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谁人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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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完小朋友，填饱了肚皮，许美美拉着警察张同志回局里找大队长季晓峰复命。

见了老同学第一个招呼就让人下不来台，“喂，蜜蜂，我可把你们家小孩完好无缺地原物奉还了啊。”

气得季晓峰狠狠地刮了站在许美美身后低头耷脑的张帅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哭完了？瞧你那点出息！

许美美安抚似的拍拍张帅的肩膀，使了个眼色：忙你的去吧~放心，你们头儿这儿有我呢。

大赦天下~还不快遛？

季晓峰哭笑不得地看张帅溜出门，拉着许美美坐下，给她倒茶。她是个茶叶筒子，他总还是记得她的习惯。

“君山银针？”水刚冲进去，许美美顺着风闻着味就笑开了，“季大队长的生活待遇终于有所提高啊~”

季晓峰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递给她茶水，“晓东出差时给我带的，他现在逼我戒烟，让我加班的时候喝这个。你也知道我实在是不好这口。这不，就干脆给你留着了。”

切~谁信！向晓东送你的你就是捂那儿长毛了也舍不得拿出来分享啊~这都是浓浓滴情意~哈，是不能分享滴~~再说，什么叫给我留着？好像我经常跑你们公安局串门似的……“得啦~季大队长，糖衣炮弹在许美美这里是没用滴~我许美美的为人你还是了解滴~~想问什么你就问，我能告诉你的一准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季晓峰笑，“这么说，还真有不能告诉我的……啊？”

“啊，”许美美装傻，“这个……我今天早上因为某个二百五倒了自己胃口就喝了小半碗米粥的事儿也用的着告诉你吗？”

呃……“那倒不用。”

“这不就结了？唉，咱们好歹也是同一期毕业的好不好？一个初中一个高中你上警院我上法学院，好歹都是司法专业的说……”

“得了，少套近乎。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共产党员不讲私情。”一边贫一边喝了口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怎么认识张帅的？”

许美美呷了口茶，“还能怎么认识的？点儿背着点儿背着，就点背到点儿上了，就，这么认识了。不过说实在的哈，他怎么调到你手底下的？”

“还不是因为他娘舅。”

他娘舅？“关他娘舅什么事儿？”

“他把他娘舅给得罪了，他娘舅一气之下就把他调这儿来了，说是要什么什么……让他知道什么才叫警察……”

嘿~~他娘舅这话真气势！“他娘舅是谁啊？”说调过来就调过来，够牛啊~“谁家娘舅这么缺心眼儿？都嫌刑警不好干，出生入死也就算了，家里兼有点背景就里外不是人。没背景的呢？更没法混，查个人还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谁不想舒舒服服待办公室里拿工资就得了，他怎么还上杆子把自己外甥往火坑里……”

“唉唉唉，说话注意点儿啊！我这是请你来寒碜我来了？什么叫火坑？我们这儿怎么了？我们这儿是刑警大队！重案组！你以为没两把刷子凭关系就进得来？开玩笑！”

许美美笑眯眯地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季晓峰这才反应过来，“好你个许美美！你套我话！”

“呵呵，”许美美哧溜哧溜喝着小茶水，优哉游哉地翘起二郎腿，“恭喜你，你都会抢答了~”

季晓峰无可奈何地老实交代：“这孩子在电脑上是有两把刷子，正好我们最近缺两个高科技人才，这不刚好局长家有现成的嘛……”

哦~感情张同志他娘舅还是局长啊……不过……许美美笑着看了看季晓峰，挑了挑眉毛：小子，还不给我说实话是吧？看来，不给你下点猛的你就打算把我耍到底了哈~~“高科技人才……这么说，李煜那儿附近的监视系统是他装的了？”

季晓峰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啊？你们还真装了啊？……其实我也就那么随口一猜……”

“许美美！”

许美美无辜地眨巴眨巴眼，是你自己说的嘛……“你别急啊，真是我猜的。你想啊，上次有人明目张胆地大白天追车，可事情发生后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相关的调查也全是雷声大雨点小装装样子罢了，我还能怎么想？当然是你们不想打草惊蛇已经暗中监视了呗……还有今天上午的那个基因比对，当场就能拿到比对结果……我怎么就不记得市局的专业设备力量已经这么先进了呢？那么一台移动设备有钱也买不到，买来了也要经过大量的数据输入和整理工作才能正常使用……瞧瞧瞧，你又跟我瞪眼。不过李煜还是很务实滴~~至少没给你们赞助些度假村优惠卷什么的哈……所以说，张同志的调动，绝不是偶然滴~恐怕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有人注意到一些重要科技成果和商业机密的泄露和流失。李煜……或者是李家暂时不动那个人，一定有李家自己的道理，不过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显然，对方是不肯领情的，已经开始狗急跳墙了。”无端端搭进一条人命，不是狗急跳墙是什么？

季晓峰认真严肃地听她把话说完，点点头，“你已经全都分析到了，还想我告诉你什么？”

许美美耸耸肩，“你当然什么都不能告诉我，你有你的原则，我呢，也什么都不想听，我许美美不会为难朋友，更不会拉朋友犯错误。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不管石头说些什么，我许美美从没拿你当外人的。你有你的身份你的处境，我明白。再说，我相信季晓峰是个好警察，至少，在法律和事实面前，他是抱着客观和公正的态度在面对。”

“那你……不要你的新闻了？”

许美美一怕大腿，“要啊！为什么不要？！不过，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我心里还是有数滴……我们杂志本来就不是法治口的，加点命案啥的也不过就是加点噱头。”

季晓峰笑着摇摇头，“许美美，几年无冕之王没白混。”

“那都是社会逼的，我，也不得不老奸巨猾。”

“呵呵……说到这儿，还真些情况要跟你了解下。”说着，站起身从桌上的工作笔记里抽出张照片，递给许美美。

许美美接过来一看，是KIKI。

终于要开始了吗……

“死者徐梅梅，女，十八岁，福建潮州人，初中毕业没上高中，被班上一个同学骗到广州，成了一名花。一年后，经介绍北上，来到Y市后就……”

“我认识她。”许美美打断季晓峰的介绍，神色坦然，“她艺名叫KIKI，一直跟着露露。”

季晓峰点点头，“既然你都直说了，那我也就开门见山。这个女孩原本就涉及多起性贿赂，和很多市政高层关系密切，而从中牵线的就是萧寒露。我们怀疑……”

“杀人灭口，这我也怀疑过，不过，KIKI的死一定跟寒露无关。”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就凭……”许美美欲言又止。

告诉季晓峰萧寒露和徐梅梅曾经帮她收集过助李煜脱困的证据？这样，萧寒露的处境只会更尴尬也更加危险！她信得过季晓峰，却不代表警察局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信。

“美美，”季晓峰叹口气，“法律是要讲证据的。”

许美美看他一眼，“当然会有证据，你以为我会看着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不明不白地死掉而袖手旁观吗？”谁人生来名如草芥？！你以为许美美会让当年的事在徐梅梅身上重演？徐梅梅不是萧樱芳，我许美美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天真懵懂的穷学生！

如果……如果徐梅梅的死真的与李煜当年的事情有关，那她许美美对此就有相当一部分不可推卸的责任！

想到这儿，心里一阵揪痛。

“美美……”季晓峰看她皱眉，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心，这丫头好管闲事的毛病又犯了？……忽然灵光一闪，赶紧转移话题，“哦对了，听说昨晚你请客？这回是谁充的冤大头？该不会又是李煜吧？”

“不是……”忽然，脑子里晃出昨晚的片刻情景……拥吻……倒地……撕咬……许美美，为什么……

“美美……美美……”看她痛苦地捧心皱眉，脸色也越发苍白，心里那丝隐隐的不安越发强烈，不由自主地扶住她的肩膀，“美美，你没事吧？”

许美美镇定一下，回了回神，摆了摆手。“没事……就是胸口有点闷，你知道，老毛病了。”

“老毛病可不是小毛病！你这个样子，回家杨爷爷又要唠叨你了。”

许美美看他一眼，嬉皮笑脸，“哪儿那么严重？”直起身来，喝口茶，“不过说来也巧，昨晚我们就在湘楚人家吃的饭。”

“什么？”季晓峰立刻敏锐起来。

“不仅如此，我还见过被害者徐梅梅。”

“你们一晚上都在一起？”

“哪儿啊……她又不是咱同学。昨晚我逮着关山……就是关海他哥，他俩双胞胎，我看他看我眼神不大对，就宰他一顿吓吓他，刚到楼下的时候，就看见许美美跟一群姑娘上了二楼的包间。”

“是东面的包间吗？”

“没错，是东面的包间，血贵血贵吃人不吐骨头的几间屋子。”

“除了她，你还看见谁了？”

“李家俩兄弟，剩下的就不认识了。他们当然不是和我们一桌的。”

“时间呢？大概是什么时间看见他们的？”

“五六点钟吧……记不太清了，不过当时天刚刚开始黑下来，应该是五点半左右。”

季晓峰迅速地记下来，想了想问：“对了，你安慰小张那么老半天，有没有问到什么？死的这姑娘……真是他女朋友？”

许美美白他一眼，“他不是你手下吗？你干吗不自己去问他？”

“我……我那不是怕他伤心吗……”

“切~少来！不想得罪人你就明说！”

“那好，那我就跟你明说了吧。我们局长原本是想撮合张帅和副市长的千金在一块，谁知道他外甥这么不识好歹，死活不干，非说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是个大学生……”

“哦~~于是乎，张同志就这么实实在在地把他娘舅给得罪了，他娘舅一气之下就把他调你手里了，反正你这儿正好缺这么个人……”

“没错！就这么回事儿~恭喜你都会抢答了。”

“去！”许美美想了想，叹了口气，“不过，不幸被你言中了，那姑娘，确实是他女朋友。”

“啊？！”季晓峰傻眼，“他脑子没事吧？他怎么……他怎么……”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他不就喜欢了个人那人又正好是个小姐吗？再说……他也不知道她是个……徐梅梅一直骗他说自己是个大学生……”

“骗？拜托啊老大，他是二了点可他智商不低啊……他怎么……”

“季晓峰你什么意思？小姐怎么了？小姐就不是人了？他喜欢谁不是喜欢啊？他喜欢谁还得报党中央国务院批准是怎么着？那是人家孩子自己的私事儿~”

“可它现在不是私事儿了！现在已经是人命关天的事儿！”

“人命关天也不关他的事儿啊~这案子和张帅半点关系都没有，而且在案发前一个星期他们就已经分手了。怎么着？要算革命旧账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我不管！我告诉你季晓峰，那孩子，是我许美美罩着的。”

呃？！“你……你……不是……你们俩什么时候……”

许美美笑了笑，“你别这么激动。老实说，在今天中午之前，我比你看他不顺眼多了。可是谈过一次话之后，又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他这样的傻瓜实在是世间难找！他，简直比恐龙还稀有！”

这比方听着还真新鲜……“稀有？是够稀有的！除了他那点专业，他为人处世上实在是……”

“实在是二得可以是吧？”许美美微微一笑，“他确实单纯得很不一般呢……可见他家里人有多惯着他，一个二十多岁奔三的大小伙子被保护得好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老实说，我很羡慕他。”

“你？羡慕……他？”

“是啊，”许美美点头，“羡慕他傻得那么善良，幼稚得那么真诚。只可惜啊……就是不知道他还能傻到什么时候。人总是要长大的，尤其进了刑警队，而且还是重案组……在见识过那么多社会YIN暗面之后，他好会单纯如初吗？”

季晓峰愣愣看着她，好半天，憋出一句话：“我终于知道王局为什么要把他外甥调来了……许美美，你好像还蛮喜欢他的。”

“至少是没那么讨厌了，”许美美粲然一笑，“我喜欢简单的东西。”

简单的东西……季晓峰默默地在心里问了一句：这就是你不和李煜在一起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