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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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018

燕明追盘膝坐在凳上，左右手各握着木头和雕刻刀，腿上沾了白色木屑，他每次遇到麻烦事的时候就开始若有所思地雕东西，但现在有点饿，回来的时候情绪不稳定，被气得要死，他想不明白别人一句话她就能直接抛下他这个瘸腿的走，越想越憋，差点把手头小刀给折断了，孟鸫来敲了两下门进来：“阿姨让你下去吃面。”

燕明追应声，姑娘也看出对方情绪不好，毕竟他今天没吃晚饭，这太不正常了……踌躇两秒后她指指楼下：“还有炸虾噢，还有做了酱肉卷饼。”燕扬阿姨做的酱肉卷饼很好吃，她刚尝了两卷，肚子撑得很饱，“……再不下去就凉了。”

燕明追想想自己不能和卷饼过不去，于是伸腿站起来拍拍身上木屑，见人终于动起来，孟鸫来才转头离开房间，但燕明追忽然走在她前面把她堵在门口，孟鸫来根本没来得及停，鼻子撞他硬邦邦的胸口，她脑袋往后仰，抬手摸摸鼻子，燕明追竟然有些好奇陈竹和阿蛮的事儿：“那家伙找你干什么去的。”

孟鸫来轻啊声：“阿蛮有事。”

燕明追嗯声，还是没让步，她想了想，继续琢磨着开口：“……阿蛮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所以我才这么晚回来的，别告诉燕生曜。”最后句话她小声地传给了燕明追，燕明追敛着表情，不生气也不笑，她被整得起起伏伏，伸手拽拽他衣角问，“知道了吗？”

小动作终于让少年的表情有了缓和，他将视线挪到别处后又问她：“事情是不是还没解决。”姑娘有些惊讶地盯着他，嘴里嘀嘀咕咕地问你怎么知道的，又看见他衣袖沾着木屑，抬手给他拍了拍。

燕明追顿了顿，抬手把她头发糊弄两下后转身下楼，留下原地满头炸毛的孟鸫来，她顺顺自个头发，心想燕明追刚又是发什么毛病。

第二天燕扬阿姨带着他去医院看脚，所以请了病假，孟鸫来总算是可以轻松点地去上学，只是一天下来全是让她头疼的理科，数学卷子不说，下课前数学老师还特别来了场小测试，结束后孟鸫来觉得自己要凉了，后边的田振笑眯眯地问她：“是不是没了追哥就没办法考数学了啊。”

往常数学小测试他都会提醒她哪处需要注意哪处有陷阱，今天燕明追没在，她状态不稳，觉得卷子这里错那块错，明显底气不足啊，孟鸫来有些头疼地收拾书包，陈竹在校门外头等着，还被教导主任误认为是地痞流氓，陈竹当然气了，又赶着处理阿蛮的事儿，所以忍了，等孟鸫来一出现，他拽着人立马上车走。

陈竹让她在家里陪着阿蛮，孟鸫来问他要去做什么，陈竹当时笑笑：“还能怎么，兄弟们都对那买猪蹄的看不过去，把他给绑了看他下次怎么办。”

她笑起来：“不报警吗。”

“报警有个屁用。”陈竹冷嗤。

觉得说什么也没有，最后孟鸫来在家里照顾阿蛮的时候，发现她背上也是有伤，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孟鸫来想掀开阿蛮的上衣，被阿蛮阻止了，阿蛮摇头：“我冷……姐姐，我冷。”阿蛮哆哆嗦嗦的，抱住了孟鸫来，当时孟鸫来只是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都漫着股凉意。

孟鸫来紧紧抱住阿蛮，但她不知道说什么，情绪悲愤交加，孟鸫来眼睛里挤满泪水，她安慰阿蛮睡会儿，她去做点好吃的，阿蛮说我要喝汤，孟鸫来说好：“我去买排骨。”

孟鸫来在菜市场的小巷道找到了他们，高个儿的小伙子们堵着那卖肉的胖子，你推我搡，把卖肉的打跪在地上，还狠狠踢了肚子，卖肉的狼狈至极，想大喊，被陈竹拿袜子堵住那口黄牙：“打我妹妹，不就偷你东西了？打这么狠？”陈竹拽住他头皮，“卖肉的，别想着别人来帮你，这地儿根本没人过来。”

她站在旁边，用衣袖抹了抹眼睛，陈竹看见她，倒不惊讶，见她手里拎着袋子：“排骨熬汤？”

孟鸫来嗯声，说：“打狠点。”

陈竹哟吼声：“怎么着，刚才还不让打呢。”说完他愣了愣，忽然明白了她的表情。周围几个兄弟还没反应过来，陈竹像疯了冲到胖子面前拳打脚踢，嘴里不停地骂畜生，兄弟们拦住他说会打死人，陈竹才不管，继续对着胖子吐唾沫伸腿踢。

这次，孟鸫来没拦，不管那胖子怎么狼狈挣扎地爬到她面前，姑娘也只是睁着黑漆漆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对方。

胖子老婆跑过来大喊杀人啦杀人啦，周围人聚过去，正巧碰上燕明追在小街道买菜，小巷道里的动静把人群都吸引过去，起初以为是两堆小痞子在那里约着打架，纪哉还说别管别管，这地儿是非多。但燕明追还是走着去瞧了，纪哉对着人影唉唉两声，吃着手里的鸡排跟过去：“追哥，您现在也对打架感兴趣了不成。”

直到见了巷道里的孟鸫来，纪哉啊声，心里嘀咕怎么是她，燕明追举步迅速向里面挪过去，此时现场一片混乱，几名大汉和陈竹他们纠缠不开，孟鸫来被那女人勒住衣领，眼睛通红地瞪着她问：“为什么打我丈夫！他做错什么了！”女人像是暴怒的大象，借着身高力气大把孟鸫来压制在墙面。

孟鸫来没挣扎，奇怪地笑了笑：“他做错什么，阿姨你不知道吗。”

女人像是浑身被浇了冷水愣在原地，好久没有理解到她话里的意思，嘴里哆哆嗦嗦的，他做错了什么他做错了什么，这样把他往死里打。

“阿姨你不知道吧。”孟鸫来说。

“……我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你们打人就是不对，过会儿警察来了麻烦去警局待着，别来祸害我家老陈！”

“警察啊。”孟鸫来声音轻轻的，“那正好。”

女人还想说什么，手腕蓦地吃疼，视线挪转，只见到一脸寡淡的少年站在旁边，他紧攥住对方的手后，身体向前，挡住了孟鸫来，女人狰狞的脸被身板遮住，姑娘只看到他高大宽实的背脊，她心脏滞了一秒，眼睛微微张着，嘴里喃喃的三个字是燕明追，他怎么在这里，这是她唯一没有想到的。

少年冷声：“你们还真喜欢欺负小孩。”

女人后退步叫嚣：“也不看谁欺负谁！我家老陈都被打成这幅鬼样子了！”

孟鸫来觉得脑袋很重，被石头压住一样，她往墙壁上靠着，伸手摸住脖子，那女人指甲犀利，脖颈皮肉都被抓得红肿，周围的喧闹声不断涌进耳朵里，她闭闭眼，再睁开，警察已经赶到，把当场所有人都抓进了警察局录笔录，连前来帮忙的燕明追也没幸免。

“你不该过来。”

少年声音冷冷的：“那你蹚什么浑水。”

知道他在生气，孟鸫来没再说话，只是身体依着他轻轻靠住，燕明追瞥她眼，但没撒开她。局里的人员来来往往，像加快速度的电视剧，陈竹交代了事情的起因，警察这才将目光转向那位胖子：“具体事情我已经了解，不知明天能不能把你妹妹带到局里做个笔录。”

陈竹默了两秒，摇头。

警察叔叔理解，拍了拍他肩膀。

燕扬记得前阵子燕生曜刚因为去医院威胁眼镜男被送进警局，这回又是什么情况，因为打群架都被压进了派出所，以后她这老脸往哪搁。亲妈纳闷地盯着眼前两个狼狈孩子：“不是，打架怎么也有你们的份。”

“是我的错。”孟鸫来低头，“燕明追是为了救我。”

燕明追瞥她眼，嘴里嘀嘀咕咕：“瘦不拉几地还去打架，也不看看自己多少斤。”

燕扬直接呼了亲儿子一脑袋：“瞎嘀咕什么呢。我还得去签字，老实呆着！”

燕明追噢声，见亲妈把大衣给旁边姑娘体体贴贴地披好后就去警察大叔那儿签字登记，警察叔一瞧见燕扬还哟吼声：“这不燕扬吗，前阵子刚来又来啦？”

声音洪亮，这边的孟鸫来和燕明追自觉低下脑袋。

最后燕扬驱车带两人回家，路上什么话也没问，到家后给两人做了热汤面，问要不要鸡蛋的时候，正吃得起劲的两人举举手，异口同声：“加鸡蛋。”说完，两人撇头瞪着对方，把嘴边面条全吸溜了进去，燕扬瞧着立马乐开花，给加了鸡蛋，这会儿楼上燕骏喊她，脸上长满花的燕扬说你们慢慢聊，吭哧吭哧上了楼。

孟鸫来：“阿姨怎么不问我们。”

燕明追嘴里面条还没吞进去：：“她嫌烦。”

孟鸫来额声：“你吃完再说，会呛着的。”

少年没吭声，站起来收拾碗筷，去洗了把手，从橱柜里取出医疗箱，还问她有没有吃完，孟鸫来刚好喝完浓汤，享受地打了阵饱嗝，导致燕明追表情微妙地瞧着她：“顾点形象。”

孟鸫来嘀咕知道了。

燕明追伸手提着她下巴：“抬着头。”

“干嘛。”

少年啧声：“让你抬你就抬。”

“……”怎么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