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出面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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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领导出面做媒，只一个电话，没费多少口舌，这事就算成了。只是，徐娅的父母还要面试慕容之鹏。其实，这也只是走过场，主要的，还是来做徐娅的工作。对于父母的突然到来，徐娅既是高兴又是担心，高兴的是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父母，担心的是父母来会不会拉她去见那个军官。对于慕容之鹏已经绕过她，走了上层路线的事，徐娅还蒙在鼓里。关起门后，一家人谈心。话题的中心就是慕容之鹏。徐娅呆住，半天没有言语。她想直说不同意，可是母亲的眼睛里是不可商量的坚决。卑鄙！徐娅在心里谴责慕容之鹏，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徐娅说：“妈，爸，你们考虑的，是为了我好，这个，我心里明白。可是，我对慕容之鹏真的是没有感觉，一点也爱不起来。”

母亲说：“什么感觉？我和你爸，早先还不认识呢。人家介绍的，开始认识时，也是没有感觉。你比我们好多了，你就在之鹏的连里。”

徐娅想问，这是爱情吗？问不了，母亲不给徐娅插嘴的机会。母亲说：“结婚就是这么回事，只要在一起睡了，过上了日子，慢慢的，就会有感觉。家里养个猫啊狗的，时间长了，也有感觉的。”

这可比吗？徐娅盯着母亲的脸。徐娅的嘴巴张开，有话要说。母亲的手势出来，比裁判叫停还要严厉的脸色，“现在我跟你说再多，你也不懂。现在，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们见到之鹏了，很满意。这个事，就这么定了。”

徐娅说：“妈，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呀。”

“正因为是你的终身大事，我和你爸才不怕劳苦，赶过来为你做主。在识人方面，你没有经验，我必须替你把关。女孩子家，生的不好，可以嫁得好。嫁好了，你今后就能过上好日子。”

“妈，你是说，嫁给慕容之鹏就能过上好日子？”

“不错。我和你爸，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要多，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大米要多。我们以过来人的眼光，审查了之鹏。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政治前途不可估量。”

“妈，我说的那个钱海涛，他的前途，也是不可估量的。”

“妈也相信你说的。可是现在呢，这两个男人，明显的已经不在一条起跑线上。钱海涛还没有站到线上呢，慕容之鹏已经在跑了。你说，钱海涛什么时候能够撵上慕容之鹏？”

“婚姻这个事，不能这样看的，妈。”

徐娅快要哭了。“你才多大的人，你见过多少事？”

母亲说这些话时，已经没有当娘的那份慈爱。这个时候，俨然就是一个判官。“妈，我真的好想一份爱情。没有爱情的婚姻，肯定不会幸福。”

“又来了，小资产阶级的那一套。别给我谈爱情。爱情不值钱。婚姻就是要踏踏实实的吃好饭。”

“妈，长这么大，我的事，全是你做主。这一回，你就不能让我做主吗？”

“不行！你的婚姻大事，肯定是我做主。”

“现在，不兴父母包办婚姻的。”

“我包办了吗？要是包办，我一个电话，把你和之鹏叫回家去，请一桌客，就把事情给办了。正是不想包办，我和你爸，才这大老远的过来，和你商量？”

徐娅在心里叫苦。这也叫商量吗？有这样商量的吗？父亲始终不说话，只是把眼光挪过来又挪过去。挪到老婆那边时，觉得老婆说的全在理上，就在眼神中投上一张支持票。挪到女儿这边时，觉得女儿说得也在理上，就在眼神中投上一张支持票。母亲显出不耐烦，站起来。这个杀不死鸡直接用手拧断鸡脖子的女人，做出了不可以扭转的决定。“小佳，你不要再跟我费口舌。你是我养的。当初生你的时候，医生让我们选择是保你还是保我，最后，是我说了算的。保你，可以不要我。这次的事，还是我说了算。这个事上，我俩没得商量。你们慕容连长那，我已经表了态。我和你爸，已经认可了他这个女婿。”

徐娅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泪眼婆娑的徐娅把求助的目光投到父亲脸上。显然，这是一个无果的求助。徐娅清楚，父亲在这个时候，没有话语权。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就是溺水人的心态，能抓住一根稻草，也是好的。父亲看到女儿求助的目光后，脸上明显有心痛的表情；却是爱莫能助。父亲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低下头，回避女儿的目光。孤立无援的徐娅，也就犯了一回倔，轻声地说：“不能和想要爱的人结婚，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女儿的话，母亲听得真切。母亲一声冷笑，鼻腔里“哼”了一声，“你别拿这个来吓唬我。我工作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你不在乎我可以，不在乎你的父亲就是狼心狗肺了。你的父亲，从小到大，一直把你捧在手心里。你就忍心，说出这种话，气他？”

父亲起身，走向女儿。父亲把女儿的头搂在怀里。徐娅放声大哭。父亲回头对老婆说：“看孩子这样子，挺受委屈的。她的事，再缓一缓，再商量……”“商量个屁！”

母亲的手一挥，斩钉截铁，说：“没得商量！这事，我说了算！”

不管怎么说，既然徐娅的父母来了，必须去见上一面。凡事主动比被动好。钱海涛决定回厂，去见徐娅的父母。在百货大楼买上两个罐头，称上两斤点心。钱海涛赶上厂里在城里的最后一趟班车。回到宿舍，钱海涛梳洗干净，换上一套体面的衣服，提上东西去厂里的招待所。钱海涛在招待所门口碰见慕容之鹏。慕容之鹏向外走，看到钱海涛手里提的东西，心里有数，知道这是去看徐娅的父母，却明知故问：“钱海涛，你这弄得像是走亲戚，去看谁？”

钱海涛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有答话。慕容之鹏看着钱海涛走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钱海涛径直去了服务台，去问客人的房间号。正在和父母说话的徐娅，见到钱海涛在门口站着，先是一愣。她压根儿没有想到在农机厂帮忙的人这么快就过来。徐娅站起来，将自己的父母介绍给钱海涛，又将钱海涛向父母做了介绍。钱海涛向里面走了两步，叫了“叔叔好。阿姨好。”

徐娅的父亲站起来，主动地握了钱海涛的手。徐娅的母亲没有起身，也没有点头。她默默地打量了钱海涛。徐娅叫钱海涛坐。钱海涛没有坐。钱海涛尴尬地站着，尴尬地笑。他从来就没有这样别扭过，这样的不自然。他是想等徐娅的父母叫他坐。徐娅的父亲没有说，母亲也没有说。徐娅的母亲明知故问：“你是哪一个，来做什么？”

这话问得钱海涛是一愣又一怔。刚才，徐娅已做过介绍，怎么还要问我是哪一个，这事？这是？徐娅的母亲又说：“哦。你就是那个钱海涛。你来了也好，我就把话给你说明白。我女儿已经决定嫁给你们的慕容连长。”

啊？这可是出乎于钱海涛的意料。慕容之鹏是对徐娅有意，可徐娅从一开始就对慕容之鹏无心。只知道徐娅的父母要女儿嫁给一个军官，没有想到，事情变化这么大，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更换了人选。龙威给钱海涛传信过去时，还不知道徐娅父母来到这个厂另有目的。龙威只以为做父母的是来看女儿的。后来，龙威知道了新的情况，想再传信，却一时没有进城去的人。消息滞后，钱海涛就有了些被动，甚至可以说是措手不及。钱海涛在这时只有进不能退。他想说些什么话好为自己加一加分。“阿姨……”徐娅的母亲打断了钱海涛的话，说：“小伙子，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你不会要我撵你走吧。我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你还呆在这，死皮赖脸的。有意思吗？”

徐娅用手拽了钱海涛的衣服，说：“钱海涛，你先离开。过后，会向你解释的。”

母亲瞪了眼，朝徐娅呵斥道，“小佳，你在做什么？还要解释什么？”

钱海涛见是这样的场面，结局已经清楚，再这么呆下去，确实是没有多大的意思了，只好告辞。徐娅的心里酸酸的很难受，跟着出门。她是想送钱海涛出去，多给几句安慰话。才到了门口，母亲叫住了她。“小佳，给我回来！”

徐娅的父亲提了礼品赶出来，把东西塞到钱海涛的手中，拍了拍钱海涛的肩膀说：“小伙子，你会找到一个好媳妇的。”

钱海涛咬着嘴唇，使劲地点了头，却不愿把已经带来的东西带走。徐娅的父亲说：“带走吧。要是给扔出来，你的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钱海涛只好把提去的东西，又带了回去。风春来在房间里一个人喝着小酒。他见钱海涛把带去的东西提了回来，也就知道了结果。对于凤春来现在迷恋上酒，钱海涛已经不想说了。对于外界评说凤春来是神经病，钱海涛有自己的看法。钱海涛已经能够理解凤春来活到这一步的不容易。至于凤春来是不是神经病或者是精神病，钱海涛看的明白，凤春来房间里的表现和在在外面的不一样。钱海涛随手把门关上了。风春来问：“情况不好？”

这个时候的钱海涛，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皱巴巴的没精神。风春来说：“你曾经说过，天塌下来也就这么回事。以你钱海涛的性格，能够坦然地笑对一切的。”

钱海涛将提的东西丢在一张空着的下铺上，“这件事，我怕是不能坦然了。”

风春来一时不知道如何说是好了。他了解钱海涛的处事风格，对于认可的事，对于投入精力去做的事，就会一心把它做成，绝不半途而废。风春来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钱海涛。风春来很想帮一帮这个好朋友的，却想不出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