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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双湖留守部落在冬季遭遇明军袭击,部落勇士伤亡过百,不但被逼的赔付了金银战马,还放走了三百强壮的汉人奴隶,回到夏季牧场的鞑子部落,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人心激涌,嘈闹成了一团。
1480年把秃猛可(明人所称第二个“小王子”)即位,号达延汗(即“大元可汗”),史称他“贤智卓越”。
达延汗击败瓦剌,削平割据势力的反抗与叛乱,统一了鞑靼各部,分六万户以治之,自掌察哈尔、喀尔喀、乌梁海左翼三万户,而以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右翼三万户封与第三子巴尔斯博罗特,号赛音阿拉克济农(济农,明人译为吉能,当是汉语“晋王”的译音),汗权大大加强,结束了权臣专政、诸部纷争局面。
而留守在塔双湖的部落,正是巴尔斯博罗特手里的一个中型部落达特尔部落,还没有从河套地区返回的赛音阿拉克济农,收到消息后,已经是震怒万分了。
这里,可是他金帐驻留的所在地之一,岂能被明人如此地羞辱。
早先有两个小部落被明军打得丢盔卸甲,赛音阿拉克济农也收到了风声,尽管不在意,心里已经是很不舒服了;他这个实权济农的威望,是那两个小部落不能攀比的。
但夏季牧场的居住地,在大冬天让一小股明军偷袭,传出去就好说不好听了,他的面子是绝对不容玷污的。
在冬季牧场就扬言要报复的赛音阿拉克济农,却也不是很蠢,一边通过汉人相熟的商队打听边军消息,一边就把自己要报仇的口号,通过哪些商队散布了出去;这次,他可是有了绝对的理由。
他现在最主要的对手,还不是明人,而是那和自己争夺草原牧场的瓦刺部落。
草原上的春天来得较迟,马蹄下的土壤还没有绿芽冒出,赛音阿拉克济农派出的一个千人队,已经急匆匆地赶回了塔双湖。
带队的千夫长是赛音阿拉克济农帐下的一员悍将,塌狼瓦,鞑靼语中的勇士,胯下乌青战马,手中六十斤的狼牙棒,数次冲击明军边镇无人能敌;乌青战马马鞍旁,挂着一个硕大的箭囊,那是塌狼瓦最为喜爱的红漆缠丝角弓。
赶回塔双湖湖畔,塌狼瓦也不歇息,直接就叫来了留守的头领,一番讯问后,他才得知,那股狡猾的明军,竟敢接连干掉了擅于追踪的探子,向西而去没了踪影。
暴怒的塌狼瓦在牛皮大帐里吼叫连连,也不得不按捺下砍人的念头,连连向西方派出两支百人马队,先打探到确切的消息再说。
连续三天的监视峡谷,没看到异常的猎人小队,一场大雨过后,受命退回到了刘天国所在的山顶洼地,从这里返回石关屯还算方便,前面的那个监视点被放弃了。
小心戒备的萧夜,接连等了好几天,这才愕然察觉,早就应该给石堡运送硝石、黑石料的黄汉祥,竟然没有半点的动静,派出到峡谷外的斥候,也没有看到草原上的异常。
“坏了坏了,余山、杜丁他们肯定是遇上鞑子了,他们那里去年就有两个鞑子的部落,一个跑得快没给围住,”在百户所里急的打转的萧夜,盯着桌子上粗糙的地图,犹豫了片刻,让亲卫把王猛和雷孝清叫了进来。
“百户,属下在练兵场演练火铳阵型,不知百户何事召唤,”王猛和雷孝清走进百户所,身上刺鼻的硝烟味,一脸的黑烟,让萧夜稍稍稳下了神;事已至此,唯有去快速支援了。
“王猛、黑子,你俩马上集结小队,进入军舍更换火铳军弩,补充弹丸,震天雷人手三枚,带上白龙湖补给物资,下午饭后出发,”眼下,他已经顾不上避开山上的那些眼线了。
二十名军士,萧夜咬牙给每人配上了防护衣,把王大力在土地庙后围栏里所有的战马、骡马,一次性清空,能走多少走多少,也把百户所武器库给搬了个底朝天。
就连杨天受院子里的那个净水收集器,也被萧夜腆着脸给借走了。
就在石关屯里开始骚动的时候,阿尔泰山脉东麓,早在三天前,已经回到了南面山脚下的鞑子部落,突然发现自己赚取外快的硝石生意,被外人给抢了过去,山上白龙湖边的族人和奴隶,也不见了动静。
气急败坏的鞑子骑兵,集合了上百的勇士,下马沿着山道就往山上冲,但是刚刚进到山谷,迎面遇上了两队等候多时的火铳队,生生挡住了上山的唯一通道。
黄汉祥被萧夜派到了白龙湖,很快就被任命为代总旗,统管麾下武装百人队,队官余山、杜丁;在草原上,总旗的兵力比内地多了一倍,但谁也不屑于去守那个规矩。
草原上,实力就是规矩。要不是百户所供应的火器有限,黄汉祥有把握,在两个月内,再拉出来一个百人队来。
被鞑子部落堵在了山上的黄汉祥,接到探子传来的警报,带着五个小旗的军士就下了山;余山和杜丁领着剩下的五十军士,守在山顶,顺便看管那些惊慌的杂役。
已经停止了石料采挖的杂役们,在军士的呵斥下,收拾工具帐篷,开始向胡泊西岸撤退。在那里,余山前一阵带人发现了一处山洞,粮食武器等怕潮的物资,早就转移了进去。
半山腰山谷尽头,拉出两排横列队形的军士,在黄汉祥厉喝声中,二十人居前半蹲,三十人在后自立举铳,卡断了上山的通道,养好精神等着鞑子的攻击。
不一会,山谷里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下方拐角处,一个个扎着满头小辫的脑袋晃动。
看见前方出现了汉人,还是那种穿着皮袄皮靴的汉人,鞑子头人兴奋的一声高喊,乱糟糟的鞑子勇士,也没有不管不顾地迎头扑上来,而是有序地摆出了阵势。
摘下腰间的角弓、搭上利箭,在头人弯刀的指挥下,前面十几个带着圆盾的刀手,直直向汉人扑了上去;让他们最为遗憾的是,这里的地势有点狭窄,要是再宽上几丈就好了。
“清枪口,清仓、装弹,”随着黄汉祥嘶哑的声音,军士们瞄了眼还在五百步外的鞑子,摘下枪口封堵沙尘的布团;草原上冬季风沙大,军士们想出这种简单的办法,能有效地保护枪管洁净。
军士们低头快速地清仓装弹,拉动枪机,食指上缠着的粗布在弹仓里一转,随手在腰间弹匣里捏出一发弹丸,装进弹仓,“哗啦,”枪机前推顶上了火针。
“从左往右,瞄准,”黄汉祥也举起了火铳,放过了鞑子前锋刀手,直直地对准了后面那个最为嚣张的高个子鞑子,眼见得这群一头碎辫的家伙闯入了射程,稳稳地扣动了扳机。
“彭,”随着沉闷的火铳声,随后,五十名军士也同时扣动扳机,震耳欲聋的巨响声在山间回荡,大股硝烟涌起;没有得到停止射击命令的军士,再次快速清仓、装弹,“彭彭、彭,”凌乱的铳声参差不断。
巨大的铳声里,夹杂着接连的惨叫声。五层生牛皮缠制的圆盾,一发弹丸打不透,但接连打来的弹丸,立马就打烂了圆盾。
跟在前锋队伍后面的鞑子们,手里的角弓还没拉动牛筋弓弦,胸口上血花四溅,悲愤地栽倒在碎石地面上、枯草堆里。
“彭,彭、彭,”打出了三发弹丸的黄汉祥,已经看不清对面的影子,赶忙掏出短柄唢呐,滴滴地吹响了停止射击的号令。
山风徐徐吹过,硝烟散尽,出现在众军士眼前的,是五十步开外惨烈的一地死尸,浓稠的血液喷洒在山石、枯草上,偶尔有受伤的鞑子,还在山道旁的草丛里高声地嚎叫着。
山道远处,几个慌乱的鞑子已经丢下了手里的弯刀、角弓,撒腿向山下玩命地跑去,追是追不上了。
“火铳上肩,拔刀,”在黄汉祥的命令下,五十名军士背起火铳,拔出弯刀、腰刀,三人一组冲了上去,一个鞑子的脑袋可以换十发弹丸,还能记下功劳,已经让这些原先的奴隶们嗷嗷奋勇了。
几个还在喘气的鞑子,被不客气地一刀砍下了脑袋,顺便拔下了衣袍靴子,就连沾满了血渍的弯刀、角弓也收走了。打扫战场,军士们不会放过每个可以利用的缴获。
可怜那个奋勇当先的鞑子头领,胸口已经被几发弹丸打得稀烂,铮亮的弯刀也成了战利品。
一盏茶的功夫,上百的鞑子骑兵就被砍了脑袋,当拎着血糊糊脑袋的军士们回到山上,白龙湖湖畔已经是欢声震天了。一战之后,山上的杂役们也是心神大定,愈发服从管队的指挥了。
带队回到山上的黄汉祥,一边派人戒备山下,一边抽调出了上百的杂役,在上山的路口处,紧急垒起了胸高的石墙。
山上其他的杂役,依旧忙碌地开采着硝石,还有那黑亮的石块,这些石块正好可以用来修筑石墙,将来往山下运也方便。
余山和杜丁按照石关屯战时条例,已经统计好了山上的武器、粮食,集中调派,五十名没有开光见血的军士,和那些杂役一起,搬运着大块的黑石料。
宽两尺长达三十米,齐胸高的石墙,在天黑的时候,已经初具模样,堵死了上到山顶的路口。
第二天,“余山、杜丁,山上的守卫交给你俩了,我带一队人下山,在山谷两侧骚扰鞑子,弹丸省着点用,可以坚持两次大点的战斗,再往后,就得用弯刀、角弓了,”整队完毕的黄汉祥,和两位队官告别后,趁天未良之际下了山。
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去通报石关屯,取得支援。百户交代的要他多多历练两个队官,黄汉祥忠实地执行了。
鞑子吃了大亏,今天肯定要来报复,他不得不严加防备。
余山和杜丁见黄汉祥下了山,顿时来了精神,有道是资历无所不在,黄汉祥当小旗官的时候,他俩还是草原上的奴隶,后来当了亲卫军士,加上黄汉祥练兵也老道,否则刚才下山阻击鞑子,哪还有他的事。
低声商议片刻,余山带着五个小旗留在了山顶,杜丁则带着五十军士,下到了昨天战斗的山谷最西头,准备阻挡鞑子上山。
让黄汉祥失望的是,还没到山下,就看见山下漫天的尘土飞扬,近千的鞑子战马已经快速地扑到了山脚下。
两个被塌狼瓦派出的百人队,接到逃窜的零散鞑子口信,已经盯上了这片山坡地带。
一人三马甚至四马的鞑子骑兵,远远看去声势汹涌,黄汉祥看看两边的地形,不由得苦笑摇头。
作为阿尔泰山脉东麓最尽头,这里南北都是广袤的草原戈壁,深入草原的山脉,在这里地形却是相当狭窄,宽不过二十几里,山势陡峭,山上草木稀疏,根本就逃不过鞑子探马的耳目。
“走吧,退回山谷,”无奈的黄汉祥小队,不但丢了山下藏匿的二十多匹战马,就连下山的路也行不通了。
守在山谷尽头或许是无奈的选择,那里有一条细细的溪流,山上的用水可是一日都不能缺的。
白龙湖虽然是方圆十里的一汪湖水,但湖里的水苦涩不堪,还有微毒,根本就不能饮用。
还好弹丸、干粮都背在身上,要是偷懒放在了马背上,黄汉祥可就要哭了。
得到手下上报的塌狼瓦,尽起八百骑兵,还从塔双湖部落征暮了三百骑兵,浩浩荡荡连夜就向白龙湖赶来。
作为鄂尔多斯部落的一名千夫长,和那几个骄横的千夫长比起来,塌狼瓦已经算是有勇有谋了。
集合了一千三百的骑兵,一千人堵在了那条下山的出口,剩下的骑兵被塌狼瓦散开,沿着山势南北方向,严密地监视着霸占了白龙湖的汉人。
“千夫长大人,如果那些汉人从其他地方跑了,那咱们不是白白跑一趟了,”塌狼瓦身边的一名百夫长,担心地看着面前不算高的山头,那裂开了一条豁口的山谷,让他很不舒服。
“啧啧,他们要是跑了还好,除了这个出口,其他的下山小路人都难走,战马更不行,靠双腿跑下山,那他们就是倒下的羔羊了,”坐在战马上,一脸浓须的塌狼瓦,阵阵冷笑。
“长生天保佑,那就好,这些该死的汉人,看来是跑不掉了,千夫长大人贤智啊”手下干将的马屁,让塌狼瓦很是高兴地哈哈大笑。
济农号称贤智卓越,他不敢比,但比起那个肥头大耳的万夫长内蛮卡,他是一万个不服气。
环绕在千夫长身边的鞑子亲卫,角弓、弯刀精良,皮甲敦实,尤其醒目的是,这十几名塌狼瓦的心腹亲卫,怀里鼓囊囊地揣着的,是从黄家商队购买的左轮手铳,腰间挂着的牛皮弹匣,装的满满的。
在塌狼瓦的喝令下,鞑子们驱赶着奴隶杂役,在山下搭起了大片的帐篷,外面稀稀拉拉地围了一圈栅栏,彻底堵死了通往白龙湖的入口。
游弋在山下草原上的鞑子骑兵,让趴在山腰的斥候军士,黑着脸收起望远镜,猫腰退回了山谷。
鉴于山上马匹难行,休息一晚后,翌日凌晨,鞑子们驱马赶到山谷外,纷纷下马结成队形后,步行开始闯入山谷。
问讯了那几个逃跑的牧民后,塌狼瓦对于攻打汉人也小心了起来。
跟随在塌狼瓦身边的百人火铳队,也被他派了出去。三眼火铳虽是明军防御利器,但鞑子也不是傻子,要不是火药购买量稀缺,操作麻烦,加上三眼火铳价格不菲,塌狼瓦火铳队的规模会更大。
济农通过黄家搞到手的绝大部分火器,都配置在了塌狼瓦的千人队,由此可见,赛音阿拉克济农对塌狼瓦的看重。
也正是如此,那个和济农有着姻亲关系的内蛮卡,越发地看塌狼瓦不顺眼。
六大商家贩/卖到草原上的高价三眼火铳,数量不多,但打造精良,远比明边军使用的敦实可靠,和后世的出口规则一样,好东西都卖给外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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