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一个吻，就可以自由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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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关系，从法律上讲，是婚姻的附属义务，从感情上，则是爱情与亲情的衍生。

因为爱他，所以，他的父母也是她的父母。她乐意如此。

因为爱他，所以，她也是他父母的孩子。她希望如此。

可是她知道，前一个是必须，而后一个，大多数时候，只是奢望。

所以她不敢强求，她只要他们能够接纳她就好……能让她走进秦家的门，以秦家儿媳的身份，为他做些事……哪怕，再琐碎再细小再微不足道的事……

有试过被自己父母瞧不起吗？还记得那时的感受吗？

受伤的不仅仅是自尊，伤得最深的，其实是那一颗赤子之心。

她是真心诚意的……越是真心，此时此刻就越是感到委屈……为人子女的不堪和为人所爱的难堪拧成一股麻绳勒在心上，疼得发麻。她为自己难过，也为他着急……怎么办？如果他妈妈就是不喜欢我，那他夹在中间，该有多难做……

是，她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能不能进秦家家门，她最担心……最担心他为难。

她不想他为难，她不愿他为难……一丝一毫都不想，不愿。

许美美心乱如麻地快步往前走，脑子里所有的声音都混成了一团，乱糟糟地响，连秦镇在后面叫她都没听见。

“美……美，等一下。”秦镇追上去，一把拉住她，“你怎么了？”

被他一拽，许美美终于回过神来，甩开那些恍惚，扭头对他笑：“没，只是想到伊凡一个人在家，有点着急……是厚，刚刚我都没敢跟你爸妈说……说我还有个肾衰竭的弟弟……”要是说了，就更不会同意她进门了吧？毕竟，是这么大的一个拖累……

秦镇看着她，他知道她在说谎，却不忍心点破。

他怕她难过，他更怕自己难过……不，他已经够难过了。他做错了吧……原本就是自己死缠烂打追着她不放，她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的……他是不是太着急了？着急得毫无准备就硬是把她拉回家……可是他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怕。害怕她一个转身就可以反悔，不要他了……

他看着她，她低着头，两个人杵在那儿一阵沉默，各怀心事。

良久，他咬咬下唇，强迫自己轻声地笑：“呵呵……亏我为了送你，还特地跑去邻居家借了摩托。”

许美美一愣，抬头看他。

“小时候看港台片耳朵时候就一直羡慕：将来长大了，一定要想电影里的男主角那样骑着摩托呆女朋友兜风去……”

呃……摩托？

许美美咧开嘴，“奇怪，你怎么会喜欢骑摩托？”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个性，应该是喜欢骑着单车，看夕阳西下……呃，好吧，其实这是许美美喜欢的。

看来两个人要加强了解啊……

“我不喜欢骑，可我想要骑着摩托带女朋友兜风……今天，满足我这个童年愿望好不好？”

许美美微笑，这是任谁都不会拒绝的啊……

他本来说要带她去县城的，出乎意料，他却带她来到海边。

海边离他们的村子很近，海边附近的村子靠这里的一小片海湾养殖海参致富。除了海参养殖场，这里再没有半点被开发的痕迹，几乎没有人，除了他们俩。

下了车，秦镇拉着她沿着海岸线走，沙子不算软不算细，踩在脚下沙砾砾地痒，像是某些不可抑制的心事。

老半天，他们只是沉默着走，不知道走出多远，许美美拉住他，“米皮儿，你怎么了？”

秦镇停下来，看她。

“你怎么不说话？”

良久，听到他闷闷地问：“说什么？”

“说你刚刚想什么呢？……你好像有心事。”

又是老半天，“我不想说。”

许美美一愣，嘴巴一撅：“为什么啊？”

秦镇低头不看她。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啊？”许美美拉着他的胳膊撒娇。

“不为什么。……我不说我不说我就不说。”

明明应该是一句玩笑的回答，可他的语气却是那么的不耐烦……让许美美听了一愣，被什么东西从心口划下，疼……她愣愣看着他，慢慢松开手……也许……也许是他妈妈已经跟他说了……说她不喜欢她……

许美美的手一松，秦镇的心底没由来的一阵慌乱，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美……”

许美美抬头看他，他眼睛里的焦虑，就好像谁要抢走她……或是……或是，她原本就不是他的。

她心尖儿一痛，脸上却微微笑，“嗯，在呢。”

他看着她，好像永远看不够的模样，良久，哽咽一声：“你真傻。”

许美美不解，眨眨眼。

“美……你应该找一个你爱的人一起生活。”

她一愣……什么意思？什么叫“应该找一个你爱的”？难道……难道他以为……心骤寒，封冻了脸上那一抹笑，“你什么意思？”

他低下头，不说话。

海风吹在脸上，有些疼。

找一个你爱的人一起生活……

“那你以为你是谁？”良久，她苦笑，转过头去喃喃地问，又似乎自言自语，“你觉得，我会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吗？”

我是谁……秦镇笑了，却是带着某种凌迟的苦SE。“怎么不会……我不就是吗？”

许美美一僵，眼前一片眩晕……疼……咬牙，忍住，双手在身侧握拳。

镇定……镇定……镇定！

她笑笑，“那你呢？”她抬头，看他，“既然你以为……为什么还要和一个不爱你的人在一起？”

不爱你的人……不爱你的人……她果然！

嘴角那一抹苦笑仍在，声音已有些沙哑：“因为……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秦镇摇摇头，转身，看她，目光坚定：“即使你不爱我，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那你爱我吗？”

“……”

“秦镇，你爱我吗？”

“我想……爱。”

是“想爱”还是“想，是爱的”？

许美美闭上眼，轻声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

“你曾经说过，你为一个人难过……你挂念他……因为他，你甚至想要离开……你爱他，你亲口告诉我的。”

深呼吸，“是，我爱他，可那是曾经。何况……”我根本不够爱他或是……不是你我之间的这种爱。

“我喜欢美，美是个好姑娘，我只有跟美在一起的时候才不会感到陌生和紧张……跟美在一起时，我很平静，也很快乐……我喜欢和美在一起。”说着，咬了咬牙，好像痛下某种决心一般，“美受过那么多伤害，她那么爱那个人……她还会爱我吗？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我就会害怕……如果美不爱我，那，我来好好爱她，我一定不会再让她受伤……我本以为只要能跟美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的……可是我错了。”

他下意识地看着她。

她面无表情，不说话，等待他的下文。

“我错了，美。”

他说，他错了……错了什么？不该跟我在一起吗？他……“后悔了吗？”她抬头看他，“你后悔跟我在一起了吗？”

摇头，坚定，“不后悔！”

“那为什么说，你错了？”

“我，怕美后悔。”

一阵风，扬起些许海砂，捶打在脸上……她迷了眼睛。

那沙子咯在眼睛里，好疼……疼得好像多少泪水也冲不干净……

他看见她落泪，慌了，伸手去摸她的脸，却被她下意识地一躲，转身……他却从背后一把抱住她。“美，别走！”

挣扎，挣不动，咬着牙喊：“放开！”

“不放！”

“放开！”

“不放！不放不放死也不放！”

“放开！”

“不放！美……别离开我……我知道你不爱我，我知道你只是拿我当哥们一样，我不会奢望太多……真的，哪怕不能牵手，不能拥抱，只要能和你并肩走偶尔哥俩儿好的拍拍肩膀也行……我的要求不多，只要美不离开我……我只是想和美在一起……我……”

那只是一个瞬间。

她忽然挣开他的手，转身，抓住他的肩膀，吻住他。

世界就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时间驻足，风静，空气停滞，连海浪也没了声音……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心却在贴上她温软的唇瓣的那一个瞬间炸开，刹那烟火。

忘了是过了多久……几秒？几分？亦或几个世纪……她松开他，他睁开眼，他们都看到了一双红红的眼睛。

他下意识地舔舔淌到唇上的泪，苦的，咸的，还有一点点甜。

她看着他，心里骂他傻瓜，张嘴却变成：“妈的~哥们儿？！”然后恨恨地一咬牙，扭头就走。

他一慌，一把拉住她的手，想要把她拉回来，却不想她反手一握，连拖带拉地拽着他踉跄几步……力气还挺大，他看着她的背影，笑了，那只抓住她的手，紧紧的，不敢有半点松懈。

许美美倒是发了狠，边走边骂边甩哒，“妈的！哥们？！鬼才是你哥们儿？我他妈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当你哥们儿？！老娘每天晚上想你想得睡不着你竟然还说我当你是哥们儿？你什么意思？你当自己是什么？替补？备胎？你脑子抽了吗你？！我许美美平生最恨的就是备胎备胎备胎！！！你老抓着我干吗？放开！有你这么当哥们儿的吗？光天化日寡男寡女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我让你放开你听见没有？你傻笑什么呢……！￥！！……￥！￥……”

身体越来越轻，飘飘荡荡的好像在半空，他轻飘飘地被她拉着，仿佛已经自由飞翔……

人说，太幸福的时候，总会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原来，这是真的。

走到那辆借来的摩托车前，一直嘴巴不停的她忽然停下来，转身，一把抱住他，在他耳边说：“我爱你，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