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让人绝望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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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是李煜的。”

足足五分钟的时间，徐欣然一直僵在那儿，没有动作，没有言语。直到许美美闷闷地呢喃一声：“欣然……”

徐欣然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失却了声音。

“欣然……这个孩子……”话还没说完，肩膀就被一把抓牢。

徐欣然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李煜……”

“欣然，这个孩子……我怕我等不到他出生了。”

“你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抓在肩膀的手骤然使力，刚好挤压到胳膊上的伤口，许美美闷哼一声，咬了咬牙。她深吸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还记得那天在湘楚人家吗？当时，我接了一个电话……”

“是他打给你的？”

许美美摇头，“接电话的时候，我和李煜还有那个徐梅梅在走廊碰上了……那天，李煜被人下了药……我给你打了电话说有事先走，其实……我根本没有离开，我和李煜，一直在另一个房间里，我们……”许美美闭上眼睛，说不下去了。

天啊……那天……那天！

徐梅梅被杀的当天晚上？！

那么李煜他……果然是被人陷害的！

徐欣然的脑子飞转，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李煜他……根本不知道，是吗？他被人下了药，神志不清，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美美你……”

“我心甘情愿的。”

徐欣然再次震住，你果然……那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他呢？两个人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长长的眼睫垂下，嘴角轻启，荡出一抹幽笑，“即使在那样欲火焚身的关口，他都极力忍着……他不想伤害我，是我自己又跑回去的……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跑回去的。”

是啊……心甘情愿……

煜……你说，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那样狼狈的扔在那里不管？

“他根本不知道是你，对吧？看他刚才那个反应，他根本不知道孩子是他的……”

许美美睁开眼，“在他醒来之前，我就走了……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样的情景……”

又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周身的空气静止，透着丝丝的凉意。

良久，深深的一声叹息之后，徐欣然轻轻抱住她，唤一声，“美美……”是什么，顺着脸颊滚下，砸进了碎碎的发丛，让人听到了心碎的声音。“美美，你这个傻丫头……你这个草包脑子……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许美美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我是想告诉他的……我是想说服自己勇敢一点……可是，等我终于鼓起勇气的时候，他已经和别的女人……欣然，娇娇姐是美美的好姐妹，她深爱李煜，爱到都快要忘了自己你知道吗？我不能伤害她……”

“你不能伤害她，难道就能伤害你自己？”

“欣然你听我说，如果再找不到其它有利证据，我就不得不出面为李煜提供不在场证明……目前看来，我可能是唯一能够证明他清白的人。欣然，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那样……那样……那样，让娇娇姐情何以堪啊？她毕竟是李煜的未婚妻……”

“许美美！到现在你还在替别人着想！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自己？！你现在要怎么办？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你……你……”

孩子……这个孩子……“欣然，万一我要是有什么事，你一定要想尽办法用我腹中的胎儿遗留物做亲子鉴定。除了我，它就是能证明李煜清白的唯一证据！”

“美美！”徐欣然轻叫一声，瞪大了眼睛，“你……你疯了吗？”

许美美静静地看着她，双眸中，无波无澜。

“我想得很清楚，欣然，对方为什么要袭击我？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知道我是为李煜洗脱罪名的关键！甚至在案发当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我们曾打过一个照面，如果是这样……”

“别说了！”徐欣然捂住耳朵，拼命摇头，“美美……别说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残忍……你为什么要对待自己？为什么？！”

许美美看着她，依旧神色平静，“欣然，那个人为了对付李煜根本就不择手段，我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给这个案子留住最后一点希望！你是这个案子代理律师，你肯定明白我的意思，现在，就连公安局里也……我不能拿李煜的清白冒险，不到万不得已，不等到最后开庭审理的那天，我不能轻易把自己暴露出去。这样，他们就不会有时间……”

“可他们不是已经找上你了吗？”

“那个杀手跟我交手的时候有些许不确定的迟疑，显然，他是在试探我……可是，那个背后真正的主使人跟我们交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根据我对他的一惯了解，这个人对李煜的一些特殊习惯以及他身边有哪些比较亲近和重要的人都了如指掌。以我和李家的关系，我是谁、什么身份、都有哪些特长，对方自然也应该一清二楚，还用得着试探吗？所以我断定：背后主使的那个人并不知道我这个不在场证人的存在，那个杀手是自作主张来灭口的。”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许美美微微一笑，“那个杀手好对付，只要他身后的那个大老板不知道还有一个漏网的人证，我暂时还是很安全的。”

“美美……”

“欣然，怀孕期间的亲子鉴定至少要等到三个月以后，我们等不起……所以……”

“我不同意！”

“欣然……”许美美拉住她的手，切切地看着她，“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只好把孩子流掉，然后用流产物鉴定……”

“你……”徐欣然彻底呆掉，美美……

“欣然，我求你了！其实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你知道吗？它是属于我和李煜的，是真真正正只属于我们俩的宝贝……它是我的希望！等到这个案子一结束，我就带他离开这里，远远的离开这里……”

“离开？去哪儿？难道你要一个人养他？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孩子想想吧？孩子明明有父亲！你这样做，对孩子公平吗？对李煜……对李煜就公平了吗？全世界都知道他爱的是你……”

“可他已经娶了别人！”

“许美美！”徐欣然声音忽然拔高，“找这样的借口有意思吗……你……”想要说什么……想要教训些什么……事到如今，说什么有用？

许美美抬头看她，嘴角噙着笑，“欣然……这不是借口，娇娇姐很爱他……至少，比许美美要爱得更深。欣然，既然我我不能放下一切去爱，就不能剥夺别人爱的权利，对不对？欣然……我想要李煜幸福，我相信娇娇姐……啊……”

实在听不下去了，猛地一把抱住她，“美美……美美……你这个傻丫头……你这是何苦啊？……你这个笨蛋！傻瓜！草包……”

许美美笑着拍拍徐欣然的后背，埋进徐欣然怀里的声音，闷闷的，透着某种决绝的坚定，“欣然，如果我们能平安等到开庭那一天，许美美一定带着孩子远远离开这里，如果……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李煜的清白，就拜托给你了。”

徐欣然从病房走出来的时候，三个男人一起围了上来，大家想问……却不敢。

徐欣然的眼睛静静地抬起来，看向倚在窗边的那个人和并肩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咬了咬牙，转身看向张帅，“我能和你谈谈吗？”

一瞬间，这一走廊的人，全都青白了脸。

所有的目光都钉到了张同志的脸上，除去徐欣然和无辜的张姓当事人，每个人的心里都下意识地种下了一句话：许美美肚子里的孩子跟这小子逃不了干系……

半小时后，昨日咖啡店，还是那个老位置。

“什么？！”

徐欣然优雅地吸口奶茶，毫不理会对面那个人的歇斯底里。

“凭什么？凭什么？！我只是……我住进她家是有原因的，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我凭什么要当那个孩子的爹？！”

徐欣然头不抬眼不睁地回他一句：“当爹？你想得美！我只是请你在孩子生父这件事上暂时对外保持沉默。”

“你说的好听！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你也看见了，我要是再不替自己说句话，跟默认自己是那孩子的父亲有什么两样？”话说回来，在一天24小时全程监控的情况下都能怀上孩子……真是……匪夷所思！莫非她怀的外星人的种？再要么就是半夜有鬼压床了！

想到这儿，忍不住一个哆嗦……怪事年年有，今年尤其多！自从认识了许美美这个麻烦女人，他生活里的怪事儿就再没断过！

徐欣然终于肯抬起眼睫，淡淡地扫他一眼，“无所谓，反正不管你怎么嚷嚷，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你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就算是亲子鉴定也要等几个月以后。”

“你……你……”

“这件事关系到你的全部前途，如果我把你和许美美同居以及她怀孕的事情一块捅上去……张先生，别忘了，你们的季大队长跟我们美美的私人关系不差，他要是知道自己的手下在……”

“够了！我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徐欣然抿嘴一笑，“呵呵，张先生，在你们利用她的时候，有没有对自己说过这四个字？欺人太甚？哈哈！”说完，嘲讽地笑了笑，抚了抚额前的发，气定神闲，“你实在不肯帮忙也无所谓啊，反正，你也不过是利用她来找到李煜，现在李煜回来了，许美美对你们来说，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所以……”

“不是！不是这样……”

“那是哪样？！”徐欣然瞪着他，“姓张的，你别以为我是在求你！你想要跟外面胡说八道什么都随便你，可是美美肚子里的孩子……那是她唯一的希望……”一份令人绝望的希望……“要是因为你胡说了什么而使他们母子受到任何威胁……我有上百种办法让你后悔一辈子！”

张帅看着她，愣愣的，半响，嘴巴动了动，说了一句让徐欣然目瞪口呆的话：“我已经后悔了……后悔我不是那个孩子的亲生父亲。”

你说，那是许美美的希望？……其实，那是我的绝望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