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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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前方一层又一层的台阶，仿佛望不到尽头的深渊。两边座座墓碑屹立不倒的竖立在那里，一座连着一座，对着太阳升起的地方。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夏末心里滴着血，还是盼着那一份侥幸。

“来看因因。”韦祈心里也是止不住的疼痛不已，表面却没有任何波澜，平静的就像真的只是来看望一个老朋友。

夏末惶恐地从一块台阶走到另一块台阶上，努力按耐不随沉重的心情一同下落。

一座座坟墓犹如一个黑洞，洞里传来妖娆柔媚的里拉声。夏末俯视着黑洞，却仅能见到无底的漆黑，无边的深渊，没有一点光亮，没有一息生机。

因因黑白的照片镶嵌在墓碑上显而易见，眼神呆滞的带着微笑。

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

她昏迷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因因她……

夏末想着，泪水止不住的流，顺着脸颊两侧滴答滴答……

颓废的瘫坐在墓碑前，想伸手去抚摸因因那黑白相间分布的照片，仿佛照片的这个笑是对着她的一般。

夏末想问怎么回事，却发现声音哽咽的半天吐不出一个字眼来，卡在喉咙，鼻子也是酸酸的。

韦祈心有灵犀的蹲在夏末边上，将带来的格桑花放在了因因坟前，“这是因因生前最喜爱的花，这辈子，怕是永远也感受不到，这花是怎么的绚丽多彩了。”

夏末落下了一滴泪，石头的台阶上已然湿了一小片。

“你知道吗，因因临走前说了一句话，她说她真羡慕夏末姐姐。”韦祈轻轻的说着，怕吵醒了坟墓里的女孩。眼神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你应该不知道吧，因因和她爸爸一样也是RH血型，和你正好匹配成功了。”

因因也是RH血型，她也是RH血型……

夏末的脑海中萦绕着这句话久久不退，如同晴天霹雳。

左手缓缓的抚上胸口，这里，还有着属于因因的心跳声。

难怪，张姐会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那痛心的模样，是为因因啊，因因在这之前还是一个活得好好的大活人啊……

夏末紧紧的拽着自己胸口前的衣领，看着因因坟前的照片，她还在对着她笑，多少个日日夜夜，因因就这样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姐姐要替因因好好活下去……

因因……

是她救了她……

“末……”韦祈抹净了眼角的湿润，蹲在夏末面前给她擦试着眼泪，一滴一滴却擦不尽。“末，别哭了好不好，因因也是希望你能替她好好的活下去，末，起来，别哭了……”

夏末推开韦祈，拖着腿爬到了因因坟的跟前，擦试着因因的照片，一遍又一遍，却越擦越脏，越擦越脏……“因因，姐姐不要替你活着，姐姐不要……你出来，因因……你出来……”

韦祈心痛的一把拉过夏末拥进怀里，声音哽咽道：“末，因因在你和她之间她选择了你，我希望你带着她的那份好好的活下去，替因因，替张姐，好不好？”

“啊……”夏末再也止不住哭出了声音。

因因……

那个抚摸着大白开心的问道姐姐怎么不去玩的女孩。

那个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姐姐比因因幸福的女孩。

那个将老去的大白紧紧抱在怀里不撒手的女孩。

就这样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突然的，韦祈没有任何防备的，被夏末推倒在地，“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

“末，你知道的，我怕你难过。”

“那你今天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韦祈看着夏末泛红的双眼，双膝跪地，缓缓的移过去，“末，我想带你来，我想告诉因因我和夏末姐姐要订婚了，我想带你来，我想让因因看到她的夏末姐姐是幸福的，末，在这里，当着因因的面，答应嫁给我好不好？”

夏末双眼泛红，脸颊两侧的泪水还在连续不断的流淌着。

因因为救她，英年早逝，就在她的坟前，韦祈还可以和没事人一样的给她求婚。

心里的难过充斥着每根神经，韦祈，是她永远都看不懂的人。

“末……”韦祈担心的唤了一声。

“末，答应他吧，因因也是希望你们能幸福快乐的在一起的。”

夏末回头，张姐手里挎着因因最喜爱的菜和格桑花，满满的一篮子，却都是爱，对因因的。

“末，起来吧，如果因因还在，肯定也不想看到她崇拜的夏末姐姐哭成这样。”

“张姐，你告诉我，因因她是怎么知道我……”

张茹云一边慢慢的将东西摆放整齐，将那束花和韦祈带来的放在了一起，拿出纸巾擦拭因因的照片，一边背对着夏末缓缓的开口：“末，你相信缘分吗？”

夏末不语，脸颊两侧的泪痕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接着又是一滴顺着原先的轨道流淌下来，摔打在地面。

“因因说想姐姐了，我便带她去你学校看看……”张茹云说着留下了一滴眼泪，“听说你病了，需要换心脏，那天……她很安静，很听话，她笑了，拉着我的衣袖对我说要照顾好自己，说以后韦祈哥哥和夏末姐姐结婚了记得告诉她。说夏末姐姐她认定了这个姐姐……说……”

张茹云再也说不下去了，擦干了眼泪反过身来抱住了夏末的双肩，哭的颤颤发抖。

片刻，再次擦干了眼泪，松开了手，替夏末也擦干了眼泪，“好孩子，快起来吧，因因认定了你这个姐姐，你若不嫌弃可不可以替因因叫我一声妈妈？”

夏末再次抱住了张茹云，“妈……”

才擦净的泪迹又一次出现了两滴眼泪，透明的。张茹云颤颤巍巍的轻拍着夏末的背，“好，好……”

说着拉过夏末的手和韦祈的手重叠了一起，“以后我的这个女儿就交给你了。”

韦祈情不自禁的流下了一滴泪，看着夏末点了点头。

张茹云哭着，对着因因的坟墓又笑着，百感交集，“因因，你看到了吗？姐姐过的很幸福，妈妈和姐姐都过的很幸福。”

因因……

姐姐比因因幸福……

“姐姐，你要好好活下去……”

“因因，是你吗？”

“姐姐要替因因好好活下去……”

“因因……”夏末大唤一声，惊醒了，猛的坐起，屋内昏暗的光线看不清周边的环境。

她记得，昨日恍恍惚惚的睡下了，在张茹云家的客卧中，抬眼朝着墙上的挂钟看去，才凌晨一点过。

她再一次的梦到了那个梦。

夏末理了理被子，发现手心里都是虚汗，头上也是。

“末，怎么了……没事吧？”韦祈在门口轻声问道。

“没事。”

“好。”

听着门口没有了动静，夏末才缓缓爬下床，走到阳台边上，吹着冷风，就这样，呆了一夜。

张茹云家的房子并没有因为洪水的泛滥而被捣毁，比之以前房内摆设变了许多，唯一不变的是因因的房间，还保存着它原先的模样，张茹云说留着做个想念也是好的。

因因是怎么去世的？

夏末还不知道，一个大好的活人，医院是不可能接受她的心源的。想着，拢了拢衣服，却已经感觉不到了凛冽的寒风，刺骨冰冷的吹打在脸上，痛切心扉。

因因，她是再也见不到了。

再也听不见她再叫她一声姐姐了。

脸颊两侧，悄无声息的流下了两滴泪水，隐在夜里，和着对因因的思恋飘荡于凡尘琐事中。

夏末想，韦祈有一句话说的对，因因竟然在她和她之间选择了她，就应该好好的活着，为因因，为张姐，她的妈妈。

天边的鱼肚白渐渐明了。

夏末扶着阳台的围栏坐在了地上，低头，脚边多出了一片小小的洁白无瑕的雪花，又飞进来了一片两片……手上，腿上，头上，脸上融化了，又飞进来，融化了又飞进来，就这样循环往复。

下雪了。

今年的雪来的格外的早。

洁白纯净的。

夏末想，她想用自己的眼睛替因因看这世间万态，看这繁荣锦市。用舌头尝遍人生酸甜苦辣咸。

因因，姐姐会替你，替自己好好的活着的。

夏末的泪水温热的流出，冰冷的流下。

闭上眼靠在阳台上。

一时间已没了知觉。

夏末再醒来，脑子嗡嗡作响，昏昏沉沉，四周还是熟悉的客卧，床沿边上是熟睡的韦祈。

她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她知道她在阳台站了太久。

夏末扶着沉重的脑袋，慢慢的爬坐了起来，没有惊喜韦祈，猫着腰下了地，床边上还有张姐为她准备的拖鞋。

身子不听使唤的摇晃了两下，眼看着就要摔下，韦祈从后面接住了夏末。

他的眼眸是迷人的，深邃又明亮，此刻看起来竟有些微微的泛红，想是在这里守候了一天没有休息了吧。

“你起来怎么没叫我？”韦祈责备着又有点心疼。

“看你睡的香。”

“傻瓜。”韦祈将夏末扶坐好在床上，盖了被子，披上衣服，这才迈开步伐去了外面。“等我，我去给你熬点姜汤水，驱寒。”

夏末点了点头。

张茹云和韦祈擦肩而过，互看一眼走了进来，“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嗯，张姐，给你添麻烦了。”

“还叫我张姐？”

夏末心里一疼，喊出了那个最动听的字眼，“妈。”

“嗯呢，好好的，母女俩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张茹云坐在了夏末的边上，“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因因是因为救你而去世的。”

夏末不语，心上无力的疼痛感油然而生。

“末，我是她妈妈，我比你更难接受，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她走了，却活在了这里，永远的……”张茹云说着，温柔的，宠溺的，抚上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住着一个人，一个天真活泼烂漫的。“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她走的时候是笑着的，笑着的，很开心，那里还有大白陪她。”

夏末将头靠在了张茹云的肩上。

“孩子，振作点，别让因因做了错的选择，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一个善良，坚强的女孩子，那么多病魔缠着的日夜你都走过来了，因因，不该是阻挡你前行的绊脚石。如果她还在，看到你这样，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会不开心的。”张茹云始终都是宠溺着的，对着夏末，又像是透过夏末对着另一个人。

夏末嘶哑的喉咙轻轻的说道，泪水顺着方向淌进了张茹云的衣服里，“妈，我错了。”

“姜汤水熬好了。”韦祈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小碗汤汁走了进来，还冒着热气。“妈，不，哈哈，你看我这脑子，张姐，你也来点吧。”

张茹云眨巴着眼睛将刚刚动情快流露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朝着韦祈打趣道：“你就端了一碗，我怎么好意思和末分着喝。”

“锅里还有，我给你乘去。”韦祈两端碗和勺子的盘子放在夏末边上的床头柜上，作势要走却被张茹云拉住了。

“和你说笑，你当真了，还不赶紧喂喂末，我出去有点事，一会你们有事给我打电话，这几天也别走了，留下陪我过个年，好不好？。”

“嗯。”夏末点了点头。

“好。”韦祈看了夏末一眼，也应着。

张茹云出去关门的瞬间又忍不住多看了两人一眼。如果，如果因因还在，她也会替他们开心的吧。

“我……我自己来。”夏末说。

韦祈仔仔细细的吹着气，又捣鼓着碗里的汤汁，这般的认真，她竟有点不习惯。

“别动，我喂你。”

韦祈的动作很缓慢，很仔细。夏末不由的想起了严尔东，在医院的那大半个月里，严尔东也是如此的小心，如此的细心，一口一口的吹着热气慢慢的送进了她的嘴里。

“我自己来。”到了嘴边的汤汁，夏末又一次强调她自己来。鼻尖隐约还能闻到淡淡的姜的味道，却不知韦祈放的什么佐料掩盖了不少。

这是他第一次亲手喂她，韦祈有些失落。但是他是不会放弃的，只要夏末还有一天愿意和自己重新来过，那么，他就有机会和夏末结婚永远的在一起。

“小心点，还有点烫。”韦祈慢慢的递过去，指间的触碰也能让他留恋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