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愿终年不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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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六月的脑海中如跑马灯一般，闪过高中三年的一幕有一幕。

电话那头的少年一直缄默着，徐六月再开口时，已经是泣不成声：“喜欢你，是我整个青春里做过最棒的事。”

“我也是。”

少年短短的三个字，就足以让徐六月所有伪装都崩溃。

她愣了三秒后，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坐在那里大哭不止。

她将多日里压抑的所有情绪都哭了出来，不顾别人的眼光，接着醉意将自己的。

原一扬看着她十分心疼，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喜欢就去追，去和他在一起啊！”原一扬不忍见她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劝她：“明明喜欢彼此，为什么要像现在这样互相折磨？”

“你不懂。”徐六月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徐六月想起流着泪，想起后天的航班，她流着泪缓缓说道：“再也不可能了。”

宋雅然进门就听见了徐六月的哭声，她跟随着哭声寻找到了徐六月和原一扬。

宋雅然疑惑地望着原一扬，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却只见原一扬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她说道：“时间太晚了，先把她送回家。”

两个人一起扶着徐六月上了出租车，原一扬坐在前排，宋雅然陪着徐六月坐在后排，照顾她。

路过北清河附近时，那一片的天空之上，绽放着灿烂的烟花。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夜幕笼罩之下，城市化为一片灯海，烟花在如墨般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绚烂夺目。

徐六月半眯着双眼，望着窗外璀璨的烟花出了神。

宋雅然看了看失神的徐六月，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烟花，长叹了一口气。

微凉的晚风轻轻吹拂在徐六月的脸上，坐在出租车上，她的脑袋逐渐清醒了一些。

望着车窗外的浮光掠影和空中缤纷的烟花，徐六月笑得开怀，笑到泪流不止，“我又一次没有遵守和你的约定。”

原一扬和宋雅然将徐六月送上了楼，到了楼上原一扬先走一步，宋雅然扶着徐六月敲门。

六月妈打开门就闻到一股酒味，看见门外徐六月醉醺醺的样子，六月妈忙和宋雅然一起把她扶进卧室。

“阿姨，我们全班今晚聚会吃散伙饭，可多人都喝多了。”宋雅然替徐六月解释，“毕业了，大家都舍不得彼此，所以都控制不住感情，喝了点儿酒。”

六月妈望了一眼床上的徐六月，想起她后天就要远行，被宋雅然的话打动，她感伤道：“一起奋斗了三年，现在却要分散于天南地北，徐六月舍不得大家是应该的。

“嗯。”宋雅然站在一旁，乖巧的点了点头附和道。

她的余光瞥见了徐六月书桌上放着的机票，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因为六月妈的话转移了视线。

“雅然，这么晚了，不如你今晚就住在这儿吧。”

宋雅然忙摆了摆手表示不用，“我同学还在楼下等我呢，我们一起坐出租回家，阿姨不用担心。”

说着，宋雅然就要走，六月妈忙上前送她。

“雅然。”

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徐六月突然唤了一声宋雅然的名字。

宋雅然停下脚步，扭头望去，却只见徐六月冲她莞尔一笑，轻声说了一声“再见”。

“嗯，再见，你好好休息。”宋雅然笑着朝她做了个鬼脸，趁着六月妈不注意，小声威胁道：“明天再找你算账。”

高考结束后的第一天，六月九日，是徐六月的生日。

这天一大早，徐六月就起床拿着身份证去注销了现在用的手机卡，接着回家整理行李。

中午和全家人一起庆生，下午在家，温来给她讲去了英国后各方面的注意事项。

大事没有，小事杂事却一大堆，一整天忙完下来已经晚上十点了。

六月妈让她早些休息，明天要早早到达机场等待。

徐六月上了床，看着微信图标上的数字，狠了狠心，最终还是没有点开。

既然决定了要离开，那就离开得彻底一点。

徐六月点开微信，刻意不去看聊天页面，点击设置，按下了退出登录那一栏。

然后她又重新申请了一个微信号，接着登上了自己的微博，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心满意足地将手机放到一旁，沉沉睡去。

宋雅然一天都联系不上徐六月，微信也不回，她想起了昨晚在徐六月书桌上看到的那张机票，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

她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宁瑾瑜，宁瑾瑜却不相信她所说的。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众人毕业的兴奋劲儿减退了一些。

自从昨天宋雅然告诉自己那个大胆的想法后，宁瑾瑜就越想越不对劲，他打电话给徐六月，却被冰冷的女声告知：“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宁瑾瑜一早上都心神不宁，他打电话问原一扬，已经到达加拿大的原一扬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无奈之下，宁瑾瑜的电话打到了温来的手机上。

温来刚送走了徐六月，看着手机上宁瑾瑜的来电，又向早已出发远去的机场大巴望了一眼。

他思忖了一会儿，接通了宁瑾瑜的来电，“宁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老师，我想问你……”宁瑾瑜的话停顿了一下，“我想问你关于徐六月的事。”

“徐六月出国了。”温来猜到了他所想问的问题，抢先一步直接将答案告诉他。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阵子，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是出国留学还是出国旅游？”

“出国留学。”

“老师你这么坦诚地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她已经走了。”宁瑾瑜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嗯。”温来并不否认。

“哪个国家？”他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声音里的哭腔也无法去掩饰了，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失神地站在那里。

温来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口劝道：“宁瑾瑜，你们不合适，现在这样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老师不是我们，怎么会知道我们不合适。”

宁瑾瑜的内心还是没有接受徐六月离开的事实，他难以置信前天还刚和他通过电话的徐六月，现在已经在飞往自己未知地点的途中了。

面对宁瑾瑜的执拗，温来哀叹了一口气，轻声揭露了残酷的事实：“宁瑾瑜，如果你们真的合适的话，就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你和她之间差距太大，她一直追着你太累了。”温来好言劝道，他能看出来宁瑾瑜也是真心喜欢徐六月的，但他也深知，单单只有喜欢是不能抵挡一切千难万阻的。

“宁瑾瑜，放过徐六月，也放过自己吧！”

宁瑾瑜听到温来的话，眼泪无声地流下，从脸颊上滑落到嘴边，宁瑾瑜一开口，就尝到了眼泪咸涩的味道。

“老师，你们都认为是徐六月一直在追着我。”

泪水一滴接着一滴从眼眶中滚落出来，宁瑾瑜不在乎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暴露在他人面前，他任凭泪如雨下也不愿再隐藏自己悲伤的情绪。

“其实，一直在追逐从不停歇的那个人……是我啊。”

听着宁瑾瑜发自内心的话，温来向大巴消失的方向望去，不知劝徐六月离开，究竟是对她好，还是害了她。

“老师，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你替我转告徐六月。”

宁瑾瑜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打手紧紧抓住，他挣脱不开，只能默默承受这些痛苦。

“祝她生日快乐。”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到了机场后，徐六月与爸妈告别，独自一人走向安检。

身边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不同的表情，还没有离开家乡，徐六月就感受到了孤独的重量。

她没有和宁瑾瑜一起奔向高二时两人约定好的未来，她独自一人离开了，迈向自己最终选择的未来。

“如果有缘分的话……”徐六月转身抬头仰望外面的天空，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能和他看到同一片天空了，从此云卷云舒都与自己没有太大关系了。

她站在原地自言自语：“就让我们相遇在下个未来。”

徐六月过了安检，在候机室的长椅上坐着，耳机里传来了刘若英如奶茶般醇厚的声音，“而又是为什么，人年少时，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

她不自知地跟着耳机里的女声一起轻轻合唱：“你将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很沉默。”

徐六月的青春里没有飞蛾扑火歇斯底里的爱，有的只是那些难以启齿的柔弱。

沿着青春的轨迹一路走来，满地的伤痛。

现在，她将留学当做了自己重生的机会，她要抛弃以前的徐六月，成为更好的自己。

她在自己刚刚申请的微博账号上发送了第一条微博：我怀揣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希望一切都不要让我失望。

徐六月的不告而别，成了所有人心中难以释怀的伤疤。

徐六月高中时常用的微博个人首页上，最后也是最新的一条微博，来自于六月九日的深夜。

——忘了我，就当做我从未到过你的世界。

多年之后，这个伤疤存在于他们的心底。

每年到六月时，众人就莫名地伤感，整整一个月都无法开心顺利地度过。

六月，是高考的时间。

六月，是徐六月的名字。

六月，是徐六月的生日。

六月，是徐六月离开的日子。

六对别人来说是一个吉利的数字，而对他们来说却是无法提起、不能触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