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丑媳妇见公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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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有一种最让社会学家法学家心理学家感情专家难以概篆的人际关系，中国人称之为：婆媳。

婆婆常看媳妇不顺眼，媳妇看婆婆也老觉得难伺候，婆媳间往往小战不断大战难免。在这个战场上，许美美弱势得实在太过明显……好吧，实话实说：弱智得太过明显。

这孩子没心没肺没脑子惯了，刚刚尴尬了没几分钟，很快就恢复正常，拽拽袋袋裤，扯扯小T恤，提着一堆大葱青椒西红柿就这么大大方方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了。

事已至此，尴尬又有什么用？

既来之，则安之吧。

村子南头第二排头一家，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院门口有只狗，见人就叫，许美美冲它扮了个鬼脸：会叫的狗狗不咬人~你吓唬谁呢？

小院子很干净，干净得出乎许美美的预料……呃，太干净了，让人有压力。屋里更干净，许美美不知道往哪儿坐好了。未来的婆婆大人去厨房忙活，许美美要去帮忙，被赶回正屋。

从她一进门，秦镇就站在她旁边傻笑，笑得许美美心里一毛一毛的~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渐渐的，听不见了……

“怎么不说话了？”

呃……许美美看看他，脸一红，凑到他耳朵边低语：“其实我特紧张……我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一直佯装镇定有说有笑，天可怜见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刚刚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其实秦镇比她还紧张，却极力淡定地笑笑，伸手捧住她的脸，看着她，“没什么好紧张的，你不是一向人见人爱吗？”

这个……“当个小朋友自然是人见人爱的，可是……当媳妇就未必了……谁愿要一个脑筋大条的女的当儿媳妇？何况身材也不好长得又不好看个性还不讨喜再加上脑子不够聪明……”说着说着，眼睛还真红了，好像已经预见到了未来婆婆大人一脸嫌恶的样子以及自己预备媳妇时期的悲惨未来……许美美嘴巴一撅，小声问：“米皮儿~你妈要是不让你要我怎么办？”说着，竟然滚落一颗眼泪。

秦镇心尖儿一颤，叹息着把她拥进怀里，“不会的，”他温暖的声音在她耳边轻抚，“我喜欢的，我妈一定也喜欢。”

“万一呢……”

秦镇心头一动，轻声问：“如果我妈不喜欢你，你就不跟我在一起了？”

怀里的许美美一僵，片刻，拿脸在他怀里蹭了蹭，抬头，粲然一笑：“她要是不喜欢我，我就想尽办法让她喜欢！”说完，还不忘耍个流氓，挑挑秦镇的下巴，“她儿子都被我勾搭到手了，她儿子的娘亲自然也不在话下。”

秦镇暖暖地一笑，眼睛竟然也红了，半天，呢喃出两个字：“真傻。”

许美美看着他笑笑，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抱住他，晃啊晃啊晃……

终于稍稍得以缓解下许美美的紧张状态，秦镇领她到自己的房间，给她看自己小时候的照片。许美美捧着相册看合照，一一指出：这个是你……这个是你……这个是你……竟无一认错。看完照片，打量打量房间，叹气：“和想象中的一样整洁，还真难得。”

秦镇笑，“那是因为我现在难得回来一次，平时都是我妈收拾的，能不干净吗？”

许美美眉头一挑，忽然又记起：“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回来的？”

“当然是请假回来的。”

“少来！你明知道我不是问这个，说！那个粽子到底是谁？”

“不说！”

“你说不说？”

“我不说！”

许美美瞪眼撅嘴，“不说算了，我回去搞个肃清运动，看看到底哪个叛徒出卖了组织！”

秦镇大乐，“你这就不问啦？”

许美美白他一眼，“你不是不说嘛~”

“可你还没使美人计呢……”

许美美笑喷。

知道幽默了哈~果然孺子可教。

等到开饭，秦镇爸爸也回来了，许美美礼貌地叫“伯父好。”然后扭头一本正经地跟秦镇说：“你爸长得比你帅多了，你怎么遗传的啊？”哄得秦镇他爹心里直乐，气得秦镇直跟她瞪眼。

午饭吃的饺子，许美美帮忙端饺子，慌慌张张冒冒失失，手指头烫熟了就赶紧揉揉耳垂，“哇~好烫好烫~”未来婆婆大人见了奇怪地问：“烫了手指头你揉耳朵干嘛？”

那是未来婆婆大人有所不知，许美美小动作小怪癖多多。

当然，秦镇也不知道，他还未有足够的时间去足够了解。

当下，他看着许美美调皮地冲他吐吐舌头，表情甚是娇憨可爱，心底却慕地一沉：他，确实还很不了解她……

午饭，秦镇陪爹喝啤酒，问许美美要不要来一杯，许美美赶紧摇头谢绝装乖乖女，心里暗呼：开玩笑！一个刹不住把人家放倒她还用不用活了？！

他们爷儿两个慢慢喝，许美美陪未来婆婆大人边吃边聊。

从一见面到现在，未来婆婆大人的一张脸好像扑克牌一样的方正，表情严肃得让许美美不敢造次，时时刻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对于婆婆大人的提问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然问及家里情况会略有尴尬，但在不撒谎的原则下，许美美还是一一谨慎而巧妙地予以回答。这活儿可比查户口难应付多了……

直到能问的都问了，不能问的也实在不好再问的时候，餐桌上渐渐沉默的气氛慢慢陷入一种莫名的尴尬……呃，有点冷~

秦镇和父亲举杯，颇有深意地看了许美美一眼，可能酒精的作用，脸上已经开始泛红，眼睛也有些微红的样子。

她心下一动：是呵……她紧张，他又何尝不紧张？

她希望他的父母能喜欢她接纳她，他又何尝不希望？

想到这儿，许美美清清嗓子，问：“伯母，秦镇小时候皮吗？”

秦镇一愣，再次扭头看她。

婆婆大人还是一脸严肃，“他打小就懂事听话。”

“哦~”

“学习又好。”

“哦~”

“就是大了以后，不知怎么的越来越难管了。”

呃……许美美意味不明地偷看了秦镇一眼，那丫装酷，好像没听见似的，正跟他爹看新闻，佯装关心国家大事。

哈~耳朵都支愣起来了还在那儿装聋？许美美嘿嘿一笑，对婆婆大人老实交代：“我跟他正好反着来的，我打小就皮，走哪儿哪儿鸡飞狗跳，猫猫狗狗见了我就跟见了小阎王似的……”于是乎，她从自己一下生开始讲起，引用姥姥多年来积累下来的控诉证词以及舅舅姨妈们的多方举证，列举了她从小到大的种种壮举：

小时候上房子抓猫，抱着猫滚下屋脊，正好掉进柿子框，毁了她一冬的零食——柿饼；

小时候骑着条大狼狗当山大王，领着一群小孩胡作非为，结果长大了总是扯烂裤裆，每次姥姥给补裤子都骂是小时候骑狗骑得；

小时候上山抓蛇翻蝎子粘知了，点把火烤了吃，可香啦~有次差点烧了人家新割的麦子，被姥爷好一顿打；

小时候有一年被接到城里上幼儿园，没几个月就被院长哭着喊着送回家死活不收了，妈妈无奈又把她送回老家，刚一进村，村里的猫猫狗狗立马销声匿迹……真乃“万径兽踪灭”~真真让妈妈见识了她在乡下是如何的“人兽公愤”！

小时候……

小时候……

小时候……

许美美讨好未来公婆的诚心苍天可鉴！

她气儿不带喘地足代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自爆家丑，把小时候的糗事交代了十之八九（剩下的一二实在不好为外人道……），不仅吸引了那边喝酒看新闻的爷儿俩的全部注意力，还哄得未来婆婆大笑~她一笑，许美美心底大松口气：总算没白白牺牲我那些见不得人的童年隐私哈……

丑媳妇与未来公婆的第一次见面会就在笑声中圆满落下帷幕。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看看时间也该走了。许美美很自觉地先帮未来婆婆大人收拾桌子洗碗，活都干利索了，擦擦手回屋里拿包，刚要推门进去，就听到屋里絮絮叨叨的讨论声：

“挺好的姑娘，就是傻点了……”

“不傻能看上你儿子？”

“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状元，回回考试都是全班第一！”

“你说的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这闺女不差，懂事。”

“我看也挺懂事的……可就是家庭条件太一般了……父母都是普通工人……”

“工人怎么了？”

“咱儿子要是在部队好好干，说不定能当上将军呢~”

“切~净做些没边儿的白日梦！……当军嫂多不容易？有个人肯跟那小子算不错了。”

“反正我觉得那姑娘配不上咱儿子……长得又不是多漂亮，咱儿子还是国防研究生呢，她也就是个大学毕业……”

“人家是双学位……”

“那也不如研究生……”

“你看看你能的，心比天高……你还想找个啥样的？找个司令的闺女，还是找个七仙女？”

“那也不能太一般了……反正我没看上。”

“哼~你看不上有啥用？儿子看得上就行。”

“再怎么着我也是他妈……他好歹找个白净点儿~你看看那张小黑脸，跟个乡下闺女有啥两样？咱儿子好歹也是村里出的第一个研究生，找媳妇不能找这么掉价的……”

“咱儿子也不是多帅……”

“谁说的？我看咱儿子比哪个明星都帅……”

许美美愣愣地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有些无措，又有些难过……还是不喜欢啊~~第一印象就这么给活活的交代了……人见人爱~呵呵，我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人见人爱……想到这儿，吸吸鼻子，心里冒出一股酸溜溜的委屈。

要不要进门？

现在进门肯定会尴尬……

可她已经打定主意要进他家门的……即使，他的父母，并不喜欢她……

“美？”

秦镇在身后拍拍她肩膀，吓了她一跳。

“你傻站在这儿干什么呢？不是进屋拿包吗？还有时间，我带你到县城逛逛。”

秦镇的声音一起，屋里的讨论声就哑然而止。

许美美拼命忍住掉泪的冲动，微微笑，“嘿，我刚刷完碗啊。”

“那几个碗你刷了半个小时？”秦镇说着，推开门，对坐在屋里的父母点点头，“爸妈，我送她去车站。”

当爸的抽着烟，不说话，脸色不太好。

当妈的十分意外地收起严肃表情，讪讪一笑，“好……去吧……早去早回……”

可能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秦镇莫名奇妙地看了许美美一眼。

许美美冲他们灿烂地笑，“十分感谢伯父伯母今天的款待，美美改天再来看二老哈~下回来，美美给二老做好吃的，让二老尝尝美美的手艺。”边说边暗自下定决心：回家研究菜谱，好好实践，努力练习，成为大厨！——起码不要动不动就糊锅底吧……

说完，不等他父母反应，许美美就挎起自己的小包包，对秦镇说：“你难得回家一趟，在家多陪陪父母吧，不用送我了。我知道怎么走。”然后摆摆手，“伯父伯母再见。”

干脆利落的转身，走人。

赶紧走……她不想当着他家人的面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