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哀家岂不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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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恨不得左右开弓给我自己俩嘴巴，可是我知道自己舍不得，那么就算了吧。我现在算着了太后的道了，我真是笨，竟被一时的糖衣炮弹蒙蔽了双眼。

偷听了这种事的我，怎么可能还有生机？太后或是桓郎怎么可能放过我？

我还天真的以为太后请我吃酒让我为她保密，就真的是为她保密。我怎么可以忘记，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

“夜笙姑娘不胜酒力，醉酒的样子真是可爱呢。”太后戏谑道。

我坐直身子，直视太后，道：“太后，您是怎么发现的？”

“你喝醉了，哀家岂不可以为所欲为？”

我下意识的将双手环在胸前，不知道太后这个“为所欲为”会不会是我所想的那个意思。

“太后，您能放了奴才吗？”我带着哭腔问。

太后淡笑看着我，漫不经心道：“哀家抓你出来，不过是在赌。一会儿前方路上若是看到花间拦截，哀家就把你带到花间面前威胁他。他若不同意，那哀家就一刀做掉你；若是看不到花间，路途顺畅，那么哀家会给你一个舒服的死法。”

我抿着唇，神情严肃无比，问：“那，太后，有没有第三种选择？”

“你是说叫哀家现在就杀了你？”太后说着，还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刃，刃上冰冷的刀光晃的我心肝都在跟着颤。

我用眼角瞥着刀刃，换了一个坐姿，凛然道：“不必了，就那两条挺好的。”

马车又行驶了一会儿，坐在车中的我感觉到栈道的走势越来越弯，似乎不太好走的样子。若是这桓郎不会驾车，说不定我夜笙的小命就折在这座山上了。

“太后。”我思考了良久，期期艾艾的开口，“奴才只是一个太监，说起来，督公根本不会为了奴才这种要多少有多少的太监而做出犹豫的。太后抓我来，实在是走眼了……”

“会吗？”太后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若你对花间来说不重要，那他为何会不惜血本，发动整个东厂之力去搜寻救你命用的金株草？”

有这种事吗？

我低下头，一时之无言以对。

花间他，发动了整个东厂的力量来搜寻金株草，为我。

什么时候，谁，花间？

我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不可思议的故事，而这故事的主角还是我，夜笙。一个在深宫厮混的伪太监，夜笙。

那些天他没有出现，是因为他也去找金株草了吗？

“夜笙姑娘说不出话了吗？可能连你也没有发现你对花间的重要性吧。”太后的脸上笑意不减，继续说道：“既然花间肯对你下这般血本，也足以说明了你的重要性。”

我的……重要性吗？

“你若对他不重要，那么你、我加上桓郎三个人，就一起死在这翠微山中罢。”

我抬眼看着太后那风韵犹存的面容，可是我看到的，只有为爱坚持的绝然之色。

矢志不渝的爱大抵就是这样，可是……“太后娘娘，像殉情这种美好的事情就不要带上我一个外人了吧……多影响美感，您说呢？”

太后哼了一声，没有理我。

我坐在马车里，想了想前因后果。

太后将我骗来，就是为了在今天带走我，目的是在见到花间时，拿我做筹码。

现在马车走在翠微山上，若我没有记错，翠微山是出上京最绕远的一条路。太后和这个桓郎私奔当然会挑偏僻的路。一来成功的可能性大一些，二来因为实在绕远，走的人也很少，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花间给我的烟花弹还在怀中，看来太后并没有对我进行搜身什么的。没有了通风报信的我，花间怎么会知道太后和桓郎的事儿呢？

唉，难不成我今天真的就要死在这儿了？

“依妹，马上就要到山顶了。绕过山顶之后下山，我们就可以正式离开上京了。”

马车外面桓郎的声音显得很激动。而我看了一眼马车内的依妹，她的眼圈也有些红润。

两个人苦等了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有了结果。尽管私奔不怎么光彩，但是他们以后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

……既然你们两个都终成眷属了，能不能给我放了啊！啊？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没有勇气将这句话说出去。两个人走到这一步，心里必然要比常人强大许多。所以纵然面对生死，他们也可以这般无谓。

可是他们是他们，我夜笙是我夜笙。我才十九，我活了这么大还没有爱过，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殉葬了！

“吁……”

马车突然停下，就在这时太后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带着我走下马车。

马车外面，一袭白衣胜雪，一头乌黑墨发，一枝桃花摇摆在衣角。狭长的双目满是自信的笑意，单手捋顺耳边长发的样子，无不表现了他此刻的泰然自若。

晨风扑面而来，拂乱了他泄在身后的发。而他那如花般的灼灼容颜就隐藏在弥散的黑发之后，使他看起来有些虚幻。

直到那个早晨，尽管我正被人要挟着，尽管我那时还没有资格，我却也要承认……我对那个权倾天下的绝美太监，心动了。

那种感觉很奇妙，心中热热的，像是被人填满了。可却又没由来的觉得有点空虚，很想抓住他。

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耻。世间那样多的男人，可我夜笙偏偏就对这一个太监动了心！莫非是我和太监们相处久了，就连看人都觉得太监会比一般人顺眼？

我怎么可以对一个太监动心！这绝对不可以！他不是男人，他有缺陷，他是一个太监啊！

心中不住的告诫仍旧无法制止心脏的跳动，越是看他一眼，就越是忍不住想要与他亲近，想要将他据为己有。

“花督公真是有得一手好情报，计划的这样周密不想还是被你追来了。”

太后口中的桓郎身着民间常见的青色长衫，光是背影就挺拔高大，身姿伟岸，就是不知转过头来会是一副怎样的模样惹得太后不惜放下一身荣华与他私奔呢？

花间抿唇一笑，“太师，该上早朝了。”

“哼，少说废话！这个叫夜笙的小太监就在这，要么放了我和莲依，否则我们三个就一起从这里跳下去。”

“喂！我不要跳！我不要陪你们殉情啊！”花间在这，我的胆子明显大了一倍。

花间被我的声音吸住目光，长眸一扫，却只是从我身上简单略过便又看向了当朝的太师，乔正桓。

若非花间出言，我根本想不到和太后私奔的人会是当朝的太师。

桓郎桓郎，乔正桓。依妹依妹，太后莲依。

可是依照当今局势来看，倘若太师离开朝政，花间就会真的变成一手遮天。

因为，当朝能称得上与花间抗衡的只有太师一个人，按理说太师只是一个空有名头并无太大实权的官位，偏偏这位太师很有实力，花间在做很多事情都不得不顾及这位太师。

也难怪太后要问上一句“桓郎，你舍得否”，能让花间所顾及到的权力所在，怎容小觑？可这位太师还是舍得了，为了这样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子，舍得了权力，弃得了天下。

“太师且慢，何不听本督一句话？本督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阻止二人，相反的，本督十分支持。”

花间他最大的诚意便是他一个人站在这里，而且等了很久的样子。

有一种人，身上天生就带有一种气势。无疑，花间就是这种人。他只是站在那里，却有让人去信服的魅力。

虽然我还是不太相信花间会支持太后和太师……

“我凭什么信你？”太师不愧是太师，到这个时候依旧镇定自若。

“这样，本督和你做一个交易。本督可以保证你们走了之后，上京不会有任何流言蜚语，官场秩序依旧；至于本督所要的，不过是太师的一句承诺。”花间淡淡说道。

太师站在原地挣扎了许久，方才吐出一个让花间展颜一笑的字。他说：“好。”

花间在那边和乔正桓谈正事，而我就和太后来到了山那边，确保我和太后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夜笙，你是如何混到宫中做太监的？”

太后席地而坐，也不嫌地上脏。我见太后都坐下了，我站着未免不太好，也就跟着坐下了。

“回太后的话，是……”

太后打断我，“太后是谁？我是莲依。”

我抬眼看着眼前那个比起我娘可能要小上几岁的女人，不禁有些感慨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三十又八的年纪，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出头的模样。不得不说太后保养的真好。

我咳了一声，应了声是，继续道：“那个时候赶上宫里招人，我本想去做宫女的，但看着两边同样都是报名处，一边挤得不像样，一边冷清都没人过问。我就寻思过去看看。”

没错，我当时的确过去看了。

那个地方接待的人是一个半老的太监，我过去的时候他正在打着哈欠，估计是太过冷清，根本无人光顾的缘故吧。

当时的我还是女扮男装，毕竟都是为了混在市井好行事。

一张贴在墙上的纸，被一块木头固定。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报名处。

我一看，嘿！这地方好啊！同样都是报名处，那边挤的头破血流，这边楞是没人过来！我还在心中嘲笑他们一群死板的人，同时也用食指敲了敲桌子。

“这位公公，请问这里也是报名处吧？”我不识字，自然得问一下。刚才那三个字是我猜的。

“怎么，你要报名？”太监问。

“是啊是啊，我叫夜笙，年龄……十七。”

我得隐瞒着点，不然十九岁这个年龄太大，皇宫不收。

“哦，好了，你可以进去了。进去之后你到敬事房先净个身。”老太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