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需要和被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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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许美美和秦镇在一起，她被问的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值不值得？而许美美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这有什么值不值得的？

为他付出多少，都是她愿意，谁让她爱他？

爱，便是最大需要，付出多少都不足为过！

可是……现在……

他说，她不够好。

他说，他想要找更好的。

更好的……

“镇，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美……”

“你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是吗？”

“美……对不起，这个世界的诱惑太多了……”

“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美，你忘了我吧……”

“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我想要好好爱你的……可我做不到……美，我难受！”

“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声调忽地拔高。

电话的那一片，霎时一片死寂。

片刻之后，低低地传来一个字：“是。”

天黑了……天真的黑了。

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漆黑的一片……

她听见自己说：“啊……原来，你不再需要我了……”

她听见自己说：“可我需要你……怎么办呢？”

她听见自己说：“你现在，一定很难受的……”

她听见自己说：“米皮儿……别难受……不要难过……我舍不得你难过的……我怎么忍心看你难过……”

然后，她听见他说，“美……你放了我吧。别再来找我……别再给我打电话……别再让我难受……”

再然后，她听见自己笑了，“放了你……呵呵，秦镇，是不是我离开你，你就不会再难受了？”

良久，她听到缓缓地一声，“是。”

又是良久，她听到从心底发出的一声长长的叹息：“那么，恭喜你，秦先生，你自由了！”

听到他挂机。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

坐在床边，握着水杯，面无表情……面无表情。

那张脸，空得如同她手里的那只杯子。

漂亮的米奇玻璃杯，里面的水什么时候撒的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呆呆坐在那儿……一分钟之后，“噼啪”一声。

什么东西裂了？什么东西碎了？

一股钻心的疼痛刺入她的骨髓血液四肢百脉……

什么东西温热地舔舐她的手，拂过她的腿，在她的床上，开出一朵乖张诡异殷红的花朵。

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呆坐在床上，手越来越用力，碎片刺入另一只手腕，床上那朵殷红诡异乖张的花朵，顷刻间，怒放成一片！

“啊！”

从哪里传来一声尖叫。

从哪里伸过来一只手。

有人抱住了她。

有人抓住了她的双手。

七手八脚的，她被一群人包围住……然后，尖叫、混乱、哭喊……然后，渐渐安静下来……再然后，“啪”地一声响，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最后，她的眼神终于慢慢开始聚焦……她看到云楠血红的眼睛瞪着自己，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

“云楠……”她喃喃地说，“他是真的不要我了……他不再需要我了……”

“许美美！”云楠咬牙切齿地吼她，“你给我醒醒！你醒醒！！”

“哥……”不知何时已经蹲在旁边给许美美处理伤口的云杉泪流满面地哽咽着哀求，“哥，你别这样……”

听到云杉的声音，许美美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问：“这世上……还有与我相互需要的人吗……”然后低下头，自己问自己：“许美美……霸占着别人身体……你果然不该存在的……”

话没说完，人就被一只手臂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死死的，牢牢的。

“谁说没人需要你？谁说你不该存在？！许美美……许美美你敢！你敢扔下我……们……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地扔下我们……”

云杉捂住嘴巴，尽量不要自己哭太大声。她看着云楠紧紧把许美美抱在怀里，不知怎么，想到另一个人。姐姐……婧姐姐就是死在三哥怀里的……天啊，你怎么可以对哥哥这么残忍……

“许美美，你听着，你不能这么懦弱又残忍地丢下我们！还有伊凡……你还有伊凡啊！他为了照顾你昏倒了，到现在还在昏睡呢……许美美，难道你要他睁开眼后找不到你……许美美……”

“可是……我难过……云楠，我不忍心他难过……他却忍心……他忍心！”

“许美美！”

“疼……云楠，我这里很疼！”她用那只缠了纱布还是渗出血来的右手一下一下，捶打自己的胸口，“我这里，疼得不能呼吸……”

云楠松开手，看着她，咬牙，抓住她捶打自己的那只手，深呼吸，终于做出一个决定。

“许美美，”他郑重其事地告诉她，“我一直没告诉你，你和伊凡的配型比对出来了……你们，是四点相配。”

许美美一愣，僵住。

“四点相配，再适合不过。”

她瞪大眼睛，看向他。

“你不是要救他吗？没错，你的肾脏，可以救他！”

“我的肾……我的肾，可以给他……”

“可以。”

“所以……所以伊凡他……”

“但前提是：你活着！你要好好地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着，你活着伊凡才有活下去的机会。如果你死了，那么，伊凡就没救了。”

“我死了……伊凡就没救了……”

“是。”

“所以……我得好好活着！”

“是。”

“我活着，伊凡就有救了……伊凡有救了……伊凡……”

她呢喃着，眼前一黑，倒在他怀里。

一直在旁边“呜呜”闷哭个不停的云杉，听到最后已经完全傻了。

直到许美美昏倒，云楠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你打电话叫林嫂来打扫一下，顺便让她买套干净的床单被褥换上。”

云杉呆呆地点头，回神，问：“哥，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

“美美姐姐和伊凡的肾脏真的可以……”

云楠看着已经哭肿了眼睛的妹妹，叹了口气，“真的，他们四点相配，再合适不过。”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原本不想说！

云楠心里吼了一声，脸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一言不发地走出门去。

许美美说的对，割自己是肉疼，割自己爱的人是心疼！

所以……他并不愿告诉她。

姐……

醒了？

嗯。

心还疼吗？

疼。

实在忍不住，就哭一场吧。

呵呵……算了，再声嘶力竭也于事无补，何必把自己弄得那么难看？……啊，不对，已经够难看的了，对吧？

美美。

放心，我没事了。

你差点废掉自己的一双手！还说没事？你以为你割伤的只是血肉？差一点点，你的手指就永远失去知觉了！

那，是不是，就感觉不到疼了？

美美……

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真的。那个时候的我，只想要止痛，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说起来真是奇怪啊，我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样……姐，美美终于明白了，你当年，对李煜……也是这样的，对吧？

都已经过去了。

姐姐……

人和人，各有各的缘分，任何的刻意和勉强都不会有好结果。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勉强他。

要放弃了？

呵呵……刻进骨里的东西，怎么放？我只说不勉强他爱我，可没说要勉强自己不爱。

美美。

你看，我终于还是这样的爱了一场，痴狂的，疯魔的，不顾一切的，傻乎乎的……够了。我鼓起最后一点勇气爱了一个人，透支了自己的全部，即使没什么好结果……姐，我会好好一个人过下去的。

为什么要一个人？

因为，不敢再放任何人走进心里，更不敢再向任何一颗心靠近。不……确切说，是不愿！

决定再也不爱了？真是孩子气。

呵呵……不是啊……不是再也不爱了，而是……而是爱他，一如既往，哪怕……他不爱我。

美美，别傻了！

李煜不爱你，你就不爱他了吗？

美美！

同样啊，我也没办法说不爱就不爱的……我可以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继续努力工作，重新回到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念着他，想着他……慢慢的，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嗯，我知道，会的。伤口会被清洗，记忆会被磨平，痛苦也会慢慢变成一杯苦茶一样的习惯，只是……心磨成茧包裹得也全是同一个名字。

你现在脑子还不清醒，说的全是气话！

不是……我现在很平静。吾宁死，不相移。这不是在跟谁怄气，只是对自己无可奈何。需要和被需要是相互的，我需要他，他却不需要我，那就把心里的奢望封存起来。我不会打扰谁，也不愿被谁打扰……

怎么听都像是在自艾自怜。

哈哈……哦，其实我确实觉得自己蛮可怜的。呵呵，没关系，我会把这些多愁善感的小情绪藏起来，不要别人知道，甚至，不要自己知道。

美美，要好好的，总还是有人需要你的。

是啊……总还是有人需要我的。

如果不是这点“需要”，我怎么会存在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