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最大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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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微微一笑，窗外的阳光似乎不错。

许美美懒懒地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咦？……摸了摸身上的被子……呃……

打量一圈，是自己的房间没错，是自己的床没错，可是，这被子不是自己的，这个……枕头床单也不是自己的……“感觉不错啊~~很软很舒服的……”肯定也很贵的。

正算计这一床被子多少钱呢，门开了，云杉探进一个小脑袋，看到许美美正用自己被缠成木乃伊的两只手摸着身上的凉被发呆，小鼻子一酸，差点又哭出来。

“姐姐……”

“杉杉？”许美美扭头冲她一笑，“你还没走啊？”边说边要挣扎着坐起来，云杉见了赶紧进屋扶她。“这都几点了，你今天不用上课吗？伊凡醒了吗？我睡了多久？昨晚一直是你照顾他的吧？好姑娘好姑娘，辛苦你了哈~~”

云杉瞪大一双眼睛看着她，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她怎么……昨天还要死要活的，一觉醒来怎么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是她忘了自己昨天都干了什么，还是昨天一切根本就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云杉下意识地看看许美美的手……没错啊~~这一圈圈的纱布，还是她亲手缠上去的……“姐姐，你没事吧？”

许美美靠在床上坐起来，用胳膊试了试额头，“哦……好像是没事了，已经退烧了。”说着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九点？！你不用上课……”

“她请了假。”云楠推门进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专门请假照顾你们姐弟俩~~”

许美美讪讪一笑，红脸对云杉说：“杉杉啊~~你陪了伊凡一整晚啊~~~你放心，姐姐逮个机会让他陪你十个晚上，怎么样？”

云杉的脸刷地一红，求救似的看了云楠一眼，“噔噔噔”小跑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保温桶，“那……你们先聊……我去，去厨房。”

云楠哭笑不得地瞪许美美，“人家照顾你两天了，你就这么欺负人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

许美美死皮赖脸地耸耸肩，“你妹妹不也是个女子吗？说话小心啊~~云三少~~”

云楠笑着摇摇头，坐到她床边，伸手试了试额头，长舒口气，“嗯，总算是真退了……”

“什么真退假退的？”

“还好意思问，刚好一点就差点废了自己一双手！半夜又高烧……”

“哦……”

“哦什么哦？”

“我是不是把自己的被子床单枕头全烧没了？”

云楠一愣，大笑，“弄得全是血，我都给扔了，给你换了套新的。”

“哦……”

“又哦？你就不会说点别的？”

“说什么？……说花了多少钱我给你报销？……你好意思吗你家那么有钱？当然哈，你要是想亲兄弟明算账也行，不过咧，咱能不能先欠着？你也知道伊凡虽然是跟我换肾，可这手术费还是要花的呀……”

“你再提一个钱字试试！”

许美美灿然一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云楠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许美美乐呵呵地挪了挪屁股，笑眯眯地拍拍自己身边空出来的位置，“来，小哥儿，上炕来陪姐儿唠唠嗑儿~~”

动作云楠是看懂了，倒也不客气地坐上床，学着她的样子靠在她身边的床头，问：“什么是唠唠嗑？”

“东北那嘎达的方言，就是聊天。”

“好啊，你想聊什么？”

“先说伊凡醒了没？”

“昨晚就醒了，本来特地给你煲的汤，全便宜了那小子。”

“昨晚就醒啦？你你你你~你没告诉他那个我……”寻死腻活的鬼样子……

“告诉了。”

“啊~~~他说什么了没……”

“说了。”

“说了什么啊……”

“三个字。”

“嗯？”

“神经病！”

“嘢？”

“他说你是神经病！”

呃……许美美眼角一抽，脑门一片冷汗，这死小子~~

云楠好死不死地白了她一眼，“我看也是……”神经病！

许美美咬牙瞪他，“嚣张什么你？不就是寻死腻活的时候被你逮了个正着吗？还说我~~你自己又好到哪儿去？”心上人都死了几年了还不肯面对现实的家伙~~哼！

云楠冷哼一声，好男不跟女斗，转移话题，“你们家医药箱里的设备还真不是一般的齐全啊，昨晚可多亏它了，连缝合的肠线跟弯型针都有。”

“那是当然~~说到这个，我这手是你给处理的？”

“纱布是云杉缠的。”

“我记得你说你是医生来着……”

“半个吧，江湖郎中。”

“师承哪里呀？”

“台湾国立医科，可惜了，没能混到毕业。”

“怎么的？”

“打架，给开除了。”

呃……“打个架就给开除鸟哇……”

“嗯，阉了一个流氓，那流氓碰巧又是个什么议员。”

汗了汗了……这叫打架？！触犯刑法了好吧？“小哥儿，你真牛B！”

“一般。”

许美美被这俩字狠狠地噎了一下。这还一般？那什么才算不一般？混黑社会的就是了不起啊？

“你昨天怎么回事？被人甩了？”

“昂。”

云楠一愣，这承认得也太痛快了，痛快得让他以为不是人家甩了她，而是她把人家给甩了。云楠脸一黑，“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他不爱我呗~”许美美笑呵呵地耸肩。

是笑~呵~呵地耸肩！

她越是笑容灿烂，看在云楠眼里越是心如刀割！

那个男人……那个他无比羡慕和嫉妒的男人，竟然不要她了？！……他是该愤怒还是该庆幸？

好吧，他承认：他有点高兴。

如果不是昨天看到她那样伤害她自己，他会更高兴。

不过……“看你现在，半点失恋的样子都没有啊。昨天还生不如死的，睡了一觉又能没心没肺地傻笑，你这功夫也……太！利！害！了！”

“嘿嘿，过奖过奖，一般一般。我就是传说中那个扎不烂的稻草打不死的小强~~”

云楠看着她嘻皮笑脸，心里却一阵酸比一阵，生扯了扯嘴角，很不成功地掩饰情绪。

许美美……其实你不必这样假装坚强……既然难过，为什么不哭出来？

“美美……”

“啊？”

“没什么。”

许美美看着他，眨巴眨巴眼，咧嘴一笑，“哎呀，云楠呀，有话你就直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是喜欢我嘛~~放心，我这么善良的人，是不会拒绝你滴~~最多也就轻轻甩你一巴掌骂一声流氓呗~~”

云楠失笑，故作苦恼状：“唉……我以为我已经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许美美大乐，“兄弟你真是仗义，为了安慰哥们儿竟然能牺牲到这份儿上~~~~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表演到位，严词拒绝你的深情厚意，以安慰自己这颗碎得渣子都不剩的小小心灵儿~~”

云楠咬牙，伸手揉乱她的头发。

许美美尖叫着笑闹一团，“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喂喂，我头发留这么长容易吗你别给我挠秃咯~~云楠！你再闹我咬你啦~~~喂！”

“秃了就秃了，大不了我娶你……”

话一出口，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一愣，推开对方，正襟危坐。

呃……许美美尴尬地扑棱扑棱变成鸟窝的脑袋，干咳两声，“咳咳……嗯哼~~这个……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的哦~~吃错了药有医院，说错了话可就收不回来啦~”

“我说错什么了？”

呃……这个……“呵……呵呵……”干笑两声，“你刚刚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听见。”

“美美……其实我……”

“我爱他。”

害怕听见什么，她不得不抢白。

“你们已经分手了。”

“是分手了。”

“许美美……”

“分手是分手了，可谁让我就是这么贱呢？他不爱我我没办法，让我更没办法的是我根本没办法不爱他。”

“美……”

“你听我把话说完！真没礼貌~~”说着，白了他一眼，“对啦，没错，他是不要我了，可谁规定我不跟他在一起就一定要跟别人在一起呢？谁说他不要我了我就不能继续爱他了？”

云楠看着她，有点呆。

许美美微微苦笑，“是不是觉得我够贱够蠢够不可理喻脸皮够厚够死缠烂打？嘿嘿……别不好意思承认，其实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说着，长长叹了口气，“云楠啊，其实许美美原本不是这样的……要不是他忽然跟我分手，我恐怕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爱到这种地步。呵呵，这样也好。至少让我知道，我可以这样刻骨铭心地痴爱一个人……这辈子也算没白活，是吧？”

“傻瓜！”

许美美点头，“嗯，是傻瓜。就他有本事把变成这样一个傻瓜。以前，我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神经病的傻瓜，没想到现在，我也变成傻瓜了……”

“你就不能放聪明点吗？”

“能啊……等我死了以后吧。”

“又胡说！”

“嘿嘿……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这世上有个人能让你心甘情愿犯傻……挺好的。”

“既然这么爱，为什么还要放他走？”

“因为舍不得他难受啊……爱一个人就要尽全力让他幸福才对。”

“那你的幸福呢？”

我的幸福……许美美看向他，微微一笑，“就是看着他幸福。”

“蠢！”

“嗯。”她又点头，“你说的对……蠢，自欺欺人……没了他我怎么还能幸福？……可是，如果他能幸福的话，对我来说至少是种安慰吧？云楠，爱情里最大的勇气，不是执着，而是成全。”

“你成全他，谁来成全你？”

“这话怎么说的？我可没有那么伟大。你不要以为我是为了他牺牲什么，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强妞的瓜不甜呗~~就是这么回事。”

“撒谎！”

“真的！我不是在为谁牺牲……我只是拿自己没办法。谁叫我爱他胜过爱自己？呵呵~~挺肉麻的哈~~比起看着他痛苦，我宁愿选择自己难过。呵呵，说句至贱无敌的话：我很庆幸他不爱我……真的。如果爱是这么痛，我庆幸，现在痛的人是我，不是他！”

云楠看着她，哽咽一声，笑了，“许美美……你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你明明知道，不只有你一个人懂得成全二字！”

许美美一愣，嘴巴微张，“你……”

云楠点头，“我知道……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