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贰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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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麽了？」

曹丕从廊柱後现身，踩着平稳的步伐往前走，虽然刚才都已经将事由看进眼底，仍是装作不知。

看到他，珠落就像看到救命的活菩萨，抱着小曹宪睁着一双大眼看着他，脚步却不敢妄动。

无意间惹恼了魏深宓，珠落心里其实也有些慌张惶然。

她不是真心要跟小姐过不去，只是孩子是无辜的，她一时没管好自己的嘴，就顺着平日跟小姐打趣的口气说话了……万没有意识到举凡与丕公子有关的，在小姐心中就是大事。

魏深宓看见曹丕回来，就像看到主心骨，明明对方只是个孩子，但在这里，无意间他已经变成她心中重要的一块。

她松了口气，脸sE也没缓上太多，拨开曹植挡在她面前的身子，她几步上前将曹丕抱住。

「去哪里了，怎麽这麽晚才回来？」手臂用力收紧一下才放开，魏深宓拉开与他的距离後，眼神也不忘上下检视他。

曹丕朝她一笑，在她要绕到他身後前拉住她。「真的没事。今日晨练多练了几靶，就忘了时间。」

魏深宓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正想启唇说什麽的时候，曹丕看向一旁有些愣愕的曹植，朝他道：「植弟也快些回去吧，姑姑自有我照顾，母亲那里还需要你。」

曹植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又扫了眼曹丕握着魏深宓柔荑的举止，下一瞬朝他灿笑，一副纯稚天真的模样。

「哥哥，你认为姑姑只有你一个侄子麽？这曹府内有多少孩子喊父亲为父亲，姑姑就有多少侄子。哥哥也无须把照顾姑姑之事当自己份内之事，毕竟府内的孩子都有一份呀。」

曹丕一愣，脸sE顿时几分发白。

曹植又说：「而且，除了姑姑，哥哥尚且记得你还有母亲呢。」语落，曹植返身走回桌边将东西收拾，而後朝魏深宓行完礼後便走了。

魏深宓遥望曹植渐去的背影，也没俯眼去看曹丕的表情，反手将他的手握紧，将他整个人抱住。

如今他身子已跟她差不多高，她抱住他，正巧他的脸就埋在她颈窝。

「没事，姑姑只认你、昂儿还有央儿。」

曹丕缓缓捏紧指尖，闭上了眼。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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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小曹宪半夜又将曹丕扰醒，连带的连自己也不好睡，魏深宓几日前就让珠落把孩子抱走，房间里只有她和曹丕两人。

许是今早发生的事让曹丕想了许多，以至於都躺ShAnG睡了，曹丕仍没有闭眼。

魏深宓躺在他身侧，依旧是习惯的侧睡，但额头没挨着他肩头，而是埋在他颈侧，长长的发有几绺散在他素白的里衣上。

往日都是一抱到曹丕、沾了枕就能睡着的魏深宓，今日难得躺下後半刻仍然清醒。

「子桓想什麽？」

曹丕显然也讶异她此刻还醒着，下意识微偏头要去看她，却忘了她今天是睡在自己颈边，垂眼下只得见她纤长羽睫，他又调开目光，看向床顶。

「在想植弟早上说的那番话……」曹丕话才刚说，魏深宓就将身子支起，一手撑着容颊，半侧身子俯眸望他。

曹丕睇了深宓一眼，读出她要让他继续说，於是就续言：「植弟所言没有不对，这府邸之内，每个孩子都要喊姑姑一声，谁也都能照顾姑姑，姑姑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纵然姑姑可以让这院子拒我以外的人，但那又置姑姑於何地？而子桓也着实没有原由可以如此。」

魏深宓抿唇没有说话，但看向他的眼光深处却有不可抑的怜惜，好半晌才伸手将他的头搂到自己x口。

「……想来，还是当初姑姑错了。」魏深宓轻喃这句，脑海里曹丕甫诞生时的景象宛如昨日鲜明，那时他不见她就哭，所以大家也都理所当然的把他交给了她。

她明明惦念着曹丕与父母亲之间会生分，所以一边养着他的时候也让他晨昏都去请安，尽量不让自己与他相处的时间太长──

「姑姑何错之有？」

曹丕静静地偎在魏深宓怀中，没有试图去看她的表情，於是更能用心去感受她抚在他背後那一下下的温柔宽慰。

「对哦，我好像是没错的。错的人是你才对。」魏深宓一愣，还真顺着曹丕的反问去思考，一会得了这个结论，自己先笑了出来。

「欸？」这下子曹丕也懵了，怎麽从姑姑说自己错了，他反问之後就变成他的错了？

「谁叫我们子桓太可Ai了。」魏深宓说着，又忍不住低头去吻他额心。「从那样小、那样软的时候就讨人怜，明明还什麽都听不懂，可是我哄你你就会很开心，眼儿都在发亮……大概就是这样，所以你一不见我就会哭，我抱着你就又不哭了。每次抱你去喝N，你都要哄好久。」

所以，有时候她就会想，若是他当初没有表现的那样离不开她，会不会这些事情就不会是这样的发展了？

可是转念一想，映之的那句「命运不可更改」，又在脑中鲜明起来。

或许，子桓本来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只是这一次多了她，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用「姑姑」的这个身分疼惜他。

曹丕已不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却仍是有些不信，「……我以前，真的那麽腻人麽？」

魏深宓轻笑，低头又亲了他发顶，安抚地拍拍他的背。

「是呀，以前我俩总是腻在一起的。从你落地那时抱过你後，你就一直腻着我。我们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吃一起睡──彰儿出生後你根本就像是我的儿子，所以他们说你是我的心肝r0U，那可真是没一句错的啊。」

曹丕听闻最後一句，挣扎地从她的怀里坐起身，清秀的颜庞上有些尴尬，但仍是努力正了正自己的神sE。

「我不是姑姑的儿子。」曹丕很认真很严肃的声明，听得魏深宓一愣，随後失笑。

「我当然知道，你是兄长的孩子、是卞姊姊的儿子。」

曹丕眼sE一黯，又说：「我……」

魏深宓一把拉下他，将他按在枕上躺好了，随即自己也靠上前。「好了，已经超过你平日就寝的时间太多了，那些事就别想了可好？姑姑答应你，这曹府内的孩子中，我就只看顾你、疼Ai你、怜惜你。」她一边说，一边替他掖好被子，而後轻轻拍抚。「你不想姑姑被说话，姑姑也不希望你被人碎语，姑姑自会拿捏其中分寸。还有，所有的孩子里面，只有你是和我住一个院子的，我的丫头也都视你为主子，你在我心中的分量，自然跟其他人不能b，也不需要去b──明白？」

「明白。但其实我也不是要跟植弟攀b什麽……我只是在想，要如何才能做到像哥哥那样。」

「……」魏深宓拍着他的手一顿，只一瞬又继续，「子桓的X子与子修不同，没必要一起b较。姑姑知你心思，彰儿如今也长大了，不会跟在你後头跑上跑下，植儿与彰儿同住，年岁又相仿，自然b与你亲近些。」

「……嗯。」也不知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曹丕闷闷地应声。

别看他平时识大T又是个小大人，怎麽说才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有这样的烦恼一点也不奇怪，她甚至还在惊恐她的子桓是不是被她养的一点也不稀罕母Ai和兄弟情了？

还好。

「好了啊，快点睡，明天姑姑也要跟你一起晨练，你别害我。」

「咦！」曹丕闻言大惊，震愕地瞪向一旁的魏深宓。

「曹丕曹子桓，快点睡觉。」魏深宓受不了了，身子一翻手一抬就压在他x口，将怀中的人抱紧，闭眼就睡了。

「……」姑姑，这样我不能睡啊……

曹丕哭笑不得地cH0U出自己的手，将滑落她肩头的被子给盖好，想起她方才那番话，心中隐隐有期待。

听叔叔们还有哥哥说过，姑姑是会武的，但是不专JiNg只为强身防身而已，但弓术是不错的。

虽然他从未见过，但当初吕布攻打鄄城那时，他曾看过姑姑在城门上朝吕布S去一箭──

一起晨练啊？感觉有些兴奋，虽然不知为何姑姑突然这样打算，但她这柔弱的身子确实是该练练了。

又想了一会，最後他也沉沉睡去。

【桓宓?一世繁花尽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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