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与你分别那些年(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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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候好像总是如此。

再怎麽难受，也必须争那一口实质上来说并没有丝毫意义的气。

好像只要不承认，就不会感到後悔。

严宇宸曾经也以为他不会後悔。

在挣扎着做出决断以前，在强迫自己不追着柯子瑜出去的时候，在分手後的每一天里，他都一再反覆地告诉自己他没有做错，是她不该强迫他在好友与她之间做选择，是她不来哄哄他，他也委屈了，她不能这样任X霸道，他——

他後悔了。

原来她才是对的。

原来他们早就强迫着要他做出选择。

他们甚至都没有给他机会，直接了当地联手拆散他和她，让他在最後极其残忍地将她从自己的世界割舍出去，还沾沾自喜认为他们做了正确的事，连他是不是正难过着，他们都未曾有过一句关心。

还是相似的窒息感，让他心里越发难受得紧，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一路大步前行，不晓得自己要去哪里，脑中毫无想法，直到熟悉的巷子口出现在眼前，他才慢下步伐，驻足在巷子对面的Y影处。

他想见她啊。

b先前的任何时候都还要想。

脑中刚闪过念头，一抬眼，就见心心念念的nV孩子当真自巷内走出。脑子想的是上前与她道歉，身子却快一步动作，在她抬头的瞬间，他下意识将自己整个人往Y影处再藏了藏，险险避开了她的目光。

直到她的身影逐渐远去，他都没舍得将视线自她身上挪开。

他想见她，却不敢见她。

其实他有什麽资格责怪唐五他们，即使他们做错了，他也没有做对。如果不是他对她的喜欢这样不堪一击，任他们再如何做些小动作，他也不至於这样轻易地选择分开。

是他的错，他是最没有资格见她的人。

那就远远的看她就好，不再打扰她的生活，让她彻底忘记自己这样的混蛋。

七月中时大考成绩公布，一如严宇宸自己预料的，分数只能算中等，恰好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他想念的学校他念不了，他能念的学校没有他想念的科系，而他并不想将就。

在与小舅深谈过，又有母亲在语音那头半强迫似地念叨，严宇宸终於还是做出顺从母亲意愿的决定。

按着母亲的意思，他先在国内参加了基础考试，成绩到手以後，母亲又单方面替他订了机票，定下他离开的时间。

对於母亲的决定，他没有太多的反抗，甚至觉得这样也好，继续待在这里，他总想去见柯子瑜，偏他又不能见她，不如就此远离。

临行前，他再次来到柯子瑜家的巷子外。

还是同样的Y影处，也仍旧没有上前与她接触，就只这麽远远的看着。

他知道这一走，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不能再见她，所以他想把她的模样烙印在心上，然後他就能抛开这里的一切，真正离开。

离开的事他没告诉任何人，只在飞机起飞前，特意给程濬发去消息，而後不待他回应便关了机。

十多个小时的国际线飞程，再转乘国内线飞往母亲所在的城市，他在机场被迎上前来的母亲抱了个满怀，後乘上母亲的车摇摇晃晃地回到母亲如今的住处。

还是相同的房屋，特地等在屋外的那个男人也没有多少变化。

跟在他们身後进屋时，严宇宸下意识打量了下屋内，儿时於此处留有的记忆已随时间转淡，这些摆设落在眼里既熟悉又陌生。

兜兜转转将近十年，他终於还是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在国外的生活与在国内相差了不只一点，等待各校offer下来的同时，严宇宸也在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

他与继父还是处不来，与小他十多岁的弟弟也玩不到一块。

或者该说，继父仍然不怎麽待见他，也不允许弟弟与他有所接触。

以前他不明白原因，现在倒是清楚得很。

他的长相像父亲多一些，看着他估计就像瞧见他父亲，继父很Ai母亲，是个很会吃醋的人，他的存在无异於时刻提醒着母亲父亲的存在。

有过从前的经验，严宇宸无意与继父闹不愉快，因为他知道无论在什麽情况下，母亲都不会站在他这边。但他也终究不再是从前那个需要人照顾与保护的小不点了，不会再闷不吭声的任凭继父欺负，早在来之前，他就已有了打算。

故而在几所学校的offer先後到手之後，他对母亲的建议充耳不闻，毫不犹豫选择了离此最远的学校，且深信继父会帮他说服母亲。

也果真，老早就想把他赶离眼前的继父，难得与他站在同一阵线，用不到一晚上的时间便说服了母亲。

而後便是数着离开的日子。

开学前一天，目送前一晚还说好要送他去机场的母亲与继父一同带着弟弟出门前往游乐园，严宇宸满不在乎地笑了下。

午後，他最後检查了一遍行李，确认毫无遗漏，遂提着行李坐上事先预定好的车，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并不属於他的家。

候机大厅里，他接到母亲的电话，质问他为什麽没告诉她开学日期。

严宇宸抿着笑，笑理满含嘲讽，一语不发地听母亲数落自己，然後在对方先行结束通话後将手机关机收起。

永远记不住关於他的事情，这就是他的母亲。

他早就不对母亲抱有任何期望了。

不与母亲和继父住一块，严宇宸整个人放松、自在了不少，很快适应大学生活。

他为人风趣yAn光，又喜欢笑，还长得好看，大家都很喜欢与他相处，追求他的男nV也始终不少，但他从没点过头，只说自己早有喜欢的对象，一边与所有人都拉开一定距离。

久而久之，众人对他口中的「喜欢的人」不免感到好奇，闹着要他把人带来一见，又或是分享照片，他却都笑笑不说话，既没分享照片，也没带任何人见他们。

如此一来自然没能让其他人打消念头，围绕在他身旁的男男nVnV依旧不见少，可也依旧没有人能够真正站在他身旁。

三年过去，他拥有许多朋友，却还是孤身一人。

正当好友们都以为他要继续为那位不知名的nV孩守身下去时，他突然在期末的聚会上提起自己要回国一趟的消息。

「是要回去见那nV孩？」与他同住三年，也是听他说起过最多次关於他喜欢的人的韩森，听後对着他挤眉弄眼，猜测着问他。

严宇宸也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点了头，笑着说是。

其余几人很快听明白韩森的话，先前因为没见到人，而擅自将严宇宸的说词当作是婉拒藉口的人们不由讶然，似乎没料到这nV孩子是当真存在的。

这套说词早已听了三年，如今三年过去，见严宇宸当真要回去见她，纷纷调侃起他来。

「看不出来啊严，是个痴情种。」

「这次回去得加把劲把人把到手啊，趁早让那些家伙Si心，别一个个的总要我帮忙转送礼物。」

「严，记得把人带来给我们看。」

「带不来也别忘了照片！我可太好奇了！」

几人七嘴八舌地与他说话，没有一个人觉得他这次回去会失败，一个个的都认为他只要出手必将成功，把严宇宸给听得哭笑不得。

他们这样看好他，他都不好意思说什麽丧气话了。

可他着实也没那麽大的自信。

毕竟柯小瑜那个臭脾气啊，看见他会不会给他好脸sE他都不敢保证。

他无意跟他们解释太多，索X将他们的鼓励全都收下，笑着接受他们的好意，把那些加油打气全放在心里，替自己才冒出头的勇气增添能量。

而後的时间里，这场聚会的名目直接从庆祝期末成了庆祝他提前摆脱单身，还为了让他把握最後的单身时光，特地转移地点前往夜店，一群人又是喝酒、又是跳舞的闹到大半夜，才一个个不敌酒力地分头回家。

这样的庆祝会在过去三年里严宇宸参加了不少次，每回结束後人群散尽，他总会打心里感到寂寥，将自己心中的孤独无限放大。

唯独这一次，他好像真的感受到了开心，什麽寂寞空虚，全在一夕之间消失无踪。

他的转变不太明显，但对三年来几乎可说是与他朝夕相处的韩森来说，还是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同。

临回房前，倚着冰箱喝水清醒的韩森突然喊住他。

见他投来疑惑目光，韩森笑了下，「是什麽让你突然决定回去见她了？」

三年来，严宇宸一次也没回过国，即使清楚他心里当真住着那样一个nV孩子，他也敏锐察觉到他们之间定发生过些事情，才会让他虽心系於她，却也迟迟不敢去见她。

严宇宸晚上喝得酒多，这会儿有些上头，脑子却依旧清醒。闻得韩森的疑问，他止住步伐，手扶着门板，回首看他，忽然也笑了。

「因为一张照片。」

韩森挑了下眉，不明所以的看他，他却没打算解释，笑着道了句「晚安」，迈步走进卧室，还顺手将门带上。

洗梳过後，躺倒在床，严宇宸拿过手机点开相簿，从中翻出前几天才存进去的照片。

是张柯子瑜与邓嘉佳的合照。

前几天程濬失手发到与他的对话视窗里，尽管很快就收回，他却b他更快一步地将照片保存了下来。

凝视着萤幕里nV孩子三年未变的笑颜，他的目光不觉变得柔和，眉眼都跟着弯起，手指轻缓地抚过nV孩子脖颈上的那条项链。

是这张照片给了他回去见她的勇气。

一张她仍戴有当年他送的项链的照片。

他不知道她是不介怀当年的事，只把项链看作是个普通饰品而戴，还是如他一般，多年过去依旧难以忘怀。

他反正就是想回去见她。

道歉也好说开也罢，总得见上面了，他们才能有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