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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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比吗?”许尧臣震惊地看着他的老伙计。
顾玉琢给他掰筷子,“怎么呢,人生在于尝试,你不好奇么。”
许尧臣冷脸,“并不。”
顾玉琢开始撒娇,“来嘛,尝尝。”
桌上码着一丛塑料袋,装着生蚝、蛤蜊、皮皮虾、花螺,它们出自同一家店,叫周县美食。
周县美食是个标准的苍蝇馆,在闹市中十分不起眼,胜在劲辣咸香,便宜量大。
大概一年前,顾玉琢和许尧臣半路看见,吃过一次,吃完两人双双腹泻,在马桶上坐到腿软。
谁知道顾玉琢记吃不记打,又拎着周县美食来了。
他对这个放倒他的苍蝇馆充满好奇,不相信对方放倒他一次还能有第二次。
许尧臣只能对他竖起拇指——弱智儿童欢乐多,精神病人思路广。
“吃呗,大老爷们还怕拉?”顾玉琢嘬着花螺,也没耽误他说话,“你咋样?跟李跃一个组酸爽吗?”
许尧臣就纳闷了,“你跟杜樟……李跃是扒你们谁家祖坟了是吧。”
“那可别提,肚子里全是气。”顾玉琢又捏起皮皮虾,“他刚跟郑总那阵子,把我男一给替了,我好端端从男一蹦男二去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太阳底下无新事,我能接受。可这孙子你知道么,丫他妈进组以后连剧本都背不下来,一场戏磕巴五十次就是他。嘴上叫唤着用功,私下里瘫着抠脚,就这,通稿发的比女艺人都溜,后援会跟邪教一样,逮谁掐谁,吓死爹了。”
许尧臣给他杯里添上饮料,“八百年前的事,该忘就忘吧——喏,接着嘬你螺。”
顾玉琢嘴上一圈红油,像个大傻,“那不能,我可记仇了。”
两人饱餐一顿,凌晨散摊,顾玉琢摸黑走了。
同一时间,蹲守在酒店外的粉丝路透上了超话,霎时,沉着cp高歌猛进,直接飚上了榜二。
-前方速报:琢哥深夜探班臣臣,带着消夜来的。姐妹们,有图有真相,那一层层塑料袋真的太接地气了[图片]
-哪怕前路再崎岖,我也不惧艰险向你奔赴!
-“世间万物不及你予我点滴。”——[图片]
-凌晨刷超话刷到长皱纹的我,这辈子都没这么认真过。
-作为一位妈粉,我老怀安慰。
-d,请内娱搞cp的都向沉着看齐好么!
-太真了,真到我流下了激动的口水(bhi
-只能说,顾玉琢,你是真的宠。
沉着超话像过年,cp粉——水蜜桃们乐到大半夜,太太们紧急产粮,直接把姐妹们喂到起都起不来。
许尧臣坐在马桶上,痛苦地攥紧手机,盯着顾玉琢发来的条漫,无比地想给他开个颅,整顿一下这王八蛋踩了电门的脑回路。
——不出意外地,他们又双双被放倒了。
周县美食,诚不欺憨。
刘铮深更半夜帮许尧臣去买药,什么也没买着,只搞来一盒藿香正气。许尧臣喝了两瓶,没有屁用,继续体验真实的菊花残。
所幸第二天没他的戏,能在酒店里横着。
许尧臣跑厕所跑得腿都软了,一双黑眼圈挂脸上,像被妖精吸干了精气。
刘铮做旁边床上挠头,“哥,要不咱回市里输液去吧,我怕你这拉下去要脱水了。”
“挺一天,自己能好。”许尧臣不爱去医院,只要不是伤筋动骨的大事,他都能扛着。
刘铮愁死了,“药也吃了,不管用啊。”
许尧臣有气无力地一摆手,“周县美食的功效,超不过四十八小时,你……”
没“你”完,手机响了,刘铮一看,是顾玉琢,抬手给递了过去。
电话一通,许尧臣就开骂了,两个半死不活的人,通过一根网线,互相诅咒对方多蹲一宿。
刘铮没辙,只好悄悄给陈妙妙告状,他这边长篇大论,没想到陈经纪人居然是个心宽的,就嘱咐他给许尧臣灌淡盐水,提都没提上医院的事。
刘铮放下手机,愁死了。
正愁云惨淡着,蓦地瞥见打着视频电话对喷的二位,忽然顿悟了——也是,前一天刚登榜二的cp要前后脚进医院,那可太精彩了。
挂了电话,许尧臣口干舌燥,刘铮给他倒了大半壶淡盐水,又给喝了一整瓶温水,三分钟,直接把他哥送进了厕所。
就这么,俩人在房间里耗了大半天,许尧臣终于能坐起来了。
肠胃空空,许尧臣说饿了,刘铮立马爬起来要给他弄白粥和蛋羹,谁知这边人还没走,那边门铃就响了。
“谁啊,这会儿来。”刘铮嘀嘀咕咕,踩上鞋开门去了。
许尧臣低头看了眼手机,瞧见两条微信。
妙哉:听说厉总下午去影视城那边了,他们公司有个项目开机。
妙哉:可能会让你接驾。
世界级退堂鼓表演艺术家:?
“啊——厉总。”刘铮狗腿一般的声音传来,“快请进。”
世界级退堂鼓表演艺术家:……
妙哉:?
厉扬个儿高,宽肩窄腰,活像个练家子,往刘铮旁边一站,把平时挺利落的小助理衬得跟个大眼睛小鸡仔一样。
许尧臣躺床上看过去,感觉对比惨烈,同时刘铮本人也显得很尴尬,于是许尧臣就把他放了,让他认真搞白粥蛋羹去。
厉扬站在原地没动,审视着蔫头巴脑的许尧臣。
他本以为会见到一个活蹦乱跳、口蜜腹剑的小东西,没想到入目是位病美人。
——许尧臣本就不胖,宽大的短袖短裤一套,更显得身形瘦削,再有那一脸菜色加持,惨是真惨。
“这是怎么了?”
厉扬那神态多少有点看戏的意思,许尧臣尸体一样瘫着,“腹泻。”
“看来是消夜没吃好,乐极生悲了。”
许尧臣有点烦,“你们是都住超话里了么?”
“跟着观众看热闹罢了,你恼什么。”厉扬挨着床边一坐,手握着他脚踝摩挲了下,“瞧这凉的,贴心的刘铮不知道给你盖床被吗?”
许尧臣肚子难受,浑身没劲儿,厉扬偏巧这会儿来惹他。压了十多年的脾气翻上来,抬脚往他西装里蹭,“是凉,给暖着吧。”
“小样儿,”厉扬西装扣一解,还真把他一双蹄子裹进去了,“怎么,病得上头,不装乖了?”
许尧臣怪意外的,手臂往后脑下一枕,垫高了脖子看他,“你瞧,我都这样了,真伺候不了——上下都不行。”
“是想你了,可也没禽兽到那份上,”厉扬扬手往他小腿上抽了一巴掌,不重,但脆响,“跟我一年多,我在眼里就是个精虫上脑的混蛋不成。”
许尧臣:“我这叫惯性思维,咱俩见面,不,难道盖着棉被看雪看星星?”
厉扬不说话了,手掌兜在他劲瘦的小腿下,捏狗腿一样捏着玩。玩了一会儿,许尧臣都要犯困了,却听厉扬道:“别把它想那么腌臜。”
许尧臣有些迷糊,话音从他耳朵里灌进去,没过脑子,心想:那难不成还是阳春白雪吗?
他睡了一觉,睁眼时候天都黑了。
屋里飘着点饭香,许尧臣饿得慌,被香气勾出了食欲。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哪料胳膊使不上力,倏地一软,又摔了回去。
这一摔不要紧,肚子也跟着醒了,肠鸣音开火车一样,绞痛随即缠上来,让他冷不丁地哼了一声。
旁边小憩的厉扬被惊醒,一把托住要爬起来的许尧臣,“要什么?”
许尧臣:“要拉屎。”
这人偶尔粗鄙得完全不要面子,厉扬睨着他,“能走吗?”
“能。”许尧臣拂开他手,很不耐烦,自己一步一软地扶着墙去卫生间了。
厉扬垂下手,掌心是潮的——全是许尧臣背上发出来的虚汗。
涔涔的汗,像挑动了他某根沉寂许久的神经,让他掌心被扎了一样,幻觉般,有些刺痛。
厉扬不懂医,但正常人的生活经验轻而易举地说明:许尧臣需要就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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