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贪婪小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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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下

楚扬不知道那样算bAng不bAng，他没答应，像是落荒而逃似的，直接就回包厢了。

公主也不敢问他去了哪里，白胡子他们也只当他们偷偷00见面了。

气氛被误以为很顺利，餐会也总算结束了。

楚扬跟上司送走了白胡子和公主，还在挥手，上司就迫不及待道，「楚扬啊，你觉得怎麽样？要是约你约会什麽的，你不排斥吧？我看你们很顺利，感觉人家小姐很喜欢你。」

楚扬乾乾笑了几声，没答话。

「你这个人太木讷了，像条傻木头一样。你妈妈也不年轻了吧？姐姐也没嫁人，你也该先成家让老人家安心。」上司又道。

楚扬点点头。没反驳。

上司於是点了根菸，持续侃侃而谈，他沉重的步伐把停车场的碎石子地面踩得嘎嘎作响，「不过，你姐姐不是交了个不错的男朋友吗？听他们在讲，开了台不错的车吧？」

「嗯。」

楚扬目光飘到了自己的车PGU上，近在咫尺，他却走不了。

这时另一头黎海凝牵着一个nV人也过来了，他看见了楚扬，佯装出惊讶的样子，「楚扬？」

楚扬一愣，没想到他会叫住自己，再仔细看他身旁的nV人，竟颇有年纪，楚扬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後头又走来了一个老头，跟nV人差不多年纪。

黎海凝没再攀谈，走到了某台豪车旁，看着那两位老者上车，「那一路慢走。」

上司好奇的问道，「那是谁？你认识？」

楚扬语塞，只好答道，「我姐夫。」

「那他爸妈？」

「……大概吧。我跟他还没有很认识。」楚扬知道那肯定是客户之类的，毕竟黎海凝说过自己没有家人。

待黎海凝送走了那对老夫妻以後，便又回过头笑得灿烂，「没想到会遇见你。」他眼神挪到了上司脸上，「您是？」

「我是楚扬的前辈。」上司笑道，「你是小枫的男朋友吧？你好你好。」

黎海凝笑着同他握手，「哎呀，楚扬平常麻烦您照顾了。」

「哪里哪里。」

楚扬彻底闭了嘴，就看这二人在那寒暄，黎海凝却突然跨了一步搂住了他，「楚扬你被我逮到了就别想走了，前天跟你姐姐吵架，她到现在还不接我电话，你快点陪我去找她。」

上司一听立刻道，「快点快点，你们快先去忙，我先走了。」

胖子的车开远了，楚扬挣脱开了黎海凝的怀抱。

「谢谢。」

「谢什麽？楚警官还真是见外。我们分明谁看都是一家人了。」

「别把话说的这麽暧昧。你就是临演。」

黎海凝笑了起来，「楚警官能载我这个临演一程吗？」

「为什麽？你的车呢？」

「我是搭俱乐部老板的车子来的。」黎海凝答道，「刚刚那对老夫妻。」

「你不是说，你的老板是黑道？！」

「是啊。黑道也是有分的。」黎海凝笑了笑，停车场的光线走在他脸上，那灯光并不强烈，几台车经过扬起了碎石，楚扬有些犹豫了。

他知道黎海凝有一百种回家的办法，也知道黎海凝咬准了他肯定会答应，才敢如此破釜沉舟送走了带他来的人。

日式餐厅占地广，地处偏僻，是什麽驱使这个男人认为他一定会妥协的呢？

楚扬想了很久，「如果，我不载你呢？」

「你似乎认为那样我会不开心吗？我不会的，我反而会很期待再一次偶遇。」黎海凝笑道，「事不过三，我们要是能再遇见一次，届时你肯定不会拒绝我。」

「我是说……你要怎麽回去？」

「多得是办法。」黎海凝轻轻道，「楚警官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会一筹莫展的人。」

楚扬知道。

「不过也是会有点寂寞的。」黎海凝又道。

楚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可他打开了车门，「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过是送他一趟，没有别的念想。楚扬告诉自己。

一路上都只有音乐声流淌。

「你们老板找你吃饭g嘛？」楚扬打破了沉默。

黎海凝看着窗外，「提拔我开分店。」

「那不是很好吗？」

「嗯。很好啊，不过我拒绝了。」黎海凝转了过来，「我觉得责任太重了，还是当打工人b较轻松。」

还真是……轻浮。楚扬止不住想。

「拒绝这种事好像很奇怪，老板不太开心。」黎海凝又道，「不过，《Desire》没有我以後又有什麽意义？」

「你竟有这种使命感吗？」

「分散客源的话，营运就撑不下去了。一家俱乐部很烧钱的。」黎海凝又看向了窗外。

後来楚扬就不说话了，他看着眼前被车灯照亮的道路，那一方光亮通往黎海凝的家。

那个地方他去过一次就一直记得路，楚扬不知道为什麽，可後来想想，那个方向特别荒凉，也就只有黎海凝的家在那了，要忘都很难。

黎海凝的声音总让人觉得很适合黑夜，「楚警官的话，一定会答应老板的要求吧？」

楚扬一愣，总觉得有些不爽，「又怎样？」

「只是觉得你的服从感很强。当然这不是批评。」黎海凝想了想，窗外一闪而过的一切光点，全被他收进了眼底，「只是觉得很可Ai。兢兢业业的，脚踏实地的。如此正直。」

楚扬不答话，像他这样……才是正常人不是吗？一颗正直勤快的螺丝。

「要是那个老头子让楚警官娶那个nV孩，楚警官也会娶吗？因为服从。」

楚扬有些急了，「那又怎样？你到底想说什麽？！」

「我想说什麽？我觉得很奇怪啊……」黎海凝看向他，脸上并无一贯的笑意，那让气氛一下子凝重压迫，b了上来，「很想知道为何你会甘於认份至此。」

楚扬彷佛有话噎住了。他努力专注於道路上，尽量不想去听黎海凝的话。

可偏偏声声入耳，「听话到能去娶一个不Ai的nV人吗？分明喜欢被C。」

楚扬打了方向灯，在路边临停了，「你到底想怎样？」

黎海凝笑了起来，「楚警官连要跟人吵架也那麽奉公守法吗？」

楚扬瞪着眼看他，随後又垂下了肩膀，彷佛泄了气，「算了，跟你这种人解释你也不会懂。」

黎海凝一怔，旋即笑了，「我这种人？」

「你这种轻浮的家伙。」

「……楚警官觉得，不让别人左右人生的人，就很轻浮吗？」黎海凝的声音很淡，像加了太多水的烈酒，虽稀薄，却到底是酒，听多了还是会醉。

这段路没什麽人，黎海凝家就快到了。

漆黑的路上只有楚扬的车灯亮着，hsE的暂停灯，像朝yAn般洒满山谷，停在这种地方，其实不太安全。

楚扬想着这些，随後答道，「不，我是指，并不想负责，以及无法定X喜欢一件事、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啊。」黎海凝点了点头，「那楚警官呢？为了他人妥协，背负一切责任的你，是什麽样的人？蝜蝂？」

蝜蝂者，善负小虫也，行遇物，辄持取，卬其首负之。

楚扬怔怔看着他，「你觉得我是贪心的虫？」

蝜蝂是一种小虫，不管看见什麽，都会往身上背负，经常压Si自己。

牠们的背部很粗糙，东西不会掉落，若有人替他们把东西拿走，只要还能走，蝜蝂便会再一次背满东西，直到自己动弹不得。

这是当时柳宗元写来讽刺贪财者贪得无厌的，只知道不知停歇的拿取，楚扬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跟那种虫子说在一起。

「当然不是，我是说，擅长背负的人很容易压Si自己。我记得我说过，我知道你要什麽。」黎海凝笑道，外面已经没有多余的光线了，可他眼底闪着什麽？

楚扬看着他，什麽也答不出来，最後只问道，「我到底要什麽？老实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又知道什麽？我要我家人幸福，我要工作顺利，我要钱，我要生活。我还要什麽？」

「你为何空虚？」

楚扬像噎着了，空虚？他很空虚吗？楚扬不明白，何谓空虚？他一整天都在忙录，忙着追求所谓幸福，这样的他很空虚吗？

「楚警官没有兴趣，没有Ai好，甚至不za。每天就上班认真工作，下班安心休息，快乐吗？」黎海凝又问。

存摺的钱在增加，生活一直在轨道上，仕途还算顺利，要是娶了公主可能还能再升职，或许能晋升到有办公室的位阶也不一定，那麽一来工作也能b较轻松，薪水也高，这样的话，母亲那些舍不得换的旧家电就能换了，老冰箱、脱水时像战斗机的洗衣机，还有那天什麽也坏了？

楚扬不明白，他为什麽不快乐？仔细想想……他真的快乐吗？好像甚至很少笑。

「楚警官好好放松过吗？」

黎海凝的每个问号都如同那令人惊乍的惊鹿，哐啷一声，直击心脏，楚扬只能瞪着眼看他。

「下车吧楚警官，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楚扬知道不能上当，他就应该拒绝黎海凝，然後送这家伙回家。

这个人的话听多了不好，那话术该有多麽了得，才能一个晚上哄骗那麽多人替他开酒？

楚扬知道不能听。

「不……我觉得……」

「轰」得一声，一台巨大的水泥车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轰然声响激得楚扬背脊发麻，浑身汗毛竖起，心跳猛然抢了几拍，他意识到停在这里实在过於不妙。

「不，我哪里都不想去。你快点回家……」楚扬想开动车子，却被吓的连换档都忘了。车子挣扎了一会，动也没动。

黎海凝笑了笑，凑了过去，楚扬转过了脸，慢慢的，柔软的唇便碰在了一起。

最近天气转凉了不少，楚扬嘴上起了不少皮，他抗拒这个吻，却抗拒在心里。

他太习惯顺从了，在T制里，在社会里，在黎海凝这里……都一样taMadE顺从。

他渴望着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