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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太后已是不喜三分,方才不悦说:“好了,为了一个女人,陛下何必这般为难,既然她都已经选了,那现下也就完事了,这家宴真是让哀家食之无味,罢了,散了吧,后面的安排也都撤了。”顿了顿,伸出玉手轻唤道,“择平,咱们回去休息。”

择平正准备上前去扶太后,刘肇沉声吩咐:“皇后,送太后回去。”择平恭敬退下。

阴婧咬牙,担心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唇忍下,最后屈礼回:“诺。”

申大贵人、与阴婧一同送窦太后离去,几人往大殿另一侧走去,其它嫔妃纷纷屈礼相送,直到窦太后一行人走远,吕梦音伸手将她扶起。韩蔓儿瞅着她与吕梦音脸上略有不屑,郭美人脸上浅笑,巢美人脸色惊讶与不信,张美人面色担忧,冯婉婵依旧是不露神色,刘灵略带可怜地瞅着她。

刘肇走到她跟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都给朕散了。”随后扬长而去。

刘寿停到她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冯婉婵,略感无力的也走了。刘开走到她面前,将玉兔坠子拿了出来,拉过她的手放在她手中,她心下惊恐不肯要。

刘开抓着她的手不放,沉声道:“收下,就当记念也好。”她没有办法,只有将其收下,瞅着玉兔坠子,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只是瞅着手中玉兔坠子,她却也忆起许过往事,忆起那曾经的砰然心动,以及曾经的百般思念,和那爱却不能爱的难忍,时如流水,光如月阴,至此不复,绝道他明。命运将他们带到另一块土地,这块土地上没有了爱,也唤不回爱,唯有的是那那浅浅的回忆,好在回忆里有痛却也有美好。

往禅风阁回去时,众人没有等她,吕梦音与她一路,路上吕梦音倒也是安静,云珠瞅着她脖子上的红痕,想问却没有问。

步至禅风阁门口时,吕梦音梦终是忍不住,担心问:“妹妹如果怕继尹采女之后,不想成为申大贵人下手的对象,明明还有选择可选的,为何就是不肯呢?”

她瞅着前方,失声一笑问:“姐姐觉得当时妹妹选陛下,陛下就不会动怒吗?”

吕梦音提醒道:“可陛下那意思,明显就是让你选他呀。”她笑笑,吕梦音疑惑又问,“以妹妹的聪惠是当真的不明,还是假意不明?”

她低声解释:“那个时候再选陛下,只怕陛下会说堂堂大汉天子,怎能轮到一介采女排到第二选?妹妹这便是辱君。”吕梦音语塞,她续道,“再来妹妹先顺着陛下的意选了,现下突然又选陛下,即便陛下不会认为妹妹在辱君,却也认为妹妹这是假意,君上最厌的是什么?”顿了顿道,“那便是假意迎奉。”

吕梦音深思,似想起什么,凤眸一动道:“可是当时陛下那神色,依姐姐看陛下是宁可听到你假意迎奉,妹妹你仔细想想,妹妹你宁可侍奉南匈奴单于,却无视陛下之情,对于此骄傲不可一世的陛下来讲,亦何尝不是耻辱?”

她怆然笑说:“所以当时妹妹才希望自己是哑,没办法说话才好。”轻叹道,“妹妹无论怎么说,陛下都会动怒,呵呵,妹妹此前就做错了一些事,陛下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妹妹的。”

吕梦音不再多说,回到屋内还未坐下,玉儿瞅见她脖子上的印痕,惊讶问:“小姐,你脖子怎么——?”

她伸手阻止玉儿,旁边的吕梦音吩咐道:“快去给你家小姐拿点药来。”

玉儿忙去找药,婉清听着玉儿的唤声,这才走了出来,本是脸色苍白,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迹后,一下来了精神,过来慌张追问:“小姐,这是谁干的?”

吕梦音身后的英珠,略带埋怨的嘀咕道:“除了陛下还会有谁敢!”云珠伸手扯了英珠一下。

婉清放在她脖子上的手瞬间停住,瞅着她不相信的问:“陛下?”她含笑颔首,婉清皱起了娥眉,自言自语问,“陛下怎么可能会对小姐动手?”转而又问,“是小姐做什么事让陛下动怒了吗?”

吕梦音拉着她往前面檀木椅坐下,忧说:“仔细一想,妹妹说得也在理,陛下如果真是有意为难你,自然是不管你做什么都是错。”

她笑笑,玉儿将药箱取出,慌慌张张的乱成一团,吕梦音见婉清不明,便在一旁温和解释:“陛下生气起因应是窦太后设宴的目的,事后是因济北王求陛下将邓采女赐给他,而陛下本是有意要将你家小姐赐给南匈奴单于,可济北王与——。”

云珠与英珠这才明白路上两人讲的话,云珠略带不信问:“小姐,是真的吗?”

吕梦音点了点头,不忘提醒道:“今天的事是皇家私事,你们切不可以出去乱说,小心惹祸上身。”云珠点头明白。

婉清愣了半晌,方才不信问:“陛下要将小——邓采女赐给南匈奴单于?”摇了摇头,反驳道,“这不可能。”

吕梦音问:“为何不可能?”

婉清回:“陛下这般喜欢邓采女,这不应该啊。”

她搭上婉清的手,笑说:“吕采女知道你们的身份,无妨。”

婉清了然明白,方才道:“陛下是喜欢咱家小姐的,怎么可能会将咱家小姐赐给南匈奴单于?”

云珠看了英珠一眼,英珠动了动唇,不安道:“起初我们也觉陛下待邓采女不一样,可这宫里不差女人,更不差美貌的女人,即便眼下宫里无人能及邓采女美貌,可陛下对邓采女的事一再挑毛病,你们两个是从邓府出来的,我们也是跟着小姐从吕府出来的,可是陛下却只挑你们毛病,并不曾找过我家小姐麻烦。”

婉清初微愣,垂眉细想,依旧不信,喃喃说:“可是那日陛下让韩蔓儿侍寝,喝了一点酒后是情意切切唤着小姐,要不然韩蔓儿怎么会拿奴婢——。”婉清话一出忙将头低下,而众人却是一惊。

她的心更是往下沉去,总算明白韩蔓儿看自己时,那眼中突然而来的恨了,苦笑道:“难怪韩蔓儿突然那般看我不顺眼。”也不知道刘肇是故意而为,还是想要做什么?她已经是越来越看不懂刘肇了,应该说是不敢看懂他。

吕梦音伸过玉手,搭在她手上忙劝:“妹妹别担心,蔓儿那般看妹妹,应是姐姐的错,与陛下应无多大关系。”

她苦笑反问:“姐姐真觉得没有多大关系吗?韩蔓儿是何等傲气的人?就算妹妹不知道,难道姐姐不清楚?”吕梦音咬唇,她又问,“当你的夫君对你百般爱护时,嘴里叫的却是别人的名字,如果是姐姐你的话,姐姐会是做何而想?”心下忧,叹道,“只怕这往后的日子,是注定要不好过了,我本该明白的,陛下就是想要惩罚我。”

婉清见她凝眉,猜测问:“小姐是觉得陛下还在意此前小姐说的话,所做的这些其实都是在对小姐的惩罚吗?”

吕梦音疑惑问:“此前妹妹说了什么话,让陛下这般的——?”

她头疼不已,按头不语,吕梦音不再多问,她见婉清咬唇垂眸,伸手抱歉道:“对不起,婉清,是小姐对不起你,那日本该不顾一切去寻你才是,或许那日我寻到了你,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婉清强颜欢笑回:“小姐别这么说,是婉清一时愚顿。”眼泪却突然掉下,擦掉后甚是无关紧要笑说,“婉清现在没事了,婉清就当是被狗咬了几口,反正那狗现在已经死了。”

玉儿含恨道:“可是却也死无对证,要不然这事就是让皇后娘娘来评理,定要她韩蔓儿爬得上去,也能让她摔得下来,当真是可恨之至。”她见婉清再次难受,伸手阻止玉儿。

吕梦音瞅着她们迷惑,略带不安问:“蔓儿做了什么事吗?”顿了顿忙道,“蔓儿就是性子冲动了一点,再来她年龄尚小,做事难免有些——。”她瞅着婉清紧捏双拳的样子,唯有伸手搭住了吕梦音的手。

吕梦音瞅了婉清一眼,婉然勉强一笑,缓缓起身道:“那妹妹好些休息,姐姐也回屋歇着了。”她示意玉儿去送,吕梦音笑说,“快给你家小姐擦药吧,同一个院子还送什么,几步路就到了。”

玉儿屈礼相送,吕梦音徐步离去后,玉儿忙为她擦药,婉清也不再低沉,与玉儿一同为她擦药,她见婉清如此大好,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方久才凝眉问:“那日婉清应是有动手吧?”

婉清抱歉回:“是,奴婢没忍住,所以就动手了。”她轻叹一声,婉清咬唇含泪说,“韩蔓儿会武,奴婢不是韩蔓儿的对手,是奴婢自寻其辱。”

她沉下声来提醒:“你更不是陛下的对手,他的武功在韩蔓儿之上,他心里装的东西可多了,你要真敢再在他眼前玩花样,任你如何巧言善辩,聪慧灵敏,美若天仙,他也定是让你进得来出不去。”婉清垂头不再说话。

玉儿不安问:“这事会连累府里吗?”顿了顿惊道,“这可是弑君呀,是要诛九族的。”

她忧声回:“既然他当时没有行动,看来这事就已经压下去了,他应是没有打算计较这事,要不然真是砍十次脑袋也不够的。”

玉儿疑惑问:“小姐,陛下这心里到底是做了什么打算?”枊眉一弯,瞅着她甚是不安又说,“陛下到底是喜欢小姐呢,还是不喜欢小姐呢,奴婢瞅着怎么也有点糊涂了。”转而道,“按理说如果陛下真喜欢小姐,应当不会对小姐下手这般重才是。”

她凝眉,君意她猜不透,此前就没有看透过刘肇,现下更是看不透,淡淡回:“皇帝的喜欢本就不会长久,更不会在某一人身上,即便此前真有些喜欢,可在这来来回回的兜转中,也已磨得一点不剩了,何况以他的态度来看,即便是喜欢却也更恼我。”婉清与玉儿甚为不安,她不再言他。

备注:

冯嫽:西汉政治家,陪解忧公主一同出嫁,为稳匈奴与大汉关系做了不少贡献。

握衍朐鞮大单于:西汉时期匈奴的一位大单于,凶残夺了前大单于的位,是史上有名的凶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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