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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再遇见他时,是在一个十字路口,林稚子刚从研发中心回来,打算回公司撰写一份报告。午后四点,暑气蒸腾,她行驶的那条马路上行人稀少,她把车停在路边,打算去买一杯冰咖啡。就在打开车门的瞬间,她看到一个颀长的背影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一手扶着树干,最后软软地歪倒在地。
林稚子没有多想,便上前去扶,就看到了那张合着眼的俊颜。蜡黄的脸、薄薄的唇干裂起了皮、呼吸急促,依她浅显的医学常识来看,他中暑了。
即使是清瘦的成年男子身材,体重依然惊人,林稚子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拖到后座椅上。车里冷气十足,宫灏很快就清醒了,口中嚅嗫着:“水!”
林稚子递过一瓶水,他接过去喝了几口,剩下半瓶尽数泼在脸上、头上,还大口喘着粗气。林稚子急得直嚷:“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水都洒在车座上了啊!”
宫灏平了一口气,说:“谢谢你!”
林稚子撇撇嘴,讥讽道:“不用谢!我是活雷锋嘛!不像有的人那么冷血,见死不救。”她是个记仇的人。
“对不起了,那天,我比较赶时间。真的对不起了。”他心虚地解释着,态度异常温柔,眼眸里似乎都有了温柔的旋涡。林稚子便原谅了他,替他关上后车门,上了驾驶座,从包里拿出一盒藿香正气水,递给他:“把这个喝了。”
那盒藿香正气水是唐细辛放在她包里的,没想到这时派上了用场。宫灏却拒绝了她的一番好意:“我不是中暑,喝这个不管用。”
“不是中暑?”林稚子回过头来看他。
宫灏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没有回答她的话,请求道:“能送我回医院吗?我今天上晚班。”
好人做到底,林稚子依言发动了汽车,说:“行,我正好顺便去趟医院,给我妈送点儿东西。”研发中心附近的老乡送她一篮新摘的桃。
“你真的是唐院长的女儿?”宫灏忽然问。
原来他早就留意到了她,他记得她。林稚子的心里莫名地荡漾了一下,反问道:“她是我妈,我是她女儿,有什么真的假的?”
“你俩一点儿也不像。”他冒出这么一句来。
不像?从小就有人说她和妈妈不像,和爸爸像,她倒无所谓。有时照着镜子,颇为得意,觉得自己遗传了他们两人的优点,既长了唐细辛那样江南女子的秀丽眉眼,又脱胎于林厚朴北方男子的英气,会长。
“哦!很多人都说我和我妈长得不像。”
“不是外表,我是说气质。”宫灏顿了顿,说,“唐院长给我们开会讲PPT,目光坚定,一看就是那种目标很明确的人。”
林稚子很想反驳他,五年前的唐细辛可不是这样,他却自顾说下去,说到了她:“而你,你有一种慌张迷茫的气质,就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想要找回,却连自己丢了什么也不知道。”
林稚子觉得某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被打扰了,她觉得受到了无礼的侵犯,突然一阵烦躁,愤然一扭头,抬高了分贝:“自以为是。”
冷风送去一阵暗香,丝丝缕缕地沁入他的鼻腔,那是一种静静的香、幽幽的香,像是蝉鸣渐歇的夜,风送来的栀香;像薄雾散开的晨,绣球花的香丝丝绕绕,余韵不绝。他深深地吸气,身体前倾了一些,以便能更靠近她的脖颈,甚至大胆冒犯起来:“你用了什么香水?真好闻。”
在封闭的空间里,香水、耳垂、脖颈、手臂、赞美,都是暧昧的,她却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了,反倒兴奋满溢,同宫灏说起香水来。他静静地听完,又赞了一句:“真的很特别,那些大牌的街香是无法相比的。”
他的说法和林稚子在研发会议上提出的创意不谋而合。她认为,香水不是某个国家的女人或男人的专利,东方女性应该有符合自己气质的香水。她悄悄地打了一把方向盘,多绕了路,和他多聊了几句。
就在林稚子绕路的几分钟里,他们头顶的天空上云层翻滚,酝酿着一场雨,到达医院门口时,雨点兜头砸下来。她把汽车停在医院门口,望着渐渐滂沱的雨也不急,倒是很愿意在车里坐一坐,同他把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
宫灏却不能干坐下去,他上晚班,交接班的时间快到了。望着茫茫的雨幕,他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跃跃欲试:“林稚子,我们一起跑过去吧?”
“冒着雨?”
“冒着雨。”
于是,车门打开了,她提着那篮桃子,和他一同冲入雨中。
干燥太久,雨点在地面上击起淡淡的烟尘,和雨雾融合,万籁俱寂只留雨声。天地宛如仙境,而这一对年轻人,是精灵,是仙人,像要消失在雨的深处似的。从车里到门诊大楼,距离并不算长,他们却跑得很慢,看起来就像是在走。雨声太大,宫灏说话是用喊的:“以前,我很讨厌下雨;后来,我发现在雨里漫步,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没错,在雨里摔跤,也是美妙的。林稚子下台阶的时候,一脚踩空,以为会摔倒,宫灏却伸出了手,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腰,而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全身都已被淋湿,但手指和手指、手掌和手掌纠缠相握的那一瞬间,她体味到一种许久没有的炽热,就好像那个人的手里握了火种,在手里发光、发烫;就好像两颗热腾腾的心在手心里捧着,“怦怦”地跳动着,让人兴奋。
宫灏拉着她跑进他的科室,从门口拿出一条干毛巾来,径自盖上她的头,轻轻地为她擦拭湿发,姿态温柔:“别感冒了。”
林稚子受宠若惊,抬眼望着他,他的短发湿漉漉的,根根分明地竖起,近看之下,他的眉眼和灏是不同的,眼底更添了几分愁绪;他的鼻尖停了一滴雨水,滚落下来,她眼看着它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却似被灼烫了一般缩了缩手,用另一只手捂着手臂。她心里像是生出了无限柔情,任由他擦拭着自己的发,往日的一切仿佛重回眼前,她喃喃地叫了声:“灏!”
宫灏心无旁骛,与她靠得很近,幽香缕缕,他又问:“你用了什么香水?真好闻。”
“它叫无尽之夏,我自制的。”她说。
“无尽之夏。”他沉吟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很特别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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