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夜半惊魂日相告，尹女一事另有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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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婧嘴角扯动，转而笑说：“你即知就好。”见她沉默，顿了顿又道，“你应知东海恭王的出生地，被赐给沁水公主当花园，事后窦宪强行低价贱夺花园一事吧！”

这事她自然知道，沁水公主得了东海恭王的出生地，事后将其改成了花园，章帝建初三年(78年)，窦太后被立为皇后，窦家兄弟也因太后之宠，权荣一身。

事后窦宪恃宠欺人，竟用低价强买沁水公主的园田，公主畏惮窦宪的势焰，不敢与其相争。直到有一天章帝车驾经过此地，指问园田怎么回事，窦宪语塞并未回答，同时也暗中呵禁左右不准回答，后来，汉章帝了解到此事经过，大怒召来窦宪深加责备。

她更深知窦宪为何要夺园，毕竟东海恭王是窦宪的曾外祖父，淡淡回：“邓绥自知，可那都是先帝在世的事了，而且这事都过了这么久，前几年窦家又杀了那么多人，死亡的气息如影随行，让大家个个都忍气吞声的活着，牵扯了多少无辜的人进来，有怨那怨也早该消了。”

阴婧幽幽起身，沉声道：“前面的怨消了，后面的怨又来了，怎会消得完，再来也不是窦家一家的怨。”

她知阴婧要说什么，凝色提醒：“邓绥说句不中听的话，后面窦家人的死大是他们找来的，如果他们要怨别人，那才真叫怨得莫明其妙，根本不值得同情，其它依附窦家的人，只能说跟着窦家倒霉。”抬眸淡淡问，“皇后娘娘突然说这些，就是想为窦太后开脱吗？”

阴婧蹲下来笑说：“说心里话，与窦太后接触后，本宫是渐渐有些了解她心中的恨了，她与窦宪还有沘阳公主心中都有着极大的怨恨，这与窦家一门败落有着相当大的关系，再来窦家本就是武将出生，这武将本就有一股难灭怒火，会因为一件小事说动刀就动刀，有时被别人利用了也不自知。”

她凝眉反驳道：“许多他们事情不能靠别人，只能靠他们自己，可他们无法掌控自己，却以生杀妄想来掌控别人，谁不如窦家之意就杀之，他们无缘无故杀多少人，就有多少人找他们复仇。”

阴婧沉声道：“可不管怎么样，窦家为世祖光武帝平下大汉江山也立下汗马功劳，谁有窦家娶的公主多？可明帝在位时，窦家却是四大家族中最败落的，窦家又不像其它将士之家，娶的是公主岂还能娶二房，太后父亲窦勋大人下狱死后，窦家本来就人丁稀少，一受到欺负当时陛下不为其作主，谁会为他们做主？”

她依依起身，淡淡问：“皇后让邓绥同情、理解太后，是想消邓绥心底对她压着的恨？”

阴婧转而坐下，语气有一丝苦涩与无奈，淡淡道：“后来明帝过逝章帝即位，章帝纵然宠着窦太后与她妹妹，可却将窦太后祖父东海恭王的出生地，赐给了自己姐姐沁水公主当花园，不管这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样的举动只会让他们怨中生怨，想想东海恭王是谁？本是可以当皇帝的人。”

她垂眸不语，阴婧续道：“窦家败落其中多有世祖严历打压之因，沘阳公主年少丧夫，沘阳公证即便是身为一个蕃王公主，即便嫁了武将世家，可是却饱受欺凌羞辱，如果沘阳公主本就是皇帝的女儿，窦太后本就是皇帝的孙女，窦家也就不会败落，那别人还敢欺负他们吗？”

她闭眼，沉声反驳道：“窦家有恨邓绥理解也深感同情，可京都之下那些无辜而死的大臣，还有那些曾经被窦家欺负的人，难道他们就活该被窦家欺负？窦家后来的行为，与此前那些欺负窦家的人又有何两样？窦家要报仇最不该牵连一些不该牵连的人。”

阴婧微愣，不想她会这般坚决，转而叹道：“对与错的定位，你倒是真真分得很清楚。”失声一笑，“可是皇家的仇恨自来就有不少人牵连进来，谁能彻底分清哪些是无辜？还是他们自己没事要扯进来？窦家报仇找谁？找当今陛下？天下又是谁的？谁又是无辜的？有人为表忠心誓与窦家为敌，大骂窦家如何如何，难道窦家被人骂了也要无动于忠？”

她一时哑口无言，阴婧续道：“本宫知道今日你说出了心里话，你对太后与大家一样，惧之厌之。”

她稳下神来，淡淡回：“邓绥承认，邓绥心里没办法喜欢太后，即便皇后娘娘说再多，邓绥亦是没法认同她的所为。”余眼却见阴婧一笑，心下已是了然，抬眸声道，“皇后明里为了太后说好话，暗里却是为了陛下，让邓绥理解窦太后，是因为毕竟他们是母子，权政之下无母子，可是母子之情终是断不了，邓绥已经明白了。”

阴婧不想她已是了然，将她手携于怀中笑说：“本宫知道你不用提醒也会理解陛下，这天下是刘家与阴家的，你虽是邓家人，可姨奶同为阴家人，你同样流着阴家的血，本宫虽是阴家人，可母亲是邓家人，也同样流着邓家人的血，所以原本就是一家，因而也并无差别。”

她心中不安，凝眉回：“这些对邓家来讲根本就不重要。”转而定定道，“皇后娘娘请放心，邓绥不会让自己心底有恨，所以邓绥不会恨太后，因为恨她的人太多，也不多邓绥一个。”瞅着窦太后，她就会想起父亲的死，是那么的刻意，可是却是想恨不能恨，亦不敢恨，矛盾的感觉刺激每根神精。

阴婧嫣然一笑，转而提醒：“以前服侍本宫的两个丫头死了，两人是父亲不放心安排进来的，如果不是她们，死的就是本宫。”她一愣，凝眉望向阴婧，阴婧笑说，“本宫不是提醒你婉清与玉儿的命，只是想要告诉你，在这里陛下护着都不一定能保全身而退，没陛下护着更是下场凄惨，你比本宫聪惠也知谨慎小心，入宫后你保了一时的全身而退，可你能一直保得全身而退吗？”

她垂眸，往下走的路一片迷雾，沉声回：“谢皇后娘娘担心，邓绥知道了。”

阴婧提醒：“所以陛下才是你最大的保障，明白吗？”

她抬眸瞅着阴婧不信，沉声道：“总有一天皇后会后悔今天讲的话，会怨邓绥夺了陛下的宠爱，邓绥此前连假意迎奉都不敢，除了有诸多的原因外，更多是考虑到皇后的因素，因为邓绥深知皇后对陛下的感情，邓绥不想最后换来的是皇后怨邓绥。”

阴婧一怔，失声一笑，喃喃道：“可是现在你已是别无选择，本宫亦是同样如此。”

她扬起了手，正色凛然立誓：“苍天可见，我邓绥立誓，此生绝不与阴后为敌，誓死敬奉阴后为上，只求邓府与阴家平安，也绝不主动与阴后成为誓不两立之势，否则邓绥身首异处不得好死。”阴婧异常震惊，瞅着她瞠目结舌，她不安问，“皇后娘娘可否也发？”

阴婧眼神闪躲，显然有些不愿，她只觉体内力气抽空，怆然一笑道：“看，皇后竟然不敢，邓绥与皇后从小一起长大，邓绥太清楚皇后的性格，一时间皇后不会怨邓绥，可长久以往皇后定会怨邓绥。”

阴婧眉宇一慌，忙道：“不是，不是不敢，是没有想到你立这样的誓，从来没见你这般过厉声严色过，是突然被你吓到了。”她只盯着阴婧，阴婧方才举起手来，“苍天可见，我阴婧立誓，此生绝不与邓绥为敌，否则阴婧身首——。”

她忙阻止道：“皇后娘妨就不用拿命来立，换其它的吧。”

阴婧快然一笑：“那本宫就发，如背此誓，阴婧就被陛下废除皇后之位，被陛下所弃，被世人所厌弃。”她松了一口气，拉下了阴婧的手，与之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