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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禹衡并没有逗留太久,他从秦文毅房间出来看见秦嫣还站在过道上,他的脚步微顿就这样隔着几步的距离望着她澄静的侧脸,想起当初之所以妥协,是他相信秦嫣的身手不至于让自己吃亏,但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她怀了孕。
那年她大学刚毕业,本该是美好的年龄,却承受着这一切,纵使遭遇不测也不敢反抗,面对钟腾的打骂,她为了保住孩子只能忍耐,不敢和他硬来,虽然她守住了底线没有被钟腾侵犯,但刚才她细微的反应已经让南禹衡察觉到,钟腾对她动过手!
他无法形容此时此刻内心的感受,那随着钟腾被捕后平息的怒火瞬间再次汹涌而升!
鹅黄色的针织开衫将秦嫣白皙的肌肤衬得吹弹可破,她是那么安逸美好,从小到大他不忍碰她一下,他无法想象那个混账怎么能!怎么忍心对她如此残忍!
南禹衡漆黑的眼眸骤然收缩,他大步走过去双臂从秦嫣身后穿过将她牢牢圈进怀里,呼吸沉重而阴霾地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嫣睫毛轻轻颤了下,她瞒不过南禹衡,他太了解她了,终究什么也瞒不过他,她抬起双手抱着他的胳膊嘴角浮起苍白的笑容:“可是我们赢了不是吗?”
南禹衡说不出一句话,赢了,可代价太大,大到他心都在滴血!她才二十几岁,为了他承受了太多磨难!
他的吻落在秦嫣的发丝间声音透着狠劲:“我不该答应秦智给他一条生路!”
那是在钟汇董事盯上钟腾后,秦智找过一次南禹衡,南禹衡始终不肯妥协,他势必要让钟腾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秦智说会让钟腾得到应有的教训,但不希望让他下半辈子像钟洋一样在牢房里度过,他罪不致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晦暗复杂,秦智和钟腾年轻时争锋相对了整个年少光景,可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秦智更了解他!
那种纠结和痛苦,那种无奈和隐忍,那种反抗和爆发,伴随着整个青春年华,没有人逃得过命运的戏弄。
最终,南禹衡同意不插手判决,但一定会让他身败名裂,彻底从这个圈子消失!
所以他被判了两年,赔付所有非法侵占的财务损失,他从此一无所有,或许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然而当南禹衡今天得知这一切后,却后悔当年轻饶了他,如果不是秦智插手,他会把内鬼手上掌握的资料全部甩出去,足够将他一辈子压在牢房里暗无天日。
秦嫣靠在南禹衡的怀中望着那镶在群山中的宁静湖泊,嘴边挂着一丝释然:“从前我恨他入骨,我恨他暴戾成性与你为敌,我恨他耍手段害我爸入狱,我离开他前他让我原谅他,我做不到。
后来,我有了Ni,我突然不恨他了,他像Ni这么小的时候,如果有人真心待他,他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迷人的湖畔像一块碧蓝的宝石,澄澈的天空将小镇渲染得一尘不染,还给所有到这的人们一片原始的安宁。
人之所以向往美好,是因为没有谁与生俱来是恶人,钟腾或许从来没有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可他从第一眼看见秦嫣就对她产生了执念,她是那个人的女儿,他们同样背负着上一代的爱恨情仇,可他是万恶之源,她却心如明镜。
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她那双清澈的双眸里就看不见一丝阴霾,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境,她心底的坦然和光明都让他如此得不甘心,她身上有钟腾向往的纯净美好,他却深知这些东西他一辈子也得不到!他的心早在漫漫岁月中一点点被腐蚀,污浊不堪,只有让别人臣服,不停让人跪倒在自己面前,才能让内心得到那一丁点的平衡。
被地狱囚禁的人总想毁掉别人的天堂,仿佛这样才能找到救赎,殊不知那只会把自己推向更万劫不复的深渊。
秦嫣深吸一口气悠悠吐出释然的气息:“爸是不是担心我回去后别人会议论我和南钊?”
南禹衡将她环得更紧没说话,秦嫣其实已经猜到爸爸把她支开的目的,她叹了一声目光悠远:“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眼光中呢?”
南禹衡干脆将她转了过来低下头擒住她的下巴:“因为人是群居动物,我们无法改变别人,但我们可以改变这个大环境,听着,我既然让你跟我回去,所有事情我都打算过了,我不会让你们活在别人的眼光中。”
秦嫣露出无奈地浅笑:“可是在东海岸太难了。”
南禹衡捏了下她的鼻子:“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我的南太太。”
南禹衡让她不用操心,她便干脆什么都不去想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这个小习惯多年来依然改不掉,却挠得南禹衡心疼地把她拥进怀里眺望着远处如镜的湖面,目光越来越暗,秦嫣并不知道,在那一刻,南禹衡做出了一个决定,虽然注定会掀起惊涛骇浪,注定会艰难险阻,但为了她,为了儿子,是该让南城变一变天了!
晚饭的时候,林岩做了一桌子菜,家里多了个小人,明显热闹许多,一大家子围着南钊逗弄,只有秦文毅稳如泰山地坐在椅子上,看似漠不关心,实则余光就没从小家伙身上移开过,南钊一笑,他嘴角也根本控制不住地上扬。
后来林岩让他抱抱,他还一副不知道跟谁赌气的样子说不抱,她们连孩子出生都瞒着他,以后也别指望他这个外公抱他!
话说得挺硬气,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南禹衡和秦嫣还在睡觉时,秦文毅就偷偷抱着孩子出去遛弯了,遇见邻居逢人就说这是他的小外孙,南钊也很给他面子,遇见人就笑,别人都说孩子讨喜可爱,长得像外公,搞得秦文毅骄傲得不得了。
前一天晚上,秦嫣和林岩聊到很晚才回房,母女两很久没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无论这几年秦嫣遭遇了再多的磨难,无论她把自己的躯壳打造得再坚硬,可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她依然是那个无拘无束的小女孩,所以也毫无顾忌地睡了个懒觉。
清晨的阳光洒在这片宁静优美的瓦卡蒂普湖,旖旎的层雾悬于湖面之上,远处山尖圣洁的皑皑白雪如梦似幻,林岩穿着湖蓝色的印花连身裙,简约优雅,她微微弯着腰拿着浇水壶悉心照料着屋前的一排花草,南禹衡推门而出侧眸望去,她扬起头朝他露出笑容:“早啊,睡得好吗?”
南禹衡走下台阶回道:“我以前认床,到哪都睡不好。”
林岩直起身子:“现在呢?”
“她给我治好了。”
林岩望着这个挺拔的男人,眼里露出笑意:“把那边的剪子拿给我。”
南禹衡回身在木桶里找来剪刀递给林岩,随后靠在一边看着她修剪叉枝,她的长发挽在脑后有些松松的却依然浓密黑亮,时光在她眼尾留下了浅浅的印记,可那双眼瞳中依然乌黑静逸,面容宁静出尘,纵使是岁月的风霜依然无法掩盖她曾经的风华。
而秦嫣身上那从容恬静之姿正是像极了她的妈妈,南禹衡看着林岩专注的神情,忽然开口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回去?”
林岩握着剪刀的手微微顿了下,那双美眸里是洗尽铅华的淡然:“想过,可是回不去了。”
南禹衡微微蹙起眉:“为什么?”
林岩低下头沉默地将最后几根叉枝剪掉,没有接话,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香气,远处的山峦朦胧得像海市蜃楼,枯叶落在花坛中,又被风卷起带走泥土的芬芳。
南禹衡穿着浅白色的T恤和黑色的长裤,黎明的光晕照亮了他眉宇间的深邃,他沉沉地说:“她回国那次被喊去钟家,蒋华珠差点没让她出那扇门,虽然后来我问过她和蒋华珠说了什么,不过她说是家事,始终没有再提。
不管你们和钟家有什么恩恩怨怨,钟腾入狱后,钟家也彻底散了,国内终究是你们的家,她特地过来一趟,我想也是这个用意。”
林岩露出淡意将剪刀放下撇了南禹衡一眼:“所以她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就让你来劝我?”
南禹衡讪讪地笑道:“她没和我提过。”
林岩一边将手套拿掉一边安静地观察着这个男人,她或许可以理解自己的女儿为什么愿意为了他奋不顾身,秦嫣昨晚和她聊了很多,可对于这件事秦嫣始终不知道如何开口,劝他们回去,势必会触碰到林岩心底的伤疤,可那些伤疤就连秦嫣都是通过支离破碎的网络拼凑而成,过去那些事发生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她不知道从何劝起。
但她的心事没有瞒过南禹衡,她开不了口的事情,他便一早起来替她开了这个口。
林岩将手套放在一边回过身迎着朝阳看向他:“想喝杯早茶吗?顺便聊聊家事。”
南禹衡微微挑了下眉立起身子跟着林岩进了家,林岩带着南禹衡上了天台,那里有白色的欧式藤椅,椅子上趴着两只慵懒的猫咪,林岩走到近前俯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它们,两只猫才懒洋洋地伸着小爪子跳了下去。
南禹衡走到天台边,远处的瓦卡蒂普湖尽收眼底,像一块晶莹纯净的蓝色宝石,那迷人的风景让人心旷神怡,他呼吸着纯净的空气神色微凛回过身,林岩已经端着茶盘上来了。
她给南禹衡沏了杯茶放在他面前,茶杯里冒着淡淡的热气,两只猫跳到天台边趴了下来。
晨曦的光夹杂着纯净的安宁,在湖光的围绕下,林岩第一次诉说那埋于她心底将近三十年之久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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