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的心，有时起，有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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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海滨，一下车，李穆然深吸一口气。

徐欣然嘴角一翘，“全Y市最值钱也是最赚钱的地方啊~”

李穆然明明白白地听见其中的感慨意味：这是你们李家的地盘。

徐欣然走到他身边，微微一笑，“我很怀疑你这闲人到底还能当多久。”

李穆然一愣，停住脚步。

徐欣然顾自耸耸肩，一步不停地往停车场外走，“约在湘楚人家，估计人已经到齐了，不知道这次的冤大头是谁。”这死丫头！跟她说多少遍了不能吃辣椒~~这回好，不吃川菜改湘菜了……

甩开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疑问，李穆然快步跟了上去，“她经常请客？”

徐欣然笑，“经常找人请客。”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低语一句，“许美美从不让朋友以外的人掏钱请客。”如果她肯承你一顿酒肉，那，你们就是朋友了。

很有特色的小竹楼，楼下果然站了几个人，大多李穆然都见过，有几个不认识的点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一个圆头圆脑圆眼睛的小姑娘拉着一个瘦弱的小伙子奔了过来，“欣然~”李穆然认得她，徐欣然生日那天见过，名如其人~~方圆圆。

徐欣然笑着点点头，“小程也来了。”

那个叫小程的瘦弱小伙子咧咧嘴，“美美姐请客，怎么着也得赏个面子不是？”

方圆圆瞪他一眼，“喂！美美请的明明是我好不好？你是沾了你老婆的光！晓得不？”

徐欣然笑着摇摇头，跟李穆然介绍说，“这小两口刚结婚没多长时间，一时半刻都闲不住。”四下扫一眼，问方圆圆，“就这些人了吗？”

方圆圆歪着脑袋数了数，“徐海涛在外地出差，云佳说晚上公司有应酬，季晓峰今晚有任务，刘毅说学校有点事晚点过来，再就剩请客的那位没来了。”说着掏出手机来看看，“到点了，应该马上就到了吧……不行咱们先进去，订的二楼杜鹃厅。”

正说着，一辆别克GL8缓缓开进来，停到露天停车场。徐欣然眯起眼睛笑着望过去，脸色一变。

李穆然注意到徐欣然的脸色，也看向走下车来的两个人，一惊，这不是那天街角的那个人吗？

还未反应过来，有人一步窜了过去，迅雷不及掩耳地卯足了劲儿给了人家一拳。

众人心里一抖，仿佛听到了牙齿崩掉的声音，然后一声断喝：“石头！”

原本无比和谐的场面顿时混乱开来。

李穆然看见徐欣然无可奈何地摇头，忍不住低声问，“这个石磊……”

“焦躁冲动得不像话，是不是？”徐欣然意有所指。

李穆然立刻领会，“只有跟许美美有关的事才会这么冲动吧？”

徐欣然点点头，“他只比美美大一岁，如今已做得与我不相上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绝对不会是一个冲动的毛头小子。我认识的石磊只认真在乎过两个人，一个许美美，一个苏霖安。若论感情，他和美美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恐怕，连李煜都不能与之相比。

听到这儿，李穆然不自觉地皱眉，他不舒服……心里，很不舒服……

“大晚上的鬼哭狼嚎，也不怕吓着小孩儿。你说你眼神怎么了？关海是个会西装革履的人吗？是个会替女人开车门的人吗？那混蛋哪有这等奸商气质？这是关海他哥，关山！……对不住了关先生，你要实在想找人算账，就回家找你弟去吧。大不了这顿饭……要石头请，算他赔罪……”

“姓关的他哥？……徐欣然，姓关的小子还有个哥吗？不会是许美美怕我们群殴他糊掰掰出来的吧？”

听石磊这么一问，大家扭头看徐欣然，徐欣然则微笑不语，姓关的有没有哥哥，我徐欣然又怎么会知道？

“我不是那种人！”

“你就是这种人！”

“我的确是关海的双胞胎哥哥！”

“谁信呐？”

看着他们仨一人一句地“三句半”，徐欣然终于听不下去了，刚要张嘴劝，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我可以证明。”

话音未落，许美美“哧溜”一下，人就闪了过去。

李穆然扭头看去，是李昊……看着动作亲昵的两个人，不知怎么，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再回头看看刚刚挨揍的那位：揉着脸，盯向李昊的目光晦暗不明，时不时地瞄旁边的石磊两眼。

石磊……从李昊一出现，他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许美美的后脑勺。

李穆然垂下眼帘，她的青梅竹马……她的好兄弟……她的朋友……她身边出色的男人太多了，太多的男人太过在乎她，只是不知为什么，好像那些真正懂她的人都默契地对更深一层的关系退避三舍，而不懂她的人……又全都不敢贸然靠近。

那个关海的同胞哥哥关山早已在眼神里把对许美美的心意表达得一清二楚：碰不敢碰，即使再怎么渴望也小心翼翼地不敢轻易靠近；隐忍而不舍，就好像为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黯然神伤……

是啊，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心底一片湿意之下，嘴角慢慢地荡起一丝笑，很苦……

“在想什么呢？”徐欣然向李穆然靠了靠，低声问。

李穆然扭头看了看她，看到徐欣然一对上自己的眼睛就明显一僵。

“你……怎么了？”眼睛怎么忽然……李穆然，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他佯装揉了揉眼，“眼里进沙了……”

“别揉！”徐欣然一把抓住他揉眼睛的手，伸另一支手拖住他的后脑勺轻轻拉低，“眼里有沙会越揉越疼，”说着，动作轻柔地翻开他的眼皮，轻轻一吹，吐气如兰。

好像蝴蝶的羽翼在眼角间轻轻一抚……“好点了吗？”

李穆然眨眨眼睛，然后，定睛看向她。

她有一双琥珀色的双眸，和许美美的黝黑深彻截然不同，眼睫浓密纤长，扇一扇，自有风情万种……他看着她，有点呆，不说话。

她也看着他，很包容地微笑，等他反应。

直到许美美一声招呼：“喂~亲亲我我眉来眼去蜜里调油的那两位，你们肚子不饿啊？爱情虽然甜蜜，可不能当饭吃哦。”

两人一慌，赶紧面向观众立正站好。

许美美更乐了，“瞧瞧这未来的小两口，那步调那节奏那动作~啊~~太协调一致了！生怕别人看不出你们俩是一对儿~”说完，大家一起善意地哄笑。

徐欣然脸一红，人面桃花。嗔怪地瞪了许美美一眼，快步跟上去，原来，大家不知什么时候都走到大厅门口了，站在外面“吹眼睛”的两人还浑然不觉。

徐欣然一动，李穆然才意识到刚刚被她抓住的右手一直没被松开，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掌心一翻，反手将徐欣然的手握在掌中，手指纤长，温润而柔软……

徐欣然一愣，张大眼睛，嘴唇微张地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惊喜，也带着某种不确定。

李穆然也跟着一愣，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或者，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做……然而，就在他犹疑是否要放开手时，徐欣然也学着他的动作，掌心一翻，十指交握，牢牢地，死死的！

她看着他，欣然一笑，大步跟上队伍。

李穆然却是一脸木然地被拉着走，心底的某一处冉冉升起，某一处却慢慢地沉了下去……

进了大厅，队伍改变阵型，许美美一手挽着石磊，一手搂住向晓东，左拥右抱大摇大摆地往二楼逛荡，把整个楼梯塞得死满。

“整个儿就是一逛窑子的恶霸~~”跟在后面的小程小声嘀咕一句，刚嘀咕完，腰上就被媳妇恶狠狠地掐了一下，立马疼得他呲牙咧嘴，眼泪汪汪地瞪向老婆方圆圆：你怎么老胳膊肘往外拐啊？~~~方圆圆满眼警告意味地回瞪他：说什么呐你？！那是我姐们儿！

也难怪小程嘀咕，一个修俊的石磊自不必说，那个向晓东虽不是多高大却也是玉树临风淡雅清秀……比肩一站，亮出一室男色春光，中间夹着一个嚣张的毛小孩许美美……两片牛奶土司夹着一块熏腊肉……呃，为什么会有这种联想？！李穆然忍不住暗暗咧嘴，再看身边的人无一不抖着肩膀偷笑……李穆然轻呵两声，看向徐欣然，却见她望向许美美的眼睛里略有担忧。

“怎么了？”李穆然轻声问。

徐欣然看了他一眼，笑笑，摇摇头，不语。

李穆然再次看向最前面摇摇晃晃的三个人……确切地说，是看向许美美。笑得一脸嚣张的她，却是一脸苍白……正疑惑时，身后有人几步赶到他们前面，却在离许美美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这回是真真正正黯然神伤~一脸的黯然神伤……

怎么了这是？

有发生过什么吗？李穆然禁不住问自己，前前后后不过才几分钟，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似乎有一个声音对他说：你错过……你错过了……你错过了……

心里的某一处，沉得越来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