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馋嘴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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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了？”

未免出错，在带着猫猫离开之前，沈诚还特地多问一句。

“嗯哼。”临清竹端起茶杯，却不喝，只看着沈诚道：“今后你是想将这小家伙养着，还是放回去，都是你的自由，我们不管这个。”

所以你们可以走了。

看出对方是端茶送客的意思，沈诚也没多说什么，只礼貌地道别后，便提着猫猫离开。

猫猫两只雪白的小爪爪扒拉在袋子边缘，露出一双可爱圆溜的大眼睛盯着临清竹看，临清竹回了小家伙一个温和的笑容。

得到的是一个飞快缩回去的猫猫头。

他笑容一顿，随即又失笑地摇头道：“真胆小。”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崽崽。

“喵呜？”

猫猫窝在袋子里，继续暗中观察着这个陌生的人类世界，它看沈诚走的不是回去的路，不由得发出一声疑惑的轻叫。

沈诚听见声音，低头看了它一眼。

“我带你去买点东西。”他解释道。

在书店的不远处，就有一家供销社，沈诚直接提着猫进去。

这会儿是八零年，国家经济刚刚开始复苏，虽说私底下已经暗暗出现些小摊小贩，但民众公认的最正规的购物场所还是供销社。

且粮票布票之类的购物票据也还在使用。

沈诚出门前特意带了不少钱跟票，就是为了顺路来市里的供销社一趟，给自家小猫咪买点需要的东西。

吃饭喝水的碗，洗澡的塑料盆，肥皂，梳毛的梳子……

这些需要的东西都被他给列了一张清单，买的时候就按着清单上的一一买过去，保证不遗漏什么。

毕竟从军区到市里一趟挺麻烦的，沈诚也不想来来回回地跑。

太麻烦了，还浪费时间。

这会儿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大家都在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所以供销社里的人不多。

沈诚提着猫进去，并没有引起什么瞩目。

“同志你好，麻烦给我拿……”

他先走到日用品柜台，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件件报出，等着销售员给自己拿足东西后算价钱。

“一共五块八毛七，加两张工业票，跟一张肥皂票。”

沈诚掏出票跟一张崭新的大团结递给对方。

销售员手脚麻利地给他找零，然后就又坐回去看报纸，态度有些散漫，但这也是供销社销售员们的常态了。

甚至于，这一位销售员的态度还算是好的。

当沈诚来到卖布料的柜台前时，还没开口，那位脸上画着奇怪浓妆的销售员大姐就不耐烦地催促：“要买什么就赶紧说，不买就走开，别耽搁别人买东西。”

猫猫被那大嗓门吓了一跳，不安地在袋子里动了动。

沈诚察觉到，顿时神情一冷。

销售员大姐瞧见，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动作一顿，被涂得红艳艳的嘴唇张合了两下，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敢说。

这人……咋看起来那么凶神恶煞的？

“麻烦帮忙扯两尺布，要那种蓝色的，谢谢。”沈诚无视销售员大姐那暗含惧怕的眼神，伸手指着柜台上摆着的蓝色棉布，对她道。

“好……好的，你等会儿啊。”

被一个眼神吓住的销售员大姐这回态度可积极不少，她麻溜地拿着一把大剪刀，精准地从蓝色棉布上裁下两尺长的布包好递给沈诚。

“一尺布是六毛钱，两尺布一共是一块二加两尺布票。”

沈诚掏出一块二跟两张布票递给对方。

每张布票上都标示着‘一尺布’的字样，标明着一张票可以购买的布料的数量。

买完布，该买的东西基本上也就买完了。

沈诚正想提着一堆东西很猫离开，手腕就被一双毛茸茸的小爪子给扒拉住。

“喵呜~”

猫猫娇声娇气地叫唤。

沈诚脚步一顿，经过这些日子的了解，他知道，每当猫猫叫得这么甜，就肯定有事求他。

一般不是要小鱼干就是要别的。

而此时，成功引起沈诚注意力的猫猫正满眼期盼着地将目光投向一个方向。

沈诚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

发现那是卖足球皮球乒乓球等各种球类的柜台。

“……”

两分钟后，沈诚一手提猫，一手提着大包小包一堆东西离开供销社。

而窝在袋子里的猫猫则开开心心地搂住一颗橙黄色的乒乓球，眯着眼，毛茸茸的脸颊贴在上面挨挨蹭蹭。

猫猫有新玩具啦！

全部事办完，沈诚按着原路返回。

当他抵达跟何建设约定好的汇合地点之后，何建设还没来，而此时的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忙碌了一整天的人跟猫都还没吃饭。

不，没吃饭的只有沈诚自己。

为了让它安分点，猫猫一路上就时不时能得到小鱼干投喂，渴了沈诚也有带水给它喝，所以小猫咪现在肚子不算饱，可也不饿。

而且它刚刚还瞧见了，沈诚在供销社里给它买了一整条宰杀好的鲜鱼，大约有一斤半重，准备带回去给猫猫当晚餐吃。

所以猫猫此时正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就能飞回去。

可惜猫咪不长翅膀。

“嘟嘟……”

两道汽车喇叭声响起，成功引起一人一猫的注意。

原来是何建设来了。

沈诚带着猫跟东西起身上车，才刚坐下，何建设就递过来一个热气腾腾的烧饼：“沈营长，这是我路上顺手买的素烧饼，好吃得很，咱们这个点儿回去准得错过晚饭，您先吃个烧饼垫垫。”

“谢谢。”沈诚没拒绝，他确实饿了。

但接过烧饼后，他却不容拒绝地掏出钱递给何建设，任凭何建设怎么说都坚持要还他钱。

最后没办法，何建设只能拿了沈诚一毛钱。

“素烧饼就是一毛一个，您这一块给多了，沈营长无私，咱们也不能贪您便宜不是。”

听何建设这么说，沈诚也不再坚持。

他将剩下的钱收起来后，便拿着烧饼在车上吃。

这烧饼被烤得很酥脆，上头撒了很多芝麻，闻起来香得很，别说已经吃过烧饼的何建设，就连从没见过烧饼的猫猫都被吸引了。

“喵呜~”

馋嘴猫猫甚至忘记了这车上还有一个陌生人，双眼只顾着直勾勾地盯着沈诚……

手上的烧饼，为了讨食，它两只前爪都立了起来，探着脑袋就想去够烧饼。

“这个你不能吃。”

沈诚一下子举高手，不让猫猫碰着烧饼。

“喵~”猫猫拉长音撒娇，甩甩尾巴，可怜巴巴地看着沈诚。

“不可以。”沈诚冷酷无情地拒绝。

“喵~”猫猫毫不放弃，它甚至还想抓着沈诚手臂上的衣服布料去够烧饼，但被他用手肘怼着小脑袋摁回去。

“乖一点。”

为了吃一点都不想乖的猫猫继续纠缠，娇声娇气地叫唤，还知道拿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去蹭沈诚的胸膛：“喵呜~喵呜~”

给我吃一口嘛~

“你是一只猫，不可以吃这个。”沈诚试图严肃地跟猫猫讲道理，但是猫猫不听。

“可喵……呜……”

被馋急眼了的猫猫正想说话，可才刚刚发出声音，就被沈诚眼疾手快地掰了一小块烧饼堵住。

嘴里叼着香喷喷的烧饼，猫猫也不在意人类这略显粗鲁的投喂动作，乖乖落回自己的临时窝里，满足地啃着烧饼。

而沈诚则在堵住猫猫的嘴后飞快地看了何建设一眼，见他正在专心开车，没注意到自己这边，这才敛下神情，暗暗松口气。

猫咪能说话这件事，因为还不能百分百确定，所以他暂时没有向上面报告。

此时如果被意外暴露，还不知道得惹出什么麻烦来。

是的，其实在将猫猫接回军区的第一天，猫猫的神奇之处就被沈诚报告给上头了。

否则在这军规森严的军区里，又怎么可能会容许一只野猫大摇大摆地随意出入，还专门安排了一位营长贴身照顾它？

除了有监视的意思之外，也是为了确认猫猫的立场。

如果它是无害的，那么自然也没人会伤害它，但如果它有意伤害人类，那就另当别论了。

好在这只单纯嘴馋的怂猫猫通过了观察期，现在被暂时打上无害标签。

等到洪灾彻底过去后，它就会被放归山林。

毕竟它是野生野长的，已经习惯了野外生活，可能不适应被人类家养，所以给它放回去，让它在外头自由自在地生活，才是对它最好的安排。

至于今天为什么要带它去见临清竹，也只是在官方简单备个案而已。

目的主要是让人知道这边森林里有这么一只无害的小家伙，提醒大家以后瞧见了别伤害它。

这就跟人类会在特定的单体动物身上用脚环之类的东西做个小标志，以便日后好辨认一样，并没有什么伤害，相反，还是一种隐形的保护。

思绪才转到这，沈诚就被一只又搭上自己手腕的小爪爪给拉回神。

“喵呜……”

好吃的，还要。

原来是猫猫吃完了那一小块烧饼，又意犹未尽地来讨食。

“不可以再吃了，烧饼太油，吃多了不消化。”

说是这么说，沈诚还是又掰了一小块给它，剩下的则被他自己三下五除二，飞快地吃完。

只要吃完了，见没了烧饼，猫猫也就不会再来要了。

果然，第二块烧饼吃完，嘴馋猫猫又来了，但这一次沈诚只是对它摊开手，回它两个字：“没了。”

猫猫：“……”

失望的猫猫转身窝回袋子里，尾巴闷闷不乐地垂在边缘，一甩一甩地。

它……它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处的东西，怎么就没了呢？

其实吃烧饼对猫猫的身体真的没什么影响。

毕竟就算再废，它也是一只货正价实的妖，妖又怎么会跟普通的猫一样呢？

至少它的胃部功能就很强大，可以吃人类能吃的所有东西，而人类不能吃的，它也许也能吃。

但沈诚目前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只能按着自己学来的，其他人养猫的方法磕磕绊绊地照顾着猫猫。

不知不觉，猫猫睡着了。

等它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沈诚的宿舍里，正侧躺着摊开四只爪爪，睡成一张猫饼饼。

才睡醒的猫猫有点迷糊。

它睁开一条眼缝，视野里似乎出现了沈诚正坐在桌子前，拿针线不知道在缝缝补补什么的身影。

猫猫不认识针线，它也不知道人类在干什么。

感觉有点内急，猫猫连忙爬起身，跳下床，小跑着冲进卫生间里。

过了一会儿，外头的沈诚听见一声塑料桶打翻的声音传来，随即是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他转头一看，床上的猫没了。

当即了然地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去卫生间。

还没走进，一只爪爪沾了水的猫猫就颠颠儿地从里头跑出来，本想直接蹦哒回床上，结果半路被沈诚眼疾手快地拦住，拿布擦干了四只爪爪后才被允许放行。

“喵喵喵……”

猫猫甩甩前爪，又抖抖后脚，感觉自己清爽了很多，顿时满意地赏了人类一顿夸奖。

可惜沈诚听不懂。

他进了卫生间，熟练地将翻倒的塑料桶扶起来，又开水龙头，往里头注入三分之一桶水。

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聪明的猫猫就被沈诚手把手教会了怎么自己上厕所，不仅如此，它上完了还会自己冲水。

唯一麻烦的只是需要沈诚时不时地给它将倒下的水桶扶起来，再加够量的水而已。

但这也有个好处。

至少沈诚不需要给猫铲屎，省了不少事。

“喵~”

睡醒的猫猫感觉有点饿，开始缠着沈诚要吃的。

早有准备的沈诚将专门给它买的饭碗拿出来洗干净，再把今天买来的鱼给它放进去，让它自己去吃。

猫猫用爪子扒拉扒拉，将饭碗扒拉到自己跟前，再埋头吃饭。

它不吃生鸡肉，但却对生鱼很热爱。

因为对猫来说，生鱼上自带的鱼腥味代表着新鲜，猫咪喜欢吃新鲜的东西。

就像是它每天都要喝的水一样。

如果碗里的水超过一天没换，猫猫就说什么都不会喝，食物同理。

吃剩下的食物如果放过了夜，猫猫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吃。

当然冬天那种没有食物，只能靠存粮过日子的特殊时期除外，而且冬天气温低，食物能存住鲜味，也不会像天气热的时候一样会很快烂掉，变得臭烘烘的，所以那种食物猫猫还是能接受的。

猫猫胃口大，一斤半的鱼完全能一顿吃下，吃完饭，它又开始对着沈诚黏黏糊糊。

“喵呜~喵呜~”

寂寞了，想找人陪玩。

“你可以自己玩一会儿吗？”才刚重新拿起针线的沈诚低头认真地跟猫猫打商量。

“喵呜~”

猫猫假装听不懂，继续缠人。

见状，知道自己不陪它玩小家伙是不会消停的，沈诚只得搁下东西，叹口气，无奈地拿起逗猫棒。

很快地，屋子中央的地板上就多出了一只追着一根四处乱飞的鸡毛，到处上窜下跳的敏捷身影。

“嘶嘶……”

军区之外，一道黑色的粗长身影缓慢地爬过，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

如果有人站在这里，看到那些痕迹，就会发现，它的前进方向就是不远处的军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