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相识(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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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眼立在原地半晌，待情绪稍缓，我迈步下楼，打算回家。

途经柜台时，阿秋喊住我，小心翼翼地打量我，语带忧心地问：「还好吗？」

会有此一问，想来他定是看到我与小海在楼梯口剑拔弩张的模样。

「看起来好吗？」我心情不怎麽好，即使对着熟人，也难以控制脾气，出口的语气也就不怎麽好。

阿秋被我问得一噎，抓抓头发，突然从柜台内部的cH0U屉里抓出一把水果糖摊开在我眼前，眉眼笑弯起来，「那你吃点糖消消气。」

好好一个二十二岁的青年，笑起来像个青少年似的，看他这样笑我都没好意思再发火，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接过他手中的糖，别扭地道过谢谢。

垂下头，我撕开包装，把糖咬进嘴里，草莓的甜腻混着酸涩在舌尖蔓延开来。

「对了。」咽下糖果化在口中的汁Ye，我指指楼上，「别跟敏谦说。」

「不、不能不说。」笑脸当即被惊慌取代，嘴里叼着的菸都差点掉了，他连连摆手，几个字而已也说得结结巴巴。

我啧了一声，知道他是想起前一个柜台就是因为听了李侑瑄的话而被开除的，加之平常本就敬畏敏谦的多，对於撞球间的事无论大小，他都不敢隐瞒。

「行吧，不b你，我走了。」

「这就走了？」见我当真要走，阿秋连忙喊住我，「谦哥应该会有话问你。」

「我知道啊。」

「你不等等吗？」

「不等，他问他的，我又没打算跟他说。」说完，我冲他摆手，「走了。」然後便顶着他崇拜的目光，当真推开撞球间的门走了。

才走出一段距离，都还没到公车站，手机便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瞧，果真是敏谦的来电，我盯了萤幕几眼，面无表情地把手机转成静音又丢回包里。

就那麽点小争执，我实在懒得还要与他说明，反正对於不接他电话这事，我一向做得毫无压力。

说是小争执，夜里我仍因此失眠。

过往与小海相处的种种不时在脑中浮现，让我整晚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晨起时只觉脑袋一顿一顿地发疼，整个人难受极了，连带平时能轻易忽略的来自周围同学的视线，此刻都如针扎似地，多且细密地几乎将我洞穿。

我强压着脾气，对这些视线视若无睹，拖着步伐进入教室後便趴到课桌上补眠。

如此睡掉两节课，我才感觉自己好些，头也不再疼。

下课时，邓嘉佳照惯例来到我座位旁，我将不知何时摆到我桌上的早餐习惯X地给她，她伸手接过的同时，把自己的手机递到我眼前，示意我看上头的内容。

我轻压着太yAnx，定睛一瞧，上头竟又是那张我扑向程濬的照片。

「你怎麽也有这张照片？」

「也？」邓嘉佳打量着我的神sE，先是不解地反问了句，後又小心翼翼解释道：「是社团的群组在传的。」

我厌烦地闭了下眼。

先前知道照片是小海从朋友那得来时，我没怎麽在意，毕竟小海确实有几个朋友同样直升高中部，没意外的话也一如既往地不喜欢我，理所当然会把与我相关的八卦转知小海。

可我真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会往外传。

若不是她们自作主张，估计是小海与我争执後不满，特意要她们传出去的了。

真不愧是她，晓得我烦什麽，就非让我更烦。我不无嘲讽地想道。

「怎麽办呀小小？现在大家都说——」

「说我跟程濬在交往？」

邓嘉佳点点头，她犹豫地问我：「要不要我去跟他们解释？」

「解释能有用吗？」自嘲地g了g唇，我懒懒地伸展了下身子，「不用，随他们去。」

「那你别生气。」她在我身旁蹲下，小心地拿手指戳戳我的手。

本来就是早看过的照片，也清楚背後之人的作为，除了觉得麻烦，倒也说不上有多生气，见她这般小心翼翼，我忍不住冲她一笑。

「要为这种事生气的话我早气Si了。」

邓嘉佳听後仍不放心地多打量我几眼，见我当真没有半点不悦，才真正松口气地跟着也笑，起身拉过前头同学的椅子坐下，从塑胶袋中拿出纸盒开始替我吃掉今日份的早餐。

「这也是他送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纸盒上，我这时才想起来要问。「他没看到照片？」

邓嘉佳咽下口中的蛋饼，点头道：「看到了，他说如果能藉机让你点头就好了。」

尽管清楚这话是玩笑，我仍不怎麽高兴，扯着唇哼笑出声，「做梦呢他。」

听出我话里的不悦，邓嘉佳吐吐舌头，很快转移了话题。

而後的几天，正如同邓嘉佳所言，程濬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地送早餐到教室来，丝毫不受流言影响。

我虽没给他机会的意思，倒还是照常出去见他与大大，秉持着「小海既要我烦，我便不能让她称心如意」想法，以行动暗自与她较劲。

许是身为当事者的我们都没把流言放在心上，每日该如何照样如何，传言似乎没有因此停歇，反而因为我们的相处，让他们越发坚信传言的真实，话题传着传着，竟就这麽传进了老师们耳里。

班导管我一向宽松，只不轻不重关心了我几句。

正烦着，气都还没抚顺，周五放学时，老齐久违地把我喊进教官室，劈头就问我跟程濬是不是在交往。

我蹙起眉头，没答他话，只问他：「连你都知道了？」

「所以是真的了？」老齐的脸立刻就拉下来了，对此很不满意，「我不是跟你说过，在学期间别谈恋Ai——」

「没谈。」烦躁地啧他一声，我打断他解释道：「我又不瞎。」

老齐没信，端着张严肃的脸，一再询问我跟程濬的关系。

「都说了我跟他什麽关系都没有。」被他不断重复的说词说得越发不耐，我没好气地开口：「他追我，我没答应他，就这样而已。」

老齐不在意我的态度，倒是这学期才来的nV教官出声喝斥我：「同学，注意你的态度！」

注意你妈b。

我翻了个白眼，那句「乾你P事」在老齐警告的一眼中吞了回去。

老齐冲nV教官摆摆手让她别理会我，又转回头来看我，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看看你，要是继续待在一班哪会有那麽多事。」

「程濬也是一班的。」

老齐一噎，「我是这个意思吗？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像国中时候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念书，哪会有这些事？」

「……你说的是我吗？」

确实相较於现在，国中时候我安静得多，心思大多在学习上，试图以此得到爸的更多关注。可要说老实吧，也称不上，甚至一点都不乖巧听话，除念书以外的时间，全花在与小海、敏谦玩乐上，与这次相似的谣言不是完全没有，不过是看在敏谦份上不敢传得太过火罢了，不然邓嘉佳也不能够从传言中认识我。

估计是想起来我国中是什麽样子，老齐乾咳一声，没再继续这话题，强y地又说起程濬。

「总之，既然不打算答应他，赶紧跟他说清楚，我还听说他每天送早餐给你吃，你也不怕人家父母知道後找上门。」

「早餐我没吃。」明明都是邓嘉佳吃的。

「这不是重点。」老齐瞪我一眼，掌心拍了拍桌面，「重点是你赶紧把这事解决了，别再让我听到这些传言，学校是不阻止你们谈恋Ai，但也不支持，再这麽传下去，到时学校要通知你爸我可阻止不了。」

我哦了声，食指指腹轻轻摩娑着拇指指缘，漫不经心道：「通知就通知，我爸又不管我。」

「你说这什麽话！你可是他nV儿，他还能不管你？」

「我怎麽不知道他有把我当nV儿？」

「柯子瑜你——」

「没别的事的话我要回家了。」不想听老齐说大道理，我出声打断，扫了眼墙上的锺，冲他摆手，「我家有门禁。」

「我信你个鬼！」老齐笑骂了句，抬起手来似想0我的头，在半空中一顿後最终落在我肩上，轻轻拍了拍，「你爸……你别乱想。」

我对他笑了下，没有接话。

其实我什麽也没想。

以前想得倒是多，可因为什麽都没得到，渐渐地，也就什麽都不想了。

「行吧，我不留你了。」他收回手，看向窗户外头，「那个nV同学应该是在等你吧？我看她在那挺久的了。」

我循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确实有个人等在那头，再一细瞧，才发觉邓嘉佳就站在我们刚才分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