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猫猫没文化，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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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呜。”

猫猫不晕车，但它怕人。

直到何建设的车子开走后，它都没胆从编织袋里出来，因为他们现在正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入眼望去，全都是晃来晃去的人腿。

且每一个人都长得比猫猫高大好多，从视觉上就给猫猫造成了极大的压迫感。

才刚刚冒出半个脑袋出来看了一眼，怂猫猫又立马缩了回去。

还更深地往编织袋底部钻了钻。

“再钻袋子要破了。”

沈诚抬高手，将猫猫提到跟自己视线齐平的高度，另一只手伸出来垫在编织袋底部，免得袋子真被这只对自己的力气没点数的小猫咪钻破。

毕竟这可是一只能把昏迷的他整个人拖动的猫，力气怎么可能会小得了。

“咪呜……”

猫猫发出一声不满的呜咽，不高兴人类说它。

“脾气还挺大。”

这小怂猫也就只敢在他面前这么大胆了。

还没跟猫多说两句话，沈诚等的公交车就来了，他提着猫上车，跟守在车门口的售票员买了张车票，然后坐在后头的一个空位上。

同样地，猫猫被搁在他的腿上。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猫猫没有在乱动，反而仗着有沈诚在，还敢露出半颗脑袋暗搓搓地观察着四周围的模样。

暗中观察jpg

公交车跟卡车不一样，为了能乘载更多人，公交车的车身更长，里头的左右两侧都整齐地固定着很多座位，中间还有一条过道，顶端有很多拉手垂落下来。

猫猫不知道这些都是干什么用的，但不妨碍它默默将这一幕景象记住。

它在一点点地接触着人类的世界。

可能是因为沈诚是在起始站上车，所以车上人很少，也就小猫两三只，这无意让怕生的怂猫猫自在很多。

这不，小家伙这会儿不仅敢探出半颗脑袋，连一只雪白的小爪爪都搭在编织袋边缘，露了出来。

坐在他们不远处的一个老爷爷瞧见猫猫探头探脑地一幕，觉得有趣，在猫猫注意到他的视线，转头望过来的时候，还和善地对小猫咪笑了笑。

可那只猫咪却像是被吓到一般，嗖地一下，又缩回了袋子里，过了好一会儿，又忍不住好奇心，开始慢慢冒出来，瞧见那位年老的人类还在看它，不明所以地歪歪圆脑袋，琥珀色的猫眼圆溜溜地。

可可爱爱。

老爷爷被萌到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想找点什么来给小猫咪，可惜什么都没掏出来，只能遗憾放弃。

沈诚早就注意到怀里的小猫咪跟老人家的互动，但他没阻止。

多让小怂猫接触点友善的人类，也许能让它的胆子稍微变大一点。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行驶，每到一个站点就会多出不少人，到了后来，连过道上都挤挤挨挨地塞满了人，竟然有种无处下脚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挤，这些人都有意无意地远离了一位穿着军装，留着阳刚的寸板头，身材极其高大健壮，手里还提着一个装着只小猫咪的编织袋的冷峻男人。

没办法，这位解放军同志给人感觉太可怕了点，大家都不敢靠近他。

以至于在这么拥挤的公交上，都硬生生地空出一小片真空地带。

沈诚坐车坐到半路，便把座位让给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所以他此时是站着的。

好在再过两个站他就要下车了，也没什么影响。

“到了啊到了啊，要在这站下车的赶紧下。”

公交车缓缓停靠在站点前，沈诚扫了一眼外头站牌上写的站点名，确认是自己要到的地方，便提着猫下了车。

他手中的编织袋顶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盖上了一顶帽子，将里头猫猫的身影遮挡住了大半，也阻隔了不少外来的目光。

“喵呜？”

我们要去哪里呀？

猫猫察觉自己已经离开那个人挤人的封闭空间，紧绷的背脊总算微微松懈下来，还有胆子在袋子里冒头，对着沈诚娇声叫唤。

似乎能听懂猫猫的猫语一样，沈诚边走边回答：“带你去见个人。”

见谁？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揭晓。

只见沈诚提着猫，径直踏进街边的一家书店里，在给前台店员看了一下自己的证件之后，便被领到书店二楼落座。

这家书店的二楼似乎是书店老板的家，布置得很雅致温馨，处处透着股浓郁的生活气息，比沈诚那个冷冷清清，毫无人气的宿舍要好得多。

他被引到客厅坐下，店员只低声说了一句：“老板在忙，很快就过来了。”

然后就回楼下看店去了。

出于职业本能，沈诚进来后就在默默打量着四周围的环境。

这套房是两室两厅的格局，除了客厅，还有个颇为广阔的半开放式厨房，另外两个房间都关着门，让人无法窥探。

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家的主人很喜欢传统风格，一应家具都是由红木打造，看起来古色古香，颇有韵味。

“喵~”

还不等沈诚打量完，就被一声故意拉长的猫叫声给吸引了。

他低下头，这才发现，原来在见四周围没有其他外人之后，不省心的猫猫终于敢从袋子里爬出来。

此时它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一只脚踩在沈诚的大腿上，爪爪带着身体的重量，陷入肉里，微微凹陷下去一点，使得原本平整的裤腿面料都起了些褶皱。

猫猫原本还想探出第二只脚。

可迈到一半它才发现，因为腿短底盘低，它的腹部被竖起的袋子边缘卡住了，这回可真是进退不得，只能向在场唯一能帮助到它的人类求救。

沈诚唇角隐秘地勾了勾，又很快拉平，变回原来一脸严肃正经的模样。

他伸手，正想把猫提溜回袋子里，一道毫不客气的嘲笑声就在这时响起。

“哈哈哈哈……傻猫哈哈哈……”

来人笑声清朗悦耳，宛若丝竹轻叩玉石般动听，可不管再怎么样好听的声音，都改变不了他正在嘲笑猫猫的事实。

知道自己被嘲笑的猫猫没吭声。

因为早在听到陌生人声音响起的时候，它就爆发出极快的速度，都不需要沈诚再去救它了，它自己就咻地一下，飞快地躲回了袋子里，只露出一只粉嫩嫩的小耳朵在外头微微抖动，探听周围的动静。

“别笑它。”

沈诚冷冽的目光落在逐渐走进的男人身上，直盯得人唇角的笑意一僵，最后不得不收敛了嘲笑的神情，这才作罢。

“您就是传说中那位大名鼎鼎的沈阎……沈营长吧，您好，我叫临清竹。”

“沈诚。”

沈诚跟临清竹客气地握过手后，便光明正大地抬眼打量对方。

这位名为临清竹的男人外表看起来很年轻，才二十出头的样子，长相清俊，气质文雅，周身环绕着一股书卷气，让人看了就想起梅兰竹菊四君子之中的竹。

躲在袋子里的怂猫猫轻嗅鼻尖，似乎闻到了一股隐约的竹子清香。

简单地各自介绍完，临清竹便优雅地端坐在沈诚跟猫猫对面，对着他笑道：“麻烦沈营长将这只小家伙交给我瞧一下。”

沈诚闻言，便将猫猫从编织袋里连猫带底下垫着的衣服一起抱出来。

原来是猫猫害怕，不想出去，所以爪子死死勾住身子底下的衣服，妄图借此反抗。

可惜一只小猫猫的力量怎么可能敌得过高大强壮的人类呢，所以它最终还是被强制按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不按住不行，一松手猫就要跑了。

“呜呜……”

试图逃跑不成的怂猫猫卷缩成一团毛球，委屈地小声呜咽。

看它这么可怜兮兮的模样，要换作一般人，早就心软地给抱回去好好哄着了，可惜沈诚铁石心肠，一点都不为猫猫的可怜模样所动。

“乖一点，早点办完事我们早点回去。”

沈诚难得语气放柔，哄着这只胆小到不行的小猫咪。

“喵呜……”

猫猫怕怕。

“怕什么，我连素都不吃，还能吃了你不成？”临清竹好笑地伸手请捏猫咪的小耳朵，猫猫下意识抖抖耳朵，将自己的耳朵从临清竹手上挣脱出来。

“喵！”

不给摸！

可能是那股怂劲儿过了吧，猫猫居然显出几分凶气来。

虽然是奶凶的凶，一点都不吓人。

还引人发笑。

临清竹就笑了，他笑呵呵地伸出双手，从沈诚手下将猫猫整只抱起来，还故意举高高晃了晃，吓得猫猫尾巴都卷起来，挡在腹部。

“哟，害羞了。”

“喵呜！”

猫猫真的生气了，它后爪抬起来，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狠狠抓向临清竹抱着自己的手，在其手背上留下三道血痕后，飞快地跳进沈诚怀里，躲在里头警惕地露出一双变成竖瞳的兽眼，紧盯着他。

“真凶。”

临清竹一点都没被猫挠后的恼怒，依旧笑眯眯地，只见他抬手在受伤的手背上一抹而过，一道青翠的绿光微闪，原本渗出血迹的伤口就恢复如初，连一丁点殷红都看不到，仿佛从未受伤过。

这一举动显然吓坏了刚刚行凶伤人的猫猫。

它毛都炸了，成了一颗更加圆润的毛球，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利爪从肉垫里弹出，背脊紧绷，全身都陷入了备战状态。

妖气！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哦，你打不过我的。”

临清竹无视猫猫看似张牙舞爪的威胁模样，依旧笑眯眯地对着它说：“你乖一点，让我给你做个小检查，完事后就可以跟着你家主人回去了。”

“我不是它的主人。”

一旁一直沉默的沈诚淡声插了句嘴。

猫猫听了没什么反应，它本来也没有想要认人类为主的意思，而临清竹脸上却很明显地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但很快收敛。

“你们的关系如何，与我无关，我只是例行履行职责罢了。”

言毕，临清竹便再次对着沈诚伸手。

“麻烦沈营长把它交给我一下。”

沈诚这次没有直接给，反而先用指尖安抚地挠挠猫猫的侧颈，直到它身上炸开的毛毛重新变得柔顺蓬松，服帖下来，翘起的尾巴也不自觉地轻勾在他手腕上后，这才重新将猫猫拎起，递给临清竹。

第二次落入临清竹手中，猫猫没再像之前那样反应巨大，虽说身体还是下意识地紧绷起来，但乖顺了很多。

临清竹将猫猫搁在面前的桌子上，洁白如玉的食指指腹轻点在它眉心处，闭上眼，也不知做了什么。

只见一层层浅金色的光圈从猫猫身上荡漾开来，颜色很纯正，没有参杂丝毫杂质。

睁眼见到这一幕，临清竹原先一直笑不达眼底的笑意总算也染上几分真切，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了些和善：“是一只乖猫猫呢，从未沾染半点业障，合格了。”

话落，临清竹拉开桌子下的抽屉，从里头抽出一张表格样的纸张，拿着笔在上头刷刷刷地不知道填写了些什么，然后将表格跟一方红色的印泥推到猫猫面前。

“来，摁个手印。”

猫猫歪头，圆溜溜的猫眼盯着表格上的字，看得很认真。

然而……

它一个字都没看懂。

没办法，你总不能要求一只连人话都说不利索的小猫猫去认识人类的字，那也太为难喵了。

不过没关系，虽然猫猫不识字，但是它身边有认识的人啊。

都不用猫猫示意，沈诚就很自觉地伸手拿起那份表格，一字一句认真地研读下去，待确认没问题之后，这才对着猫猫简单解释道：“这只是一份身份记录跟保证书，没什么问题，你将爪子按在那个红色的印泥上，再按在这张表上就好。”

这句话有一点点复杂。

猫猫理解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听懂。

出于对沈诚的信任，它没什么犹豫，直接伸爪子照做。

很快的，一枚小巧可爱的红色梅花就绽放在洁白的纸张上。

临清竹将完成后的表收走，趁猫猫不备，最后再揉了把它的圆脑袋，得到一串不满的猫猫叫。

他笑嘻嘻地，也不在意那些猫言猫语的含义，只略带警告地低头对猫猫说：“小家伙，现在时代不同了，不可以再随意作恶，要记得遵纪守法当一只新时代好喵哦，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说，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省略号让猫猫自行领悟。

猫猫……

猫猫已经跳到沈诚身上，自觉窝进编织袋里，仰着脑袋冲他喵了一声，催促他快点带他回家了。

至于临清竹的好心告诫？

猫猫没文化，听不懂。

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