」

「我还了!不是……就是……他们是高利贷!不合法的!」徐岩终於没忍住争辩了一句,尽管他特意压低了声音只对着宁欣说,却还是没能逃过邱蕴文的耳朵。「高利贷?你敢不敢对着录音再说一遍?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律师喊过来告你诽谤?我们是正经公司合法生意,营业执照都可以给你们看。而且利息合同上面也写得清清楚楚,超过国家法律规定了吗?没有。对,我们的利息确实b银行高了那麽一点,银行利息低,人家借给你吗?就是因为你不够资格从银行借钱,才只能找我们借对不对?那我们承担的风险是b银行更高的,自然要收点服务费,再多收一点点利息,很合理吧,有什麽问题?这钱是什麽利息当初是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是你自己接受的吧,是你自己签的字吧?三个月不还钱,你还觉得自己有什麽道理好讲?」

邱蕴文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令徐岩再度无言以对,而碍於眼前nV人的威慑力他又不敢用发作的方式来拒绝宁欣的追问,最终在充斥着支支吾吾的讲述下,让宁欣勉强对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总的来说,他的借债的确属实,而欠款的对象也不止邱蕴文一家,虽然最终也没有说出具T金额,但单纯从他的反应来看,就大致可以确认邱蕴文所言非虚。而至於这些借款的用途——实际上并没有什麽明确的大额开销,b如奢侈品或是各类投资,只是纯粹消耗在了吃穿娱乐等日常消费上。而他深陷债坑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消费水准超出了收入水准,仅此而已。具T来说,离开校园後顺风顺水地取得了相b一般程度的同龄人更高的收入,并且年纪轻轻就担任了管理层——哪怕只是初阶,这一切给了徐岩空前的自信。他认为自己的确是杰出的人才,不属於凡俗的小市民,更高的上流社会才是自己未来应该所处的阶层。於是他开始追求「与自己身份相符的高品味生活」,将自己包装打造爲年轻有为的JiNg英才俊,并且尝试挤进拥有各种老板、高管以及文化艺术名流的「高端人脉圈」,并深信自己能从中发掘到赚大钱的机会,保持JiNg英人设维持这种社交所需的花费都是对自己的必要投资。但实际上,真正的上流社会远在不为他所知的0不到的地方,甚至在他的想象力之外,而他所能接触到的「高端人士」大多只是表面光鲜而已,财富水准充其量不过中产水准甚至可能还不如,或是有着各种各样不为外人所知的困境。而所谓的「人脉扩展」「资源共享」大部分时候也只是酒桌饭局间的吃喝吹嘘,有价值的信息百中无一。「我们正好满足你的需求」「我们就差你这个」「我刚好就有这麽个资源渠道」此类话语随处都能听到,桌上个个兴奋不已,一副相见恨晚模样,从午餐聊到深夜酒吧,看上去彷佛在未来这场酒绝对能作为某个商业帝国的起点被写进书中,但最终这些所谓的合作99以上都会不了了之,少数推进下去的多半也是个夭折结局。那种所谓的靠着人脉资源当个资讯掮客就能平民变富翁的故事只存在於励志J汤文和网路中,只是徐岩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於是入不敷出的他只能举债消费,然後是新债还旧债,没能依靠「高端人脉」暴富的他,最终在利息的累积下债台高筑深陷其中。後来有别人告诉他,类似邱蕴文所属公司的那种民间借贷机构通通都是高利贷——诚然这类借款的利息确实很高——不符合法律,公安和法院也不会支持,就算赖掉也没有关系。於是他听信了这种说法,拒绝继续还款且面对催款态度强y,最後就成了宁欣推开门所看到的那一幕。

因为说得吞吞吐吐,徐岩的讲述花了不少时间,而宁欣也在听完之後沉默了很久。邱蕴文则很有耐心地又等了一阵子,才拍了下掌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

「好了,既然情况都清楚了,那麽咱们也该回到讨论问题怎麽解决上了。徐岩,既然今天已经需要我过来了,那这就不是你跪地上磕几个头能够解决的。就算我答应,弟兄们在你这里占了一个下午了,我也不能让他们空着手回去吧。要麽我们带钱回去,要麽我们带人回去,正好,你nV朋友回来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多带一个?」

这种明显的威胁话语令宁欣浑身一栗「你要g什麽?你这是绑架,我们这楼里人很多的,只要我一喊就有人报警,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她的反应令邱蕴文不禁轻笑了一下。

「放松一点,不要误会。我们是正规公司,不是黑社会,不会g绑架之类的事。而且就像你说的,这楼里都是人,街上也都是人,众目睽睽之下我们又能做什麽呢?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只是请你们到别处坐一坐,吃点东西喝喝茶,换个环境说不定就能想起来还有什麽放在哪里忘了的钱,可以拿来把欠我们的还上。我们完成任务,你们回家,皆大欢喜。」

这种显然的鬼话当然没人相信,宁欣一言不发,只是绷紧身T盯着邱蕴文。邱蕴文好整以暇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噗哧一笑。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徐岩欠债是他的事,与你无关,我们当然不会带走你——当然你要是愿意跟着他那是你的自由。虽然我还是建议你劝劝他想办法找点钱出来,这样对大家都b较省事,否则我们也只好请他去散散心了。当然,你也可以叫人,可以报警,随便你,我们什麽都不会做的。你们报警,我们就在外面等着,没有法律规定我们不能在外面站着吧;你们出来我们就送你们回家,放心,还是什麽都不做,明天再说。你们也可以每天喊一次人每天报一次警,正好让我看看警察和你这些邻居是不是都是有耐心愿意每天都帮助你们的人。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吧?顺便告诉你一下,我们是给国家纳税的正规公司,警察和我们的关系可能b你想象的要好得喔,需不需要验证一下?」

尽管语气轻松平和,话语中的威胁意味却又加重了几分。虽然邱蕴文或许只是在唬骗他们,但看着那张笑容嚣张的脸,宁欣不敢去赌对方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恃无恐。

「……先还一半行不行?」宁欣压低声音闷闷地问了一句。

「哦?终於想起来他还有忘在别处的钱了?」

「他没钱,我替他还。」回想着徐岩这段期间时不时会在购物或吃饭时找各种理由让自己付钱,b如钱包忘在车里啦手机突然连不上网啦之类,以及最近看起来似乎突然就变得b从前节俭了的日常消费方式,宁欣可以断定他的手头确实已经捉襟见肘。

「你?」邱蕴文收敛起笑容,上下打量了一下宁欣。「你自己的钱?」

「对,我自己的存款,但是我也没上班几年,16万全还我还不起。」宁欣掏出手机,打开银行的app;邱蕴文动了一下手臂,似乎是想要阻止她,但是还没来得及,显示着余额8万3千的手机萤幕就已经被亮在了眼前。「就这麽多,全在这儿了,过几天还要交房租,你给我们留三千生活费,我今天先还8万,然後你们再宽限我们一段时间,行不行?」

邱蕴文似乎有些意外,她没有立刻回答,先是盯着宁欣看了几秒钟,又瞥了一眼跪在一旁,脸上露出惊喜期盼表情的徐岩,皱了一下眉头,带着几分嫌恶收回目光,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手下,才重新看回宁欣,直视着她的双眼;宁欣则不退让地和她四目相对。

「……我再确认一下,你和他没结婚,也没订婚,对吧?」

「对。」

「这房子也是你们租的,你们没什麽共同财产。」

「没错,怎麽了?」

「这钱是他个人借的,看你刚才的反应也是根本不知道。所以他欠的债,应该和你没什麽关系。」

「我知道,我就问你今天先还一半,放过他一段时间,行不行?我就管一半,剩下的让他利用宽限的时间自己想办法。」

邱蕴文移开了视线,看向了一旁无人的角落,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像是在考虑,只是表情看上去相当不快。就这麽过了十几秒钟,她咂了下嘴,终於睁开眼点了头「OK,今天先还8万,然後我们给他十天的时间,从明天中午12点开始算——别跟我讨价还价,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宽限了。」

「好。」

宁欣也没有再争什麽,她知道能获得这种程度的通融已经实属不易。邱蕴文给了宁欣一个收款的银行帐号,在确认8万块到帐之後打了个响指对着门口做了个手势,那些面相凶恶的手下便迅速走了出去。随後她用食指抵着太yAnx,最後又扫视了一下宁欣和徐岩,便也从沙发上站起身离去。只是在即将踏出门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宁欣又开了口:「我做这行也有一阵子了,他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没有能重新从坑里爬出来的。别以为你自己很伟大,爲了Ai情牺牲就是个自我感动而已,其实就是傻。你想拉他的结果就是把自己的人生也赔进去,他到底值不值得你这麽做,自己想想清楚吧。作为一个收债的本来我没有必要和你说这个,就当是看在你还喊我一句学姐的人情上吧。Bye~十天之後见。」

伴随着告别的话音,她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重新关闭的门扉之後。宁欣收回目光,看向了一旁因为跪太久腿脚发麻,正在沙发上龇牙咧嘴地自我按摩的徐岩。注意到nV友的视线,徐岩抬起头,露出一个带着讨好意味的笑容「欣欣,今天真是谢谢你,其实我……」

「你不用说,现在我也不想听,剩下的事你自己想办法,我没能力帮你。现在我不想跟你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今天我先回我妈那边住,你也不要给我打电话发微信,让我休息几天,等你把这边的问题解决了咱们再找个时间好好聊聊。」

说完她不等徐岩再说什麽,连衣服都没有拿,拿起包就转身也离开了公寓,只留男人一个在沙发上发呆。

宁欣以公寓燃气泄漏需要安全检修为由打发了父母对她突然回家的询问,就这麽暂时住了下来,在公司和父母家之间往返了一周。期间她曾经回过一次公寓拿护肤品和换洗衣物,但没有看到徐岩,公司里他也请了假没有去上班,并且如宁欣要求的没有发来任何联络,不知道在哪里忙些什麽。直到周末的晚上,她才接到了电话——但来电人却并不是徐岩。

【晚上好~】

「邱……学姐?」

一时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对方的宁欣犹豫了一下,还是索X用了当年的叫法;只不过电话另一端的邱蕴文听起来对此倒颇为受用。

【嗯,没错,是我。那麽小学妹,明天中午有没有时间呢,要不要赏光和学姐吃个饭?】

「……你想要做什麽?」

【哎呀,别那麽紧张嘛~我又不是你的债主。何况大中午光天化日的,商场里面又全都是人,就算我想做什麽坏事也没有那个胆子嘛。放心,没有别人,就我们两个,就是学姐想找多年没见的小学妹叙叙旧嘛。有好事,不来後悔喔~】

「这个学妹我可担当不起,你那个学校就算进集中营我也考不上。而且我们也没有什麽旧可以叙吧。不过……我明天确实没事,那有什麽话见面说吧,在哪里?」

【我一会儿加你的微信把地址传给你,记得通过一下,Bye~】

挂断电话後微信上立刻传来了好友申请,有着一黑一白两只猫咪的大头贴相当可Ai,一度让宁欣怀疑自己是不是加错了人。但很快餐厅的地址便被传来,看来的确是邱蕴文本人无误,餐厅的位置也的确如她所说位於市中心繁华商圈的商场内。尽管「学姐学妹间的叙旧」显然是邱蕴文的鬼话,但宁欣还是决定去赴约,看看那个nV人葫芦里到底在卖什麽药。另一方面来说,直觉告诉她邱蕴文对自己并无恶意,见面没有什麽危险。而跟在地址後面传来的咖波猫表情贴图也算是让宁欣能放下一点戒心的小小理由,只是令她忍不住多了一个邱蕴文是不是有JiNg神分裂的胡乱猜想。

见面的地点是一间法式餐厅,尽管宁欣提前了5分锺到达,先等在座位上的依然是邱蕴文。今天的她身着一袭黑sE长裙,将暗金sE长发解开披散在肩头,倒是相b上次在公寓见面的样子给人感觉柔和了不少。

「说吧,找我出来到底有什麽事?」点单过後,宁欣开门见山地询问着对方邀约自己的用意。邱蕴文没有回答,只是在自己的手机上C作了一番後,指了指宁欣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示意她查看。而一条通知也即时地点亮了宁欣的手机萤幕。

【……您的尾号爲9093的帐户收到转账人民币80,000元,当前余额……】

宁欣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抬头看向邱蕴文,後者则饮了一口柠檬水,然後放下杯子,一脸若无其事地微笑着对她摊了下手「见面礼,我说过不来後悔的。」

「我还以为那是你威胁我不要跑的意思……」宁欣的大脑还在处於宕机状态,下意识地就把内心所想喃喃说了出来,害得邱蕴文差点有失形象地当衆喷水。

「拜托,我那个那麽轻松的语气也能被你理解成威胁吗?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麽形象啊。」

「上门讨债的黑社会。」

「我再说一遍我们是正规公司……」

「不给钱就把人带走,警察也管不了。」

「越说越让人误会了好吗……虽然某种意义上是事实……好了不提这个了,总之礼物给完了,今天的主要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吃饭叙旧——你看我没骗你吧,真的就是这个目的。当然,虽然说是礼物,其实就是你自己的钱。」

「这钱……徐岩……?」

「嗯,没错,我们的帐已经从徐岩身上收回来了,你替他垫付的钱也就可以退给你了。」

「徐岩现在在哪里?我一直没见到他人,也联络不上他。」

「他?我想你大概再也见不到他了——啊,不要误会,他没事,人还活着,应该身上也没有少掉什麽零件。只不过,大概他是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了。他会换一个地方生活,虽然b现在辛苦一点,但应该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等着债主上门了。相信我,对於他们这种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虽然和我们的帐已经结清了,但是他没还上的债还多得是呢,他不可能再让其他的债主能找到他,所以当然也不会和你再联络——毕竟你也算他的债主嘛。大概就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怎麽联络。」

「那他走了,他的父母怎麽办,会被债主b债吗?」

「他的父母也搬家了,当然,还在这个城市里,说不定还是有人能找到的。不过最多也就是受一些SaO扰,不会有什麽大麻烦,毕竟徐岩的债务和他们无关,法律上他们是不需要承担偿还义务的。大概过个几年,他们一家还是有机会再团聚的,看他自己了。」

「那就好。」

「呵,你倒是还有闲心关心他家的情况,怎麽,舍不得这个男朋友?」

「也不是……就是……毕竟还是在一起过吧。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我们没结婚,毕竟还是在一张床上睡了这麽久,现在他过成这样,我就觉得……哎,我也不知道怎麽说。其实他不玩消失,我也知道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过下去了,肯定要分,就是没想到是这种方式。」

「你知道吗,善良有时候是跟愚蠢画等号的。如果你的善良被人lAn用,纵容了坏人,坑害了自己,那这就是一种愚蠢。你替他还钱这件事就做得很蠢,当然,现在你能想明白应该分开,倒还不算蠢得没救。以後记得别这麽g了,就当多个经验教训。」

「你果然觉得我傻。」

「废话,你自己g的傻事还不让人说吗,不过……」

邱蕴文举起装着香槟的酒杯,侧过脸看着玻璃窗外的人流。

「我倒是不讨厌你们这种傻瓜,只不过麻烦你们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不要没事被人坑,看着闹心。好了,咱们开动吧,这店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菜品被陆续端上桌,两人也拿起了刀叉开始享用美食,闲谈的气氛也逐渐从生疏到热络,宛如真的是一对许久不见的老同学。

「那是你的钱吧?」

酒过三巡,宁欣突然冒出了一句和正在进行的闲谈毫不相关的问题。

「什麽?」邱蕴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8万,是你自己的钱,对吗?」

「怎麽可能,你当黑社会是Ga0慈善的吗?我们很熟吗?非亲非故,为什麽我要把自己的钱给你?拜托,这是8万,不是8块。」

「你说我是徐岩的债主,可是既然他的钱都拿回来还给我了,应该我们之间就没有债务关系了才对。」

「……好吧,我忘了,是我口误。就是他的钱,不是我的,你不要太自恋好不好,你的魅力还没有大到我会给你送钱的程度。」

「你还说过你不是黑社会。」

「我确实不是啊。虽然……这一行,也不怎麽乾净就是了,呵。」邱蕴文自嘲地哼了一声,饮了一口酒。

「那为什麽要g这一行呢?以你的学历,没必要做这个吧。」

「能有什麽原因,爲了钱呗,就这麽简单。行了,别纠结这个了,你要觉得我对你好那这顿饭就你请客,请完咱们互不相欠,两清。当然我提前提醒你一句,这家的菜有点贵,结帐时手别抖。」

这顿饭很美味,帐单也的确不便宜,但虽然是宁欣结的帐,邱蕴文口中的「两清」却没能实现。倒不如说,以这顿饭爲契机,宁欣和邱蕴文逐渐变得熟悉了起来,私下的往来也开始增多。尽管宁欣对邱蕴文的称呼还是不变的「学姐」,两人在实质上已经成了朋友,时不时会一起约个饭逛街,或者一些其它的娱乐活动。时间就这麽又经过了几年,尽管父母一直在念叨催促,宁欣却在徐岩之後一直没有找寻新男友的意思,家里亲戚介绍的相亲也是能推就推,大有一副要做单身贵族的样子。而邱蕴文则在後来经营了自己的公司,整个人b以前忙了不少,甚至一度有长达半年多的时间没有和宁欣见过面。而当两人再次找到机会约下午茶的时候,宁欣注意到邱蕴文把长发盘了起来,身着浅sE长裙,相b从前多了几分贵妇的气质,看起来更具nV人味了一些。但不知为何,宁欣却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协调感。

「咦?换造型了?有点不像你了。」

「啊,结婚了,总要有点做太太的样子。」

「结婚?你不是同X恋吗,怎麽会结婚?」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之後,宁欣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但为时已晚。

「等一下,你怎麽知道我是同X恋的?我可没和你说过,应该也没人告诉你。你自己看出来的?怎麽看出来的?」

「呃……其实……」宁欣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尴尬,「大学时候去你学校那次,我在湖边看见过你,你跟一个nV生在……」

「好吧。」邱蕴文以手扶额「那时你就知道了?」

「那时其实不确定,nV生嘛,闺蜜之间亲热一点的也不是没有。但是後来咱俩熟了之後,你从来不跟我一起进更衣室,喊你去浴室泡澡你也都不去,但是你又明明说过自己喜欢泡澡;而且你也从来没说过自己有男朋友,男明星一堆你都不认识……这些再连系一下从前看到的,我就猜你可能是弯的了。而且说句实话,有这个想法之後,怎麽看你都觉得不太直……」

「行了行了,别猜了,你的怀疑没错,我就是弯的,我喜欢nV人,从前也有nV朋友。」

「那你现在结婚是……跟男人?」

「是。」

「假结婚?」

「真结婚,我自愿的。」

「为什麽?啊,你不想说就不说,不用勉强。」

「也没什麽,就是前nV友们一个个都去嫁人了,那我就也嫁一下呗。说不定我其实是个双,只是从前接触男人太少,所以以为自己不喜欢男人。反正我……老公跟我关系也挺好的。」

看出来邱蕴文不是很想就此谈论更多,宁欣便也就附和着转移了话题「关系好就行,不管是男是nV,你喜欢就好。话说他长什麽样?帅不?有照片不?」

「啊,我看看……好像没有。」邱蕴文翻找了一下手机相册,摊了摊手。

「那……婚纱照呢?」

「没有,根本没拍。」

「蜜月……」

「没去。」

此时宁欣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对头,但爲了化解尴尬的气氛不得不y着头皮把话题继续下去「你说你结婚都不请我参加婚礼,是爲了给我省份子钱麽,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伤心了。」

「婚礼也没办,领证,买对戒指,没了,一切从简。」邱蕴文抬起左手,宁欣才注意到她的无名指上确实有一只银白sE的婚戒,造型朴素简单,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工艺。

「从简啊,也好,婚礼太累人了,你又是大忙人。哎对了,你知道TF那个新出的香水吗……」

宁欣近乎狼狈地生y转移了话题,她已经感觉到,邱蕴文在这场婚姻中没有任何快乐。现在她也明白了一开始在邱蕴文身上感受到的那份不协调感究竟从何而来。现在的邱蕴文,并没有属於她的那份独特的活力,更像是个在模仿传统异X婚姻中妻子角sE的演员。

又经过了两年,离婚之後的邱蕴文终於重新活了过来,和宁欣的往来也重新变得频繁。而宁欣的心思,也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学姐,说说你喜欢什麽类型的nV人呗?」

又是一个聚会的夜,在一间名为「LostCity」的酒吧的某个角落,在酒JiNg的作用下感到微醺的宁欣,在背景的轻音乐中对着邱蕴文发问。

「嗯……一时还真不好形容。因为人其实很难用简单的几个形容词来分类描述。」

如今已经换回了西装配单马尾的俐落造型的邱蕴文摇晃着酒杯中的冰球,大概因为已经有几杯酒下肚,她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那我们换个问法,你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吗?嗯……不对不对,再直接点,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不喜欢为什麽会没事就出来陪你。」

「哪种意义上的喜欢?Ai情意义上?」

「……当然是友情意义上,你这种外形男人们喜欢,可不符合我们拉拉的审美。」

「真的不喜欢?那你为什麽要拿自己的钱补给我?我们那时又不熟。」

「你还在说这个啊,都说了,那是徐岩的钱,不是我的,我没理由……」

「前几天我碰到徐岩了。」

邱蕴文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跟我道歉,说以後有机会一定把钱还我。」

「他怎麽可能……他回来g什麽!他……」

「骗你的。」

宁欣把侧脸贴在桌面上,对着邱蕴文狡猾一笑。

「我没遇到徐岩。但是你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有点奇怪?」

邱蕴文扶额无言,喝了一口酒之後感叹「真是世风日下,连你都学会骗人了。」

「学姐,我喜欢你,Ai情意义上的。」

「这次我可不上当,今天也不是愚人节。」

「是真的。」

空气彷佛凝固了一秒。

「你是直nV。」

「嗯,我是。」

「直nV不要和拉开这种玩笑。」

「不是玩笑。我是直nV,我不喜欢nV人,但是我喜欢你。」

「这说不通。」

「说得通,大概因为你其实不那麽像nV人,你是nV人,但你有像男人的部分,所以我是直nV,我喜欢这样的你。」

邱蕴文没有说话,她的神情看上去有一些复杂。

「这麽说,我还欠你8万,你是我的债主。我没钱,把我人带走吧,带回你家,学姐。」

「你醉了。」

「酒後吐真言。」

带着强烈的疲惫感,宁欣终於回到了家中。邱蕴文一如既往地走来,接过她的提包和外衣,把她迎进家中。按照惯例,洗澡之後是属於她们两个人的亲密时间。

但今天宁欣没有等到缠绵,她等来的是一句话。

「宁欣,我们分手吧。」

她希望是自己醉了,但今晚的她没有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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