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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人状告陈侍郎私收贿赂。

状告那人说他本是陈家的债主,因为年前陈家在他的铺子里赊账了不少东西,他知道陈侍郎的官职不高,欠了那么多银两怕他赖账于是近日便去陈家要债。

没成想陈家给钱给得十分爽快,一个小小的侍郎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而且不仅还上了之前的欠债,还又在他那里买了不少的酒肉。

那老板不放心之下,将陈家送来的银钱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都是各个地方的官银!

他不敢私藏官银,于是便交到了县衙,又不满自己赔钱又赔物,干脆状告陈侍郎收受贿赂。

赃款就在这里,还请陛下过目。”

大理寺丞说着将一托盘的金锭子和一张张诉状交给皇帝过目。

皇帝拿起一块仔细打量,果然在不起眼处看到了印着的官银和地方名称。

这种官银都是用来统一上交朝廷入库用的,再有朝廷统一重铸使用,是绝无可能直接在市面上流通的。

当然了,如果这种银子出现在了谁的手里,那不是在官银上交的时候从中克扣,就是地方官员用官银贿赂,受贿的一方还没来记得处理掉,便在不留神的时候被花了出去。

陈侍郎的官位是接触不到官银上交一事的,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收受贿赂。

皇上不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明君,朝臣收受贿赂历朝历代都有,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懒得去管。

可偏偏陈侍郎就踩在了“太过分”这条安全线上。

前几日刚高调的大白流水宴,没过多久就被查出贪污受贿。

你说贪污就贪污吧,还那么明目张胆地把赃款花出去,完全就是不把护皇帝放在眼里。

“好大的胆子!给朕查,如果查出却有此事,严惩不贷!”

皇帝一拍桌子道。

大理寺丞颔首应承下来,一出宫便派人去陈侍郎家里搜查,正巧赶上陈瑾瑜今日休沐在家,看到官兵闯进来,他立马走到门口对自己的同僚一拱手询问道:

“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好搜查侍郎府?”

大理寺卿对他的态度还算不错,看了一样像是无头苍蝇在院子里乱转的陈侍郎,开口解释到:

“有人状告陈侍郎收受贿赂,陛下命本官彻查此事。

虽然眼下还没有证据表明这是不是诬告,但是······陈侍郎无论如何总该到大理寺解释一番前些时日流水一般花出去的银钱是哪里来的。”

此话说得委婉给足了陈瑾瑜的面子,但意思很明显,就是你们一个侍郎府,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大手大脚地挥霍?

要是平时也就罢了,可是如今陛下正为了西北军资发愁的时候,陈侍郎不长眼的这么搞,岂不是给皇帝上眼药吗!

陈瑾瑜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想要辩驳几句却发现无从说起。

前些时日他都不在家里,还真就不知道家里的钱是哪来的,前几天的流水席又究竟多大的排场、究竟花了多少银子。

院子里的陈侍郎闻言急忙大步跨了过来,对着大理寺卿解释道:

“这些钱都是我家二儿媳妇孝敬我的,你是知道江家富可敌国的,她从江家带来的银钱就算来路不正,那也是江广瑶贪墨的银钱,跟我可以没有关系!

我只是花了自己家小辈孝敬的银子罢了,这又犯了哪一条国法?”

大理寺卿闻言没有吭声。

如果事情真的如他所说,那陈家确实无罪。

“好,既然如此,你们去陈二公子那里将二夫人找来,你们当面对质。

只要能证明这钱是从江家拿来了的,那么陈大人自然就清白了。”

陈侍郎一听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赶紧让人去把江芙给叫来。

就在小厮去叫人的功夫,进去搜查的官兵们也有了收获,他们从陈侍郎房间的红木箱子里搜出来不少其他带着官印的金银,还有几件大内尚且保有存档的御用之物。

就连大理寺丞看到这些东西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且不说银钱,光是大内的这些东西,不管是陈侍郎还是江广瑶,只要坐实了罪名,都是要处以极刑的。

江芙很快就坐马车赶了过来,大理寺丞干脆让人封了陈家的大门,任何人不得进出,当场审理起来。

“陈二夫人,你公公说眼下这些东西都是从江家带出来孝敬他的,你上前来分辨分辨,是或不是?”

江芙闻言一挑眉,看了陈侍郎一眼,见他正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心中冷笑一声,抬脚上前。

她的面前摆着几口大红箱子,正是之前命人送来的那几个。

几口箱子都大敞着,她上前看了看,然后就在陈侍郎期待的目光中走到大理寺丞身前,摇了摇头道:

“妾身先前确实派人送了些东西来,但是远没有这些稀罕,不过是些寻常古玩字画罢了。

大人是知道了,妾身的父亲和夫君都上了战场,走时从家中带走了不少银钱,加上我们刚刚分家不久,哪里有这么多金银珠宝拿来孝敬公公呢?”

江芙说得情真意切,一旁的窈娘适时地递上一本礼品目录,正是先前江芙送来陈家的那一本,上面记录了她送来的东西,确实不过是一些古玩字画和寻常玩意,不值什么钱。

“你胡说!”

陈侍郎一听这话顿时炸了,上前抢过那本目录,草草看了一眼就扔在地上。

“这些明明就是你送来的,送过来的时候我还按照你派来的下人口述清点入库,这本才是真实的记录,请大人过目。”

陈侍郎说着,从管家手里拿过另外一本目录来。

大理寺丞接过目录看了一眼,见上面琳琅满目的东西,看名字倒是能和面前这些对得上,于是又朝着江芙质问道:

“有两份册子,本官又要相信哪一本?”

江芙扫了一眼册子上的几个名字,没忍住轻笑出声。

“公公说笑了,这册子上第一个就是‘芙蓉石镂空蟒纹壶’,这制式和精细的做工一看就是御用的,媳妇又怎么会光明正大地派人给父亲送来大内出来的赃物?

若果真如此,刚送来的时候父亲就该认出来才对。”

这话确有道理,且不说这玉壶,就是其他几件御用之物,一看就不是凡品,要真是江芙给他送来,收到东西的时候怎么什么都不说?

想到这里大理寺丞看陈侍郎的眼神都变了,为了将自己摘干净,把儿媳给牵扯进来,还想要利用儿媳的家世背景给自己定罪,真是无耻。

陈侍郎看着周围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简直百口莫辩。

他确实没什么见识,且不说没有发现金银上的官印,就是御用之物都分辨不出。

皇宫祭祀使用的都是专门的器皿用具,跟御用的规制大不相同,他又没有被皇帝爱重到可以频频出入皇宫,自然鲜少有机会见到御用之物。

江芙也是吃准了他没有见识这一点,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设计他。

红木箱子里可都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东西,每一样都选了跟自己嫁妆相似但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自己嫁过来的时候,家里还是陈侍郎掌家,自然过目过自己的嫁妆,要是拿些旁的来怕还唬不住他。

“那些·····那些我之前明明在她的嫁妆里面见过的,怎么可能是御用之物呢!就算是,那肯定也是她从江家带来的。

对,没错!她就是故意把这些东西送来给我,栽赃陷害的!”

陈侍郎慢慢寻思过味儿来,指着江芙怒斥:

“是你,是你没安好心!好你个江家女,你父亲拿贪污受贿的赃物给你当嫁妆,你又把他们给我送来,你安的什么心?”

江芙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样,脸上明显怔忪一下,然后委屈的眼中都泛上水花,委屈地看向大理寺丞解释道:

“虽然不知道公公为何会这样说,但是妾身敢保证自己的嫁妆都是干干净净的,大人要是不信,妾身这就命婢女去将嫁妆单子取来。

大人也可以移步到妾身家的院子去亲眼看看,那些嫁妆全都一样不少的放在自己库房里呢。”

说完她严重带着委屈和顾忌道:

“再说了,就算妾身想要孝敬公公、或是公公说的想要栽赃陷害,又怎么会拿自己的嫁妆出来送给他?

就是整个明夏可有公公会拿媳妇嫁妆的?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便真是有心设计,公公也知道我当初带来的嫁妆都有什么东西,又怎么会收?”

这一通夹枪带棒的话直接让陈侍郎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江芙没有明说公公侵占自己的嫁妆,但是陈侍郎明知道这写是自家媳妇嫁妆里的东西,还是收了,并且拿出去花了不少,可见时候故意的。

顿时大家看向陈侍郎的眼神都鄙夷了起来。

按照明夏律例,媳妇的嫁妆并不算是夫家的财产,别说是公公,就是相公也无权插手。

就算是媳妇死了,嫁妆也是要给娘家领回去的,谁家要是花用媳妇的嫁妆,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陈侍郎自然清楚这一点,之前在江芙面前尚且能装疯卖傻假做不知,可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可没那个脸承认自己贪图儿媳妇的嫁妆。

大理寺卿若有所思地看这个他,吞吞吐吐半晌也说不出辩解的话,于是歉意地看了陈瑾瑜一眼,一挥手让人将陈侍郎押会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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