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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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羞耻了！

顾奚和牧白没想到看自己演的戏是这么羞耻的一件事,两人都有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缓过来。

顾奚道：“还是别看了吧？”

牧白点头：“有点后悔冲会员了。”

自那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打开过这部剧了。

但是电视剧首播期间,起码的宣传还是要做一做的，顾奚和牧白都按照沈遇的嘱咐，转发了官微的宣传微博。

顾奚点进那个官微下面看了看，粉丝数少得可怜，超话里都没几条内容。

而且因为顾奚和牧白还未正面回应之前那个IP剧导演的抹黑长微博,不少人把他们这种态度看作是默认，为此特意跑到这部剧的官微下面骂他们,评论被搞得乌烟瘴气。

之前那个IP剧导演见顾奚和牧白迟迟没有正面回应，公司也没有什么应对措施，以为是放弃这两个小新人了,便开始变本加厉地在网上造谣抹黑两人,还把捏造的黑料卖给营销号。营销号大肆转发，也不问真假，只管吃人血馒头,反正观众最喜欢看的就是明星黑料，圈内撕逼。

在这种负面大环境下,顾奚和牧白的处女作在开播的第三天,评分就跌到了二点几分,顺利跻身年度烂剧。

评论和弹幕里全都是嘲讽,从两人的演技、造型，到故事剧情,到贫穷的制作，观众吐槽金句频出。剧里的一些台词和镜头甚至被单独剪出来做成了鬼畜素材，顾奚和牧白的毁形象表情包更是数不胜数。

更有几个剧评人专门把这部剧扒出来,当做烂片教科书，为了博眼球，更是结合黑料点名批评顾奚和牧白，上岗上线，把搅乱行业风气，国产剧质量下滑等大帽子不要钱似的往两人头上盖。

最后顾奚和牧白的这部年末才播出的处女作，以“黑马”之姿获封年度最烂剧，拯救了无数圈内前辈。

不少观众慕名而来，都好奇这个奇烂无比的剧到底有多烂，竟反而让这部剧的播放量很不错。这正应了那句话，黑红也是红。顾奚和牧白从籍籍无名的新人一跃成了全网热议的反面典型。刚开始顾奚和牧白是不好意思看自己演的剧，后来是根本不想看。

两人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任何通告，起初偶尔会发微博和开直播，但是评论里基本都是嘲讽和骂声，说不受影响那是假的。

但沈遇却跟他们说处女作必须要看，不仅要看，还得认真看。

为此，沈遇还特别给两人布置了任务。

电视剧每天更新两集，顾奚和牧白看完之后，要分析这两集当中，自己哪里演得好，哪里演得不好；演得不好的地方是什么原因，应该怎么改进？然后把这些写成心得报告，不少于一千字，每天晚上十二点之前发到沈遇的邮箱。

起初，两人心里是排斥的，各自关在房间里，顶着羞耻，硬着头皮看完电视剧，然后抓耳挠腮地写小作文。

但是关掉弹幕，静下心来带着分析的目的去看之后，两人不时也会被自己在剧中的表现惊艳到。

猝不及防的一个眼神，一个漂亮的动作，或者一句精彩的台词，会让他们有一瞬间忘记那其实是自己，只觉得屏幕上的人陌生又帅气。

慢慢的，两人投入其中，每天提交的小作文越写越长，也没闲工夫刷手机了，自然也不再去理会网络上的各种谣言与攻击。

就这样，当外界充斥着浮躁和喧嚣时，顾奚和牧白却待在自己安静的小世界里，一点一滴地梳理着这半年多以来，作为艺人，自己的成长与收获。在每一点细微的惊喜中，构筑起对自己全新的认知。

……

春节临近，受到网络舆论的影响，顾奚和牧白这段时间是接不到通告了，沈遇直接给他俩和小丁放了假。

小丁买了票赶着春运的尾巴回了老家，顾奚和牧白一直在宿舍赖到了腊月二十八，这种微妙的时期，两人都不是很想回家。

牧白想入非非道：“要是我俩得上春晚，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不回家过年了。”

顾奚：“你在想桃子。”

当天晚上，牧白家里人给他打了电话，催他回家，牧白只好买了第二天的机票。

第二天一早，牧白抱着顾奚送他的生日礼物站在门口依依不舍。

“顾奚奚，我走了。这一别，再见面就是明年了，你……”

顾奚莫得感情地打断他道：“放心吧，我不会想你的，快走吧。”

牧白：“……”

牧白没有计较顾奚的无情，仍旧道：“顾奚奚，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家过年吧。”

顾奚果断拒绝了：“人家过年都带对象回去，你带我回去干什么？快走吧，我过两天也回家了。”

“那好吧。”牧白没有勉强他，跟他挥挥手，就抱着大盒子走了。

顾奚刚关上门，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抿了下唇，接了电话。

“喂，爸。”

电话那头顾父的声音带着不悦：“过年都不打算归家？这都几号了？”

顾奚找借口道：“没，工作忙。”

“忙？”顾父冷哼一声，“忙着上春晚？”

顾奚皱了皱眉，低声道：“不是。”

“那你忙什么？忙着在网上被人骂？”网上的事顾父也知道了，既心疼，又恨铁不成钢，现在只想让儿子早点回家来，于是道：“你看看你在外面这半年都干了些什么，简直丢人！还不赶紧解约了回来！”

顾奚虽然知道这只是他爸随口说的气话，但他还是忍不住问：“爸，我哪里丢人了？”

顾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跟那么个三流导演扯不清楚还不丢人？被挂在网上骂不丢人？你看看你拍的那是个什么玩意。你说你要是正正经经出专辑，当个歌手就算了，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但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这说明你不适合娱乐圈，赶紧放弃！”

顾奚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这段时间以来，他刻意压抑和回避的各种负面情绪，在这一瞬间忽然像挣脱囚笼的猛兽，把他平日里的优雅和稳重撕得粉碎。

顾奚胸口起伏，声音带着强烈的情绪质问道：“爸，你知道我拍第一部戏的时候流了多少汗吗？知道我熬了多少个通宵吗？你听出来那部剧里的主题歌是我唱的了吗？”

顾父被他这一连串的发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我……”

没等顾父回答，顾奚语速极快地道：“是，我到现在还没当成歌手，但你知道出张专辑需要多少资源吗？需要和多少人竞争吗？而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我自己而已！所以我不得不比别人走更多的弯路，不得不付出更多的时间精力。但这没什么，我愿意。”

“至于网上的那些爆料，到底是真相，还是诋毁和造谣，我和我的公司还没有给出回应，最后的结果会怎样现在也未可知。你为什么不愿意再等一等？你为什么现在就叫我放弃？”

“说到底，是你不愿意相信我。”

顾奚很少像这样直白地宣泄自己的情绪，就连顾父一时半会儿也没反应过来，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

情绪发泄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无力感，顾奚叹了口气，直接挂了电话。

他仰起头，靠到沙发背上，抬起一只胳膊压到了眼睛上。夕阳斜斜地照进客厅，打在他身上，投下一抹无声的阴影。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顾奚睁眼一看，不是他爸，这回是他哥顾辰打来的。

顾奚接了电话没出声。

“爸给你打电话只是想你回家过年，你别想太多。”很显然刚才顾父打电话的时候，顾辰就在旁边。

顾奚闷闷道：“我没想多。”

顾辰叹了口气道：“你也不能怪爸不高兴，实在是这次的影响有点大了，网上有人扒你都扒到家里了，幸好发现得早，及时给压住了。”

顾奚一听，心里顿时又有些愧疚。

“回来吧。不管怎么说，过年还是应该回家的。”顾辰劝到。

顾奚闭了闭眼，最后答应了。

顾奚一直拖到除夕那天中午，才打电话叫家里的司机来接他。

晚上，三个大男人沉默地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气氛有些凝滞。

吃完饭，顾父早早上楼休息了，顾奚一个人坐在客厅看春晚。父子俩一晚上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顾辰夹在两人中间有些为难，看着弟弟孤单的背影，顿时有点心疼。其实他一直很佩服顾奚能够坚定地走自己的路，换作是他，也许不一定做得到。

顾家虽然富裕，但在教育后代上从来不惯着，一直秉承着自力更生的原则，从他爷爷那一辈起就是如此。如果继承家业，那是最好；但如果想做别的，那就得完全靠自己打拼，不要妄想家里支援。

所以从顾奚选择音乐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只能独自奋斗。

但即使知道前路困难重重，从小养尊处优的弟弟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梦想，顾辰是佩服的，甚至坚信这样的弟弟会成功。

顾辰走过去挨着顾奚坐下，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他。

顾奚有点意外，愣了一下才接过红包，往年都是他爸给他包红包，他本以为今年拿不到了。

“谢谢大哥。”

顾辰端详了一下他，问：“怎么瘦了？拍戏很辛苦？”

顾奚也没有刻意逞强，点头道：“有一点。”

顾辰嘱咐他：“这两天在家多吃点，好好补一补。”

顾奚答应了，又问他哥：“公司今年忙不忙，事多吗？”

两兄弟难得有机会这样面对面坐下来谈心，聊了很多，虽然平时难得见上一面，但兄弟之间的默契和情分还是没有变。

最后顾辰道：“小奚，你应该找个机会跟爸敞开心扉谈一谈。”

顾奚抿了抿唇，道：“再说吧。”

……

大年初一一大早，商瑞带着富贵骑士团浩浩荡荡地来顾奚家拜年。

这几人家里都是世交，又都从小一起长大，每年都会互相上门拜年，只是今年人来得特别齐。

顾老爷子一大清早看到这几个小辈，给几人发了红包，又说说笑笑了一会儿，心情好了许多，连带着对顾奚也有了好脸色。

商瑞冲顾奚挑挑眉，一脸邀功的表情道：“怎么样？我一大早的带人来你家救场，够意思吧？”

顾奚笑了笑，道：“谢了。”

“客气。”商瑞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网上闹那么大动静，就知道你回家不好过。”

其实早在那个三流导演第一次发内涵微博的时候，他们几个就都知道了。发小被人这么诋毁，是个人都不能坐视不理，富贵骑士团当时就准备给那人一点教训。要不是当时被顾奚拦住，说交给他和他经纪人处理，他们才不会放任那只蟑螂蹦达到现在。

拜完年，富贵骑士团几人拉上各家的司机，决定在顾家后园的草坪上踢五人足球赛。顾奚也换了衣服上场，顾辰在场边搭了烧烤棚，和骑士团里的两名女士边烧烤边聊天，顺便负责开球。

清晨有些灰蒙蒙的天空这时候逐渐亮起来，厚重的云层散去，太阳终于露了脸。

所有人在自己的位置站定，商瑞看了看表，扬声问顾奚：“差不多到时间了吧？”

富贵骑士团的所有人都看向顾奚，后者望着破开云层的阳光，勾起嘴角，回答道：“到了。”

他话音刚落，一声明亮的哨声响起，顾辰一脚将球踢进了场，比赛开始。

北京时间上午九点整，沈遇代表公司帝国娱乐发表长微博正式回应网上关于顾奚和牧白的所有言论，并附带一份针对某前导演的律师函。

同一时间，顾奚的微博上传了一份录音文件，录下了牧白手背受伤找剧组请假的全过程。

助理丁满的微博发布了某导演之前公开的视频的完整版，同时发布了多张现场工作人员拍摄的照片。

沈遇的长微博仔仔细细一条一条罗列了某导演的不实言论，并逐条给出回应与佐证材料，以及材料中所有录音文件，视频、图片文件的法律鉴定书。

这条长微博在发布后的五分钟之内被百余名圈内人士转发，其中包括数十名新人演员。

转发过后，这些新人演员集体发声，揭露某导演长期利用职权压榨演员，谋取私利的罪证，包括诽谤、受|贿、猥|亵等，有关部门表示已立案调查。

新年的第一天，顾奚和牧白的回应如同平地扔下一颗惊雷，轰然炸响，炸得所有人猝不及防。这一场舆论大戏，他们没有让人失望，在沉寂到谷底之后骤然爆发，为所有看客献上最精彩的反转。

很快相关内容得到了爆炸性的转发，话题热度不断攀升，几乎包揽了微博热搜前十。而所有这些都发生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

那些曾恶言相向的人变得哑口无言，无数人被打脸。在导演的黑料被一拨一拨爆出之后，网友开始对顾奚和牧白的遭遇表示同情，纷纷自发声援他们，甚至发起了向顾奚和牧白的道歉的活动。

此时，牧白轻飘飘的一条“手已经好了，我不疼，没关系”的微博，更是直接虐哭了粉丝。

至此顾奚和牧白的风评开始全面反转，热度和话题度齐飞，迎来了第一次爆炸性涨粉。

而此时顾家书房里的顾父自然也没有错过这场精彩的翻身仗，了解事情的全过程之后，顾父既心疼儿子受的委屈，又欣慰儿子的坚韧与成长，同时也从这件事里，看到了儿子的决心。

顾父从书房出来，来到后院时，正好看见顾奚一个高高的跃起，用胸膛接下队友传来的球，然后迎着阳光，来了一记漂亮的射门。

球进。

“好球！”哨声吹响，顾父站在场边大喊一声。

顾奚意外地回头。

“好球！”顾父看着顾奚的眼睛又重复了一次，并鼓了鼓掌。

几个发小也围了上来，夸顾奚这一球射得漂亮。

顾奚难得笑得有些腼腆。

踢完球，顾奚和顾父两人单独去了书房谈话。

场边，烧烤棚下，顾辰看着弟弟和父亲的背影，笑着喝了一口酒。

……

大年初二，顾奚和牧白主演的处女作首播大结局，官微忽然发布大量的幕后花絮视频。花絮里，剧组的艰苦条件反而突显了顾奚和牧白能吃苦不娇气的优点，为两人狂刷了一波好感度。同时两人在片场的相处片段温馨有爱，充满笑料，也吸引了不少路人缘。

而这时，沈遇又非常适时地在微博上贴出了顾奚和牧白的处女作心得小作文，怒刷一拨勤奋敬业人设。粉丝们头一回看偶像写作文，也都津津有味。

“我奚这个字，优雅人设不崩！啊我死了！”

“我不行了我要笑死了！羞耻感简直从字里行间溢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发现白白的错别字了。”

“白白你这个错字受。”

猝不及防被公开处刑的顾奚和牧白：“………………”

大年初三，顾奚和牧白参演的年度IP大剧上星播出，虽然两人在剧中只是配角，但在与其他一线明星相较下，表现依然抢眼。作为新人，两人的演技获得了广泛的好评。

同时完结的处女作网络评分开始触底反弹，播放量也持续走高。负面弹幕被清除之后，越来越多的观众开始客观评价这部剧。

剧中抓耳的主题曲和插曲也开始空降各大音乐软件相关排行榜，当得知作曲和演唱都是顾奚本人之后，其音乐才华更是惊艳无数路人。

连续两天，顾奚和牧白持续爆炸式涨粉。

过往所有默默无闻的努力，仿佛集中在这一天给了他们回报。

大年初三，沈遇分别给顾奚和牧白打了电话。

“收假了，该回来工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黑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明天开始，一切都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