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没有价钱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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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病房外，走廊上，剩下的三个男人陷入沉默。

良久，一直站在李煜身边的田娇娇伸手拉了拉李煜的衣袖，却被他下意识地一躲。他没有抬头，只是转过身，背对她，扔下两个字：“你走。”

田娇娇浑身一震，僵在原地，半空里的手指慢慢缩了回来，握成了拳，嘴角不由自主地扯了扯，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转身，带着一身的骄傲离开这里。

高跟鞋下的“哒哒”声渐远，大家再次陷入沉默。

直到一个换药的护士推着小车走过来，李穆然本能地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过了一会儿，又一脸狼狈的走出来。

一直站在门口的石磊轻笑了两声，说话了，“我说，咱这几个大老爷们儿这是干什么呢？整得跟世界末日似的……”

李穆然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儿明显在说：跟世界末日也差不多了……

石磊得了李穆然的一个眼神儿，再看看李煜那张阎罗脸，苦笑两声，“就算真要下地狱，临走也不能做个饿死鬼不是？”说着，看看表，“时间不早了，该吃饭的吃饭。”

这一提议无人响应。

大家的脸色都明摆着的：你丫还有心情吃饭？！

石磊彻底郁闷了，“好，就算都没胃口，那……那陪我喝几杯行了吧？哥们儿现在很郁闷，哥们儿现在郁闷得想杀人！为了不让哥们儿知法犯法……喂，你们去哪儿？姓李的小子……”

“去喝两杯！”李煜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李穆然紧跟其后。

石磊的脚步原地一顿……“要是没有我啊，你们谁也别想把李煜叫出来，煜那个人从不单独跟朋友在外面吃饭的……”如果他没记错许美美的话，这应该是李煜第一次接受别人的私人邀请。

呃……话说，他本来也没想请他，他请的明明是人家李穆然，他李煜要不要自我感觉这么良好啊？走哪儿都这么自作多情！病房里的许美美耳朵贼灵，走廊上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李穆然很细心，没有把门关严。

李穆然进来时，许美美只说了一句话：“替我看好他，别让他做傻事。”

以她和石磊的默契，只要他一看到李穆然那张挫败的脸，就应该能猜到她说了些什么。

替我看好他……别让他做傻事……还有很多重要的事等着他，现在，我们先要一起跨过这道坎。

说是要去喝一杯，结果，刚到了地方，李穆然就借故失踪了整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等到他再回到地方，桌子上已经五六个空酒瓶。

桌子上对面坐着的两个大男人喝的有点急眼。

李医生站在旁边看得有点傻眼。

他们俩拼酒呢，对瓶吹的。

“咣”地一声，石磊把空瓶子往桌子上一扣，嚷道：“这回我赢！”

“咣，”李煜也把自己的空酒瓶往桌子上一顿，“你问吧。”

这是……李穆然抹掉脑门上的冷汗，这俩大男人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吗？……多大了都……

石磊刚张开嘴，一眼看见站在一旁摇头的李穆然，赶紧招呼他过来，“喂，那个什么什么的穆然，你跑哪儿去了？罚酒！咦？你手里拿的什么？”

李穆然靠着李煜坐下，把手里的盒子放到桌上，“给她新买个手机，这种辐射小一点。”

身边的李煜一愣，石磊手快，一把把盒子捞了过来，没心没肺地嚷嚷，“呀呵~CDMA的，那个什么的穆然，你可真够体贴的哈。”

李穆然看他一眼，不理他。

看这点小试探刺激不着人家，石磊接着没脸没皮，“喂，那个什么的穆然，说实在的哈，就你对许美美的那点小心思，全世界恐怕也就那个草包不知道了。”

李穆然身体一僵，忽然有些感谢酒吧里昏暗的灯光。

一直不多话的李煜“哧”地一笑，抬头冲石磊咧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三哥？你还不都一样？”

李穆然慕地一惊，抬头看向石磊。

石磊依然没心没肺地咧嘴笑，“我怎么没资格？我怎么没资格？！姓李的，你实话实说，我是不是比你聪明？我告诉你，你脑子是好使，可是你这儿……”他伸手戳了戳自己的心窝，“你这儿！这儿他妈全都是些稻草！我告诉，你这辈子，你下辈子，你下下辈子，只要你还是李煜，只要你还姓李，你就没机会跟她在一起！你！没！机会！”

“你有！你有是吧？你还不都一样……”

“唉~我告诉你，我还就跟你不一样！我跟你，不一样！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她内心深处最需要什么，我更知道她要的我给不起，你们谁都给不起，所以……我是她朋友，是她兄弟！我告诉你，只要你心里放不下，你和她迟早连朋友都没得做！可我不一样，我们就是到死，都是好兄弟，是全世界最有默契的一对！你，你比得了吗？我选择这样一个身份守在她身边，是因为我不想失去她，我不想失去她所以我宁愿一辈子只做她的朋友，你，比得了吗？我告诉你，李煜，对许美美，你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太贪心！她能给的都给你了……给不了的，你凭什么死皮赖脸去要？”

“凭什么……”李煜闷闷地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问谁，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凭什么……“凭我爱她！凭我爱她！！就凭我爱她！！！”

“坐在这儿的三个人，哪个不爱她？！”

振聋发聩……

李穆然已经完全惊在当场。

为了这句话。

为了眼前的这两个男人。

石磊斜着眼睛看他，点起一根烟，烟雾徐徐的虚虚的，让人看不清眼前。

“李煜，”他认认真真地对他说，“你和我从小就打，打到现在，没别的原因，只因为这世上就那么一个许美美。可是说实在的，我有时候真挺可怜你的，真的。”

“我不需要你……”

“可我更多的时候，很恨你！”石磊抢白他，“她喜欢我，我知道，可我更知道她爱的是你！全世界都知道你们是相爱的。为什么？我认识她比你早，我也一样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为什么全世界都知道你们俩是相爱的？！……有时候真恨不能掐死你！有时候又觉得……也许你们真在一起，会是件很美满的事。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多年一直都躲着你……直到在海南遇见你们，我才明白了。”石磊吐口烟，如同吐掉满心的浊气。“李煜，”他说，“咱俩认识也有小十年了，十年里打了无数次架，这是我第一次正经叫你的名字，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最后的半句，咽下了肚子，石磊又举起一瓶酒，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碰瓶，仰头，又是一阵豪饮。

李穆然心底不是滋味地叹了口气，喊来服务生，订好代驾和醒酒汤。

李煜放下酒，忽然抓住了石磊的衣领，问：“为什么……”

石磊一巴掌把他的手呼开，喘了口长气，“你认识她的时候，她十四岁，那她十四岁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李煜摇了摇头。

“她啊……她根本就不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呵呵……她要的东西太纯粹了，没人给得起。”石磊苦笑着摇了摇头，捏掉了手里的烟头，“你别看她整天上蹿下跳的，其实……其实你根本就想象不到她有多脆弱……她呀，长这么大就没为自己活过一天。呵呵……”说着，摆了摆手，“不说了……说了也没人懂，反正……”

“反正我们谁也得不到她……”终于轮到李煜抢白了。

“笨！她那种人怎么抢？亏你还认识她这么多年了……她啊，爱就爱，不爱就不爱，抢是抢不来的，她要是愿意……自然会走向你。呵呵，就怕到时候，你甩都甩不掉……我说，姓李的，你真觉得自己会爱她一辈子吗？我告诉你吧，你啊……你就是没把她弄到手而已！”

“你胡说！”

“我胡说？……呵呵，你自己看看，你跟我们最大的区别在哪儿？你，任何东西，得到的都太容易了！除了她。并不是所有的好东西你都能手到擒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哈，你说那个丫头有什么好？啊？你说，你是不是牛排吃多了想换个小葱拌豆腐什么的？”

李煜坐在那儿，对着酒瓶子发呆，不说话。

“其实我有时候想想，也觉得我挺聪明的，呵呵……”石磊笑着耸了耸肩，指了指李煜，“你是对人有洁癖，她呢……这么多年你就没看出来？她对感情有洁癖！我聪明吧……我知道自己没办法给她要的那种感情的，喜欢归喜欢，爱归爱，可你真的就爱得起吗？她长得又不算是多漂亮，跟个未成年少女似的……家世吧，也就一般吧。能力倒还不差，可惜，没啥野心……跟她表姐徐欣然一比……是吧？你瞪我干什么？我说错了？你现在得不到她，她当然是千好万好。可要是你哪天真的得到她，你就敢保证自己不会拿她去跟别人家的老婆比较？以你的家事，你身边的那些人娶的都是些什么人，再看看你娶的是什么人……你别告诉我你不在乎，事情没到那一步，你也没得在乎！”

“你说够了没有？！”

“哗……”

“李煜！”

李穆然一把抱住已经发飙的李煜，一使劲，按到了沙发上。

几个服务生听到声音赶紧跑过来把掀倒的桌子扶正，训练有素地将一地狼籍打扫干净。

石磊看着他们忙，神经质地笑了，“呵呵呵……哈哈，你看，你们李家手下几个小小服务生都这么听话，怎么可能娶一个那么不听话的许美美进门？李煜，你真的太自以为是了！就算你拥有全世界，只要许美美不点头，你照样不可能拥有她！谁叫她……根本就没个价钱呢？”

就算你得到全世界，你也得不到她。

因为她真的不值钱，因为她无价！

越是无价的东西，越让人珍惜不起。

许美美……李穆然看着眼前安静下来的两个男人，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知道石磊说的是实话，男人总是贪心，要了白玫瑰，却想着红玫瑰的热情，得到红玫瑰，又想着白玫瑰的好……他李穆然也未能免俗，否则，就不会有一个徐欣然。

心里正难受呢，口袋里的电话振开了，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起身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接听，“喂？……你说什么？！”

一分钟后，李穆然一把抓起瘫在沙发上的李煜嚷了一声：“美美出事了！”

李煜瞬间一个激灵，皱起眉头，人已经完全清醒。

“发生什么事了？”

“许美美和田娇娇被绑架了。”

“你说什么？”

“许美美和田娇娇被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